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六章 山中无虎皮,猴子扯大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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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这一巴掌打过来是非常的有劲道,差点就将他的知觉都扇出了身体,再加一把劲说不定就能送其去面见先祖了。

    现下分明是夕照隐没的入夜时分,但是这衙役却觉得眼前变得五彩缤纷起来,还出现了绚烂的色彩变化。许多飘来飘去的彩色条块扭动着身子,让他产生了不真实的感觉。

    但在同时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将他唤醒,并且毫不客气地训斥道:“瞎了你的狗眼!脏了你的烂心!滚!”

    这声音也不是来自别人,正是由公门中资格最老的捕头所发出来的。卫同其他几人虽然是慢悠悠的在后面不行,但终究是来到了这里。看着公门大开却无人值守,他便当先循声而至。

    在这里当了几十年的差,对于建筑的布置和走向都是闭上眼都能走,比之家中都是差不多的熟悉。那几个公门在偷窥四娘的举动,他却是更在暗中偷看前面所有人。

    既是不想立刻声张与四娘的关系,也是打算观察一下这个新合作者的气量。

    一介混混头子过往只流传出了凶狠好斗的名声,却是对于待人接物方面有着很多的混乱传言,其中不乏矛盾之处。卫与巫师便心照不宣地悄悄做观察,都是想知道四娘会如何处置眼下这件事。

    柔弱寡断的当然缺少统领他们的资格,可是谁又会喜欢头上有一个酷烈残暴的家伙呢?

    是以有些事情他们并不打算出面,只需偷偷地掌握状况就行。而有些走向却是不希望出现的,所以必须能及时地出面纠正。就比如对于冯潮的仇恨煽动,再比如对于四娘的攻击号召。

    这二人一个是自己的前任东家,所以卫并不希望做得太过。一个是现在和将来的主要合作者,那就更不应该惹毛对方了。

    就好比否定之后又接着辱骂,羞辱之后再继续试图毁灭,这是非常糟糕的操作流程。倒不是说被这么对待的人可能会有所无辜,而是不应该由一个寻常的衙役说出来,这在卫看来是一件失了“本分”的逾越之事。

    卫作为捕头管不到衙役身上去,他只是希望同僚们的行为都是可预测和可控的。常年效劳于公门让他习惯了许多规则,这个系统需要依靠种种嵌合的规则才能运作。它不应该被突如其来的感情所意外驱动,就算运作也不应该是擅自行动的结果。

    就好比由于受到了异物的侵入,嗓子便会发痒咳嗽,眼睛也会疼痛得睁不开。卫自是不可能去清理所谓的异物,因为这个外来者即将掌控河青城。

    那么能做的便是纠正身体所表现出来的错误,噼哩啪啦一顿巴掌就非常直接粗暴。

    一打他全面否定冯潮。

    虽然从白首山到排河北岸,此人的昏庸已是被许多的人们所知晓,但也不能由一个低级公门扯着嗓子喊出来。捕头及各个小吏的头头们可都从来没说什么,哪里由得这么一个平凡的衙役叫喊出声?是想说众多公门都是蠢货和懦夫,所以才会被那庸才骑在头上么?

    二打他当场出卖四娘。

    虽说在官场中有所反复并不罕见,但是当着面就快速掉转立场的却是少有。卫都已经暗中向着四娘投诚了,将来的健康和好处都要指望着她呢,哪里愿意被这么一个墙头草搅和了?当场教训既是向四娘交份投名状,同时也是向公门的其他人表明自己的立场。

    这衙役在挨了巴掌后还有些愣神,应是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卫见了这种愚钝之人就更是来气,便加重地向前踹过了一脚,接着还连扇巴掌地骂道:“哪里有什么摔倒?你们都瞎了么?县令大人是下午被惊马摔下来的,大家不都是看到了吗?让你们这些废物抬大人休息,就是这么伺候的?”

    那衙役也是在公门待得久了,听了怒骂就赶紧将脑袋直直地伸出去给人扇。他是一点都不敢有所闪躲,只怕激怒了这老头便不会再用巴掌了,改用大木棍子的话可真会受不住。

    既然捕头在口齿清晰地“阐述事实”,那么无论说是啥都得赶紧用心听着。这就算是上官在定性了,一切的说法都需得以老捕头的言辞为准。哪怕是脑袋被抽得嗡嗡作响,也必须抽出心思聆听。

    各下级人等都不得有任何的公开反驳或质疑,直到县令苏醒、或者是卫作出重新的解释为止。这既是统一口径的必要,也是将权责集中的惯例,事情的真实与上级的需要并不存在对应关系。

    卫还边抽打边叫骂道:“四娘是我请来为大人祛邪消灾的,哪里能被你如此的污蔑!?哪里的混帐东西在满嘴放屁!?灯笼呢?这里怎么这么黑的?我怎么什么看不清呢?赶紧将灯笼拿来!”

    几人在听到这里时便轻松了一些,尤其是这挨巴掌的衙役听到了讨要灯笼,就更是吁了一口气。边上的同僚们既没有人递过来灯笼,他也没有老实地自保姓名,而是一转身就抱头逃窜进了黑暗之中。

    这也算是公门里的潜规则,若是上司不想将事情闹大了便会故作如此,也算是免于转入处理程序。不然谁值更谁休息都是有定数的,就算是没看清到底是谁惹祸,难道就真的能够逃过追查惩罚么?

    不过这个逃窜的投机者却是有些倒霉,于奔逃之中还不时地磕撞不停,一路上所受的创伤竟不亚于卫的“教导”了。哪怕是他也对于公门内部的地形非常熟稔,但那几巴掌留下的效果还在。他还是处于头晕眼花之中,能够行走奔跑中已算是尽其所能了。

    卫冷哼一声便背过了手,果然是没有去做追缉。一众值更的衙役和吏员们也都无声地低头兜手,并没有任何人准备在这时做讨好,所以也没有谁表现出要为捕头做效劳的意思。

    他们当然都知道刚才是谁挨揍了,相处多年了还能认错么?再说这个小破城就这么大,许多职业都差不多是世代在几家人中流传的,所以也没必要上去将别人踩下去。帮人也是帮自己,将来说不得还会有倒霉事发生,万一是落在自己身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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