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头子光是打量自身的简陋装备就够自惭形秽的了,癞犬难道能与熊罴并列一处的么?故而他们根本就不好意思提出共同战斗的事情,就怕自己的要求是对这神秘莫测部落的侮辱。
甚至同样的感觉不仅是他俩会产生,正在接受住宿安排的部众们也是同样感觉。
多年和平环境下成长的牧民从没见识过泥土房子,所以他们对于河青人不是居住在皮质帐篷里一事非常惊讶。这一点甚至不亚于通过暗河时看到的种种巨大器物,新的见识就将过往的固定认知挑开了一个大豁口,以至于让每个人都产生了类似于醉酒的微醺状态。
虽然对于这里住户的财富真的非常眼馋,但他们也都是见识过近三千人的出征“部队”了,再是如何的贪欲也得被压回心窝子深处。只可惜接待他们的人里头实在是缺乏沟通对象,少有的几人也是参与过两边贸易的商队成员。
双方要表达什么意思就只能将词汇一一蹦出来,然后再努力开动自己的想象力去猜测内容。相当多的时间就在这种低效的交流中慢慢流逝,却不知远处的地下已经打成了一锅粥。
然而挑战的一方就只有四娘,确切的说是她一个人在吊打摸进地下隧洞的侵入者。
她现在已经是战至兴头上来的舒爽时刻,管你有几个人躲在远处在拼命射箭都不予理会。只要没法破甲就通通是无效的小干扰,最多只是在盔甲表面留下几个白道子,又或是让自己的动作稍微歪斜一些。
一手持盾一手持斧当真是所向披靡,当利刃在人群中挥舞时就不停的溅出一泼泼鲜血,弄得整个空气中的气味都布满了一丝甜腥气。四娘就在这种万事顺遂的状态下觉得自己能包打全场,就是连自己前来诱敌的事情都抛在脑后。
不过这终究只是一种感觉,木制的盾牌终究在使用上有着相当问题。那就是若在战斗中被射中就会附带上箭支重量,若不及时去除或斩断就会让盾牌变得愈加沉重。况且就算如此也是有着打击极限的,一面普通盾牌实在撑不住十数轮边退边射的轮番攻击,终于是在“哗啦”一声后裂成了数块。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其实并不是最先入洞的推进部分,而是在接到前方求援后率众赶来的追兵大部。会不停的连续射击也是为了士气考虑,否则在黑暗洞穴中的无秩序撤退很容易演变成一场灾难,光是推搡踩踏造成的损失就是不可接受的。
疯狂拉弓的弓箭手其实也都在心中骂娘,他们进入洞穴中都是为了发财来的,谁想到会同这么一个杀星如此纠缠?刚才被其砍死的都是在前推进的探索部分,不过看许多人口吐白沫的样子都是疲劳到极限了,眼看着快遇上大部队却遭到如此毒手。
他们会做出反击一部分是出于千户大人的命令,而更多的部分则是对于不希望就这么死在洞穴中的恐惧。
本来努力搜寻着各种珍奇之物足以对上面有交代了,不然到哪里去找这种风险不大却收获颇多的好差事呢?本来还都在绞尽脑汁地想要拆卸格鲁古人的设备,但由于缺乏工具且力量有限就只能是狗啃月亮,实在是没有哪个人能成功的。
这支意图盗掘大墓的游牧部队收拾不了大件的机械,于是就只能凭着火把弯腰捡拾各种零散物件。从偶尔弃置的垃圾到受损丢掉的零件都好奇得不行,无论是自己揣起来还是带回去上交都不算是白走了一趟。
也就是出于发财的理由才带了少量的箭支入洞,而就是这么做也是出于对邪祟和鬼魂的畏惧,大家对于随军萨满的发力还是很有质疑的。但就算如此也不至于按照暂时状态带满弓箭,以至于到了现在很多人都深恨手中再也无箭。
很多人都深恨自己将那些东西当累赘放在洞外,现在再想要时却是只能干瞪眼。
“吼!”
那个杀星的盾牌破裂时就有很多游牧步兵怒吼出声,他们都自认为看到了击败这可怕家伙的希望希望:或许这个浑身重甲的怪物并不是那么难收拾,先前只是因为射的箭还不够多,只要再努力一下就可以将它干掉了。
原本因为射光所有箭矢的人都被调在了后队,他们甚至都准备以之为借口撤到洞穴外面去了。不过在听到欢呼声时就知道事情有变,于是很多人都暂时停下了脚步,或许可以等在原处看看接下来会有什么结果。
就是被安排着准备上前轮射的士兵也都掂起了脚尖,惴惴不安都他们原本是被命令接着去射击的,但是前队未退就没有他们上前的份。这种事关自身安危的事情更需要以自己的双眼去确认状况,他们一时都将脖子都伸长了。
但这些人其实就只能看到几方的火把和上方的岩顶,再往前看也就只有黑压压的人头而已。越是踮起脚就越会干扰彼此的视线和平衡,能没有当场跌倒就算大家都是经常骑马之人,下盘功夫算是锻炼得很不错了。
近千人聚集在一起其实可是不小的面积,就算地下隧道有着较为宽阔的距离也摆不开。哪怕以较密集的战斗队形也得拉出好长一段距离,故而后方就必须要有各个随队百夫长的配合调度。
否则前者将无后退之隙,后者亦找不到前进的通道,还没交战就先自相陷入了混乱中。
在侧督战的千户也觉得眼下是到了决胜时机,成与不成就看接下来己方能否正常发挥战力。他便扬鞭指着四娘怒吼道:“看见了吗?它不是浑身都包在壳子里的,射脸!所有人一起瞄准它的脸齐射!那里肯定是要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