“咳咳咳……”
金头话音刚落就引起了一阵咳嗽和干笑声,从前的那些所谓“好兄弟们”都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惯于偷奸耍滑和指望火中取栗的家伙们或许能糊弄一般人,但他们的小伎俩在知根知底的家伙面前却是单向透明的。
大家都知道彼此并非是什么道德模范,所以就不要提助人为乐和见义勇为的事情,继续厚着脸皮多说几句恐怕还会让人笑掉大牙。所以真要继续下去的话就最好是实话实说,要么就干脆什么都别说了。
但谁让财帛地位动人心呢,还就有那死占便宜不回头的家伙厚着脸皮央求道:“好金头,咱的好兄弟诶,至于点得这么破吗?咱们之间谁跟谁啊?难道你就甘心让那外来人占了河青人的便宜?就不想想那些东西都归了咱自己?好歹咱们世世代代都是打北城帮里出来的,咱爸、咱伯、咱爷爷,咱爷爷的爷爷乃至太爷爷都是好哥们,哪有把好处让给外人的事情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正所谓有“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的说法,虽然河青城这边在常规的流通货币上不怎么发达,但在相关道理上还是能做到广泛通用的。
在这方面经验非常丰富的金头一听就立刻不乐意了,他赶忙摇摆着双手拒绝道:“别别别,可别!你们就说是想要对付那些南城苦力是吧?你觉得我会同意吗?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就算我同意了又怎么样?扭头还不是会被四娘扒了皮拆了骨,到头来就只是为了你们这些货?
记得当初抓捕肥虫子的时候就指着你们抬轿子了,可结果一转头就是连人影都撒得看不见,那时候的世代交情放哪里去了?数来数去还得是鲤那帮人听话守信,不然四娘也不会选他们在忙前忙后。现在你让我去帮着你们赶人,凭啥呀?我至于吗我?”
“你看你看,生分了不是?话不能照你这么说,咱们……”
在门口的争执本来还可能持续下去的,但是张嘴准备辩驳一番的帮众突然就闭嘴不再多说了。因为他察觉到有人正在以特殊的手法拉扯自己的衣服,在其他的人看来不会露出任何的痕迹,但以内部人员而言却是明明白白的警告信号。
一路奔跑而来的绿已经是累得气喘吁吁了,但他还隔着数十步就遥遥嚷嚷起来:“金头你怎么穿着甲胄站在那里?听说外面的传言了吗?好多人都说四娘那啥了,又有人说四娘啥事情都没有,到底能不能说个清楚?”
城是不到十分钟就能跑个通透的小城,人是有事没事就爱不停串个闲话的俗人,消息传播的这么快到也不算特别令人惊讶。而是因为教团之人闻讯就立刻赶来也算是应有之意,金头便大声答复道:“没事,你别听外面瞎传。她就是喝醉了在趴窝,到晌时应该就能醒。”
“哦,吓死我了……呼呼……”
绿对于金头的信任其实要比寻常人表现得更高,在终于听到了准信之后就在三两步之间放缓了速度。毕竟他相信这货与四娘之间是俱损俱荣的关系,无论有什么事情也不会在这上面胡乱瞎扯的。
另外一个暗暗松口气的人则是老巫师,别看将四娘放倒就是出于这老家伙的手笔,但他还不至于为此就致人于死命的地步。刚才在听到街上那带着哭腔的悲呼时就把他吓了一跳,当时第一反应就是以为自己背负上人命债了。
那一瞬间或许存有惩戒无信之人的欣喜,也有害人至死带来的负疚感,但他更多的想法竟然是在怀疑自己的手艺:是采药的时候辨偏了药性?是配置的时候弄错了配方?还是在炮制的时候用错了步骤?又或者是在投放的时候没控制好剂量?
总之这是一个多年使用药剂的老人才会有的烦恼,他不信自己凭借多年经验所做的事情还会出现偏差,而且还是整出人命的大偏差。如果过错真在自己身上的话先不说赔命不赔命的事情,就是对于自己多年的学习、应用和总结就是莫大的嘲讽。
专业人士也是有自己骄傲的,这方面出了偏差还不如直接一脑门磕在地上速死过去更痛快,否则就不免会在之后的日日夜夜中怀疑自己的一切。不论是师门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治疗方法,又或者是巫师一行所必须掌握的传说和术法,那么多的骄傲都会在信心崩塌时跟着一起受到重创的。
而在获得准确的信息源之后就终于能放心了,在事先预计的时间内昏死过去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老巫师的心头甚至还产生一点小得意。不过他在大街上这种公开场合也不好当众表现出来,所以就只能是边走边低着头微微扭动面部肌肉。
不知祸首正在越来越靠近的金头则是一把将身前的饶舌鬼推开,然后就向着来人发出了求助。
他对绿请求道:“我在这里得守着四娘,走不开,所以还请你去南城码头区照拂一下鲤他们。那里的事情才紧急呢,据说是有人要趁着丢船的当儿煽呼人们,都已经把他们围在家里出不来了!赶紧去看看劝劝,可不能让咱们自己人出乱子!”
说到“自己人”的时候还轻轻看了一眼身前这几个家伙,然后又无奈的将视线转了回去。有的时候以为在一起喝酒吹牛就以为可以托付性命了,但没想到只需要一些考验就能辨别出彼此的真心。
“啊?南城?鲤?”就感觉是要去别人家跳傩起颂却被告知要找东西,绿才刚有所放松就不得不露出了不解的表情,“怎么就这么多事呢?成,那我就去看看了。”
不过这对他而言也就是答应一声的事情,随后就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重新加紧了脚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