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端着金头刚刚递来的陶碗还很温暖,无论从形状还是温度都很适合将双手保持在舒适的范围中。其中的黍米酒可一直都是放在库房中的,显然得是受过事先加热才能达到这样的程度,而在没有他人插手的情况下就无疑是有人先起身做过了。
这么一点小细节看似并不起眼,但如果同昨夜的众人疏忽比起来就相当暖心,尤其还是在四娘未经他人提醒过的情况下。能发现这一点就说明她将很多注意力放在了身边,连带着对于金头那种莽撞贪玩的观感也出现了变化。
四娘便柔声说道:“你呀,总算也是有长进的地方。哪像以前那些日子里尽是贪玩,给你找了几个人为师都管不住。”
正在添柴的金头却很是不习惯这样的语气,他赶紧凑过来担心的问道:“咋了?说话这么有气无力的,你哪里不舒服?快,快用金鸟治一下,别等头晕眼花了治都治不动!”
一听这话就气的四娘头顶冒烟,在抬手连挥几下的同时还驱赶道:“能好好说话不,非要我骂你?”
“嘿嘿嘿,原来没事啊……”发现自己会错意的金头便讪讪退下,转而回答起了四娘之前的话语:“阿父找的都是什么人啊,他们烧陶的烧陶,玩木头的玩木头,还偏偏要我跟着干上三四年活才肯教手艺。谁耐得下心思去学就学好了,反正我不去,要学就学四娘这样能管许多人的。”
四娘听了金头所说便气不打一处来,甚至还起身去戳这不长进家伙的额头,同时还训斥道:“你想得美!河青城才有多少人?你去管这些人了我怎么办?你倒是要让我去干什么?等等……当初给你找人学手艺的时候还没现在这场面,咱家能喊动的也就是几十个人。原来那时候你就惦记阿父的活计了,可怎么从不见你锻炼拳脚呢?”
“锻炼了啊,怎么没锻炼?”金头一听有人说自己不行就非常敏感,身为男人当然得为此做辩解:“不过再锻炼也比不上你身上这么结实,但我也起码能比许多人身手好一些。以前跟弟兄们的比试你都是见到过的吧?能说我在那时候就谁都打不过么?我起码能排到前三呢!”
四娘对这样的辩解也只能投以鄙视的目光,不过以往的内部比试中还真是金头所说的样子。而且她也从兄弟刚刚所说的话语中获得了肯定,所以就微微产生了些得意:自己的拳脚本事果然是很棒的!
不过这些东西距离她刚刚想说的内容还是远了些,于是就强行将话题进行了扭转:“现在事情多,你也别再像以前那么贪玩了。找人多学一学,多问一问,我也好将些事情交付给你。不然就是走个夜路都没人帮着照亮,头晕眼花也少人上前搀扶,平白弄了那么多好东西简直都白瞎了。”
“我看他们谁敢!”
听了四娘的抱怨当然会令金头亮出胳膊肉表忠心,但很快又因为一阵寒冷的凉风重新将衣袖赶紧复位。而且阿姐刚才所说的事情也的确很符合一直以来的心思,金头就凑过来咧着大嘴问:“咋?你终于想通要让我带人了?就因为有人没听你的话,还是有谁没有好好照顾你?我这就收拾他们去!”
言语中虽然说着想要为人出气的内容,但是目光却一直盯在四娘的嘴巴上,显然是要从这河青城的第一人获得办事的授权。
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可能会就此交代下去了,但如果是放在玩心深重的金头身上却不可以这么干。不然一句话没说到位就可能让其借题发挥,又或是一句话说的不严密就让其手下借题发挥。
总之这厮并不是统领下级的最佳人选,可由于值得信任的亲信太少却不得不暂时对其做托付。四娘便伸手揪着他耳朵拉在嘴边仔细交代,生怕有哪点考虑不到就会让这家伙搞出岔子,等说完之后还再让其将每个条目都挨个复述了一遍。
“有错的要及时惩罚,有功劳的要及时奖励,判断不出对错的就交由大家评议。但不论是对是错都得是发自忠心,否则就算是对的也是错,呃……还有……”
但这些东西显然都超出了金头的平日接触,想要全部记住肯定是超出了这家伙的能力,以至于会时不时出现若干遗忘之处。四娘便揪着他的耳朵再次嘱咐道:“还有就是让他们经常看到你,而且办的大部分事情也得由你亲自过目,不能让他们搞些糊弄人的事情!听懂了么?”
“哎呦懂了懂了,吃饭吧,赶紧吃饭吧!”
好出风头的金头却不愿将这些记在心中,因背诵耗费的耐心即将消耗殆尽时便想着法子要逃脱。于是便有一阵脚步从厨房中走至二人所处屋中,这才人四娘意识到屋中居然也是有其他人的。
她一想到刚才所说之事可能被别人听到就心头不安,要知道这可是家中传下来的种种驭下之道,其中有些条目甚至可以追溯到家族统治河青城的时代。不过随着手端食案之人的出现便松了口气,因为四娘看见来者赫然就是曾被自己救下来的麻,而她也在过往一直都表现出极度的忠心。
那些话若是泄露给其他人还可能麻烦些,但凡能聚拢起三五个人就有可能逐渐做大,再不济也会传出四娘心机太重的风评。虽然她不会特别看重这些缺乏力量之人的挑战,但怕的就是一旦形成规模就会让人无从下手,以后就是想要收拾都会非常困难了。
但是麻却不一样,缺乏力量又缺乏交际的人闹不出多大的乱子,就算是全都被其听了去也不算是太大问题。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