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打心底就不认可库赫仑的做法,怎么能那么对待一个老人,将来又会不会如此对待他这个老骨头?
至于平素天不怕地不怕的雀鹰也有些不安,他自然察觉到了手下们的骚动,还有许多震惊的窃窃私语声。军心如此不安还是第一次见到,数百人的议论就彷佛在施加审判一般。
所以这个年轻百夫长的呼吸便急促了一些,还于不安中时不时地看向左右。他以往只处理过手下们的不安和疑惑,但对于引而未发的不满却是较为陌生,所以自然会本能地感觉不妙。
他想要关注手下们的状况也是理由见到,并不希望出现什么乱子。不过既然是说到了乱子,那么就不可不提这场小骚动的源头。
库赫仑的身份既可以是个小贵族,也可以是名为千户的官员,如何切换全看当时的境况和事项。但他于场中如此耍威风便是以千户的名义,实行抓捕也是用的属下的部落兵,并且还怒骂了以部落首领身份出现的利石。
这一切的行为都是发生在公开场合,还有着现场数百人做见证,那么这样的状况就有些糟糕了。完全可以看做是千户所同地方部落的冲突,想要在事后说成私人矛盾都做不到,更是会在以后调用人力物力时带来麻烦。
至于硬要如此说也不是不行,只是不会得到众人的认可,反而更会被认为是以势压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在后背指点。要知千户所的武装虽然众多,但却必须是依靠所有辖下部落支撑的,他们才是物资和人力的基础。
若是错在部落还好说,按照规矩进行惩罚就是了,这样谁也不能说出个不是来。但是此间的状况却是由千户大人犯下了错,而且还是当众怒骂了部落首领\白发老者的双重错误,这样在什么道理上都站不住脚。
除非……是野狐部落犯了更大的错误,而且是远超千户所犯下的大错!
不过库赫仑此时依然是沉浸在怒火之中,并且还以水酒来消解心中的愤懑,心头正是处于混沌的状态。所以他并不曾想过这种事情,更无暇去做这种指控,甚至于都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手下的老百夫长倒是想到了这一点,却是在心中挣扎地不愿出头。因为他并不愿助长一个欺老者的气焰,也不愿将怨气拉扯到自己的头上,否则厄运便迟早会降临在身上的。
雀鹰则是年轻一些经事少,对于权责方面的问题感触不深,只是依靠本心察觉到了不对。但他却是说不出问题出在哪里,又该怎么解决,故而只能瞪着眼干着急。但他的不安却又感染了部下们,让更多的部落兵也心思骚动了。
至于其他百夫长们则是保持了沉默,都静静地站在一旁不吭声。这些机巧的家伙们既不想为了敬老的传统去得罪上司,也不打算公开帮着欺压利石,无论选那边都不会有好处,那么便矗立在边当背景好了。
“呼呼……”
利石老头扶膝喘了会气,他是真被气得不轻,差一点就当众翻过去了。到现在还是头晕眼花脚发软地,心头的郁火在内里烧着愈加旺盛,一身的汗水则是在周身变得格外冰凉,真个是一人冰火两重天了。
他的面色惨白做不了假,到也是在同时借机做观察,想从库赫仑的表情分辨出真实的情绪。就比如那句“再废话就喂狼”是说笑还是来真的,他可不愿被一个莽夫给胡乱地祸害了。
借着恢复的工夫便仰头喘息,利石半眯眼仔细观察了一会,以他的经验能看出这位大人真是恼火了:
大口灌酒虽然可能保持理智,但通红至此的脸色可明显是上头了。而且面容上的五官都有些扭曲,更是说明内心不由理智主导,完全是放任负面情绪在肆意发泄。再看他另一手时不时地攥紧匕首又松开,可见的确是胸中充满了恶念,只差有个激怒引火的由头便会拔刀就刺!
老头儿能活这么久也是知退让的,并不敢站起身挑衅醉汉。他便悄悄地继续半瘫而坐,便故作上不来气地样子坐地喘息。最好是等这位掌兵者什么时候清醒过来,他才准备在什么时候“身体好转”地起身说话。
想当年他既是遇到过类似的上位者,也是结识过几个火大便是莽的暴躁家伙。不过后者们的运气显然都非常差,要比大多数的同伴更早地化作了骨,没有一个得了好下场。
而且现在他也的确不是在装病,确实是因疲惫和惊怒而在发汗。先前略喝了些酒便去睡觉,现在再迎着风还真觉不舒服。不过也大致听到了千户在骂骂咧咧中泄露的内容,多少弄清了此人发怒的原因。
这老头儿就不由地看向了那跪着的几人,他的面色古怪也不知该说什么,似是想笑又想发火的样子。只是这会一直在装病,所以始终憋着未曾显露出来。
想笑就是因为这些人坑了库赫仑,这家伙使了那么多的算计只为获利,结果却是被奸商给宰了个大出血。想发火自然也是因为这些奸商,若非是库赫仑中途截下了交易机会,那么吃如此暗亏的便是野狐部落了!
大家说来都是交易过了数次,按说情谊理应要比其他人更亲一些,结果竟还是被毫不犹豫地下手坑骗。倘若这次是被狠狠地坑了,那么以前是不是被坑了呢?再往以前的以前呢?
他本还觉得大家都只是交易关系,可结识得多了总积累了许多的笑容吧?问候的时候难道不会心暖么?吃喝唱和的时候总会开心吧?难道就没有积累一些所谓的友谊么?
没想到还真没有,那种东西显然没有牲口重要,统统都被这些家伙们给当成了屁挥挥手驱散了,全被脏心烂肺的奸商们给辜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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