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这一条条法令的宣讲,使得在场试图顽抗的许多人便生出了一些动摇,进而从心中产生了退意。他们都心虚地想起自己首先该是个国人来的,四娘的恩义和道法虽然很重要,但怎么能同公门相提并论呢?
四娘到现在所展现出来的力量主要是“赏”,至少让信众们都认为各种好处是因她而来的。她为了得到利益也施展了许多小动作,这些谎言和规则既隐蔽又有欺骗性,暂时还不为信众们所察觉。
而公门则是有赏有罚的,并且还都在实施时明确说明。就比如刚刚所高叫出来的种种劳役、杖打和放逐,这些就都是惩罚的具体表现。
劳役分为义务和处罚两种,不过都得是由国人自负粮食消耗的无偿参与,还得保证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规定的工作量。这意味着高消耗的体力劳动,以及家中积存粮食将更快的速度变少,而且还不会获得什么进项作为补充。
常规的义务劳役理论上该由全体国人参与,所执行的都是关于水利、卫生、道路等公共设施的建设。所有的国人一起集体付出劳动,自然会让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从中受益。
但通常会有较富有的国人不想参与劳动,那便需要付出指定的财物或粮食,以此去补偿其他的国人。
而惩罚性的劳役不但是种体罚,劳动地点还会被设置在公众聚集、或大量途径的场所。这会让所有路过的人都看见,并且将持续不短的一阵时间。
如此就会让受罚者颜面无归,以致自惭形秽地抬不起头,或者干脆就自暴自弃地一路堕落下去。堪称是经济、自由和家庭都遭受了多重处刑。
而且过长的劳役就意味着长期的粮食支出,并且还会令一个常规家庭缺少一个壮劳力,这对普通的家庭而言都算是慢性的毁灭——在失去壮劳力的同时还得担负着此人的供养,这足以令整个家庭都陷于挨饿之中。饿死人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导致家庭的自行崩溃也不是稀罕事。
至于打四十杖就是实打实的肉刑,皮开肉绽地疼痛入骨。就算是想要正常行走都难,通常得养伤数月才能爬起身。当然若是使了好处,当时就能下地。若是下令的不想让你活,或者行刑的人心黑手狠,真会是有命趴下没命起身的。
至于放逐城外就更是糟糕了,受此刑之人将失去城墙和卫兵的保护,只能去往别的城市重新开始。
只是路途漫漫野地多,常有野兽和盗匪会在道路附近出没,若是挺不下去便是一切皆休。若是挺下来了也会变得不人不鬼,就连自己的积累也得从头开始,连个相熟的人也都不大可能再遇到了。而且外来人口不会拥有当地国人的权力,等于是自动被排除在主流的经济生活之外,那同样是非常痛苦的。
留在此地的信众大多都是老弱之人,他们有的是心智不足才信了四娘的言辞,有的是生计无着才渴求较为轻松的生活。但受到的威吓又是如此可怕,他们便不得不在衡量利弊之中做取舍,以致信心都出现了动摇。
看看两边的力量对比,再想想继续跟着四娘对抗公门的后果,似乎未来的前景会越来越暗淡的样子。于是便有一些人悄悄地后退,然后向着另一边陆续悄声逃散。
四娘只是冷冷地向这些人瞥过一眼,却是没有以请求或威胁做挽留。这时她情知战不得,可是却也被忠诚信众的目光束缚在此,为了他们的信任也是跑不得。所以并没有去干预这些人的选择。
横竖这些人都不会发挥出太大作用,跑了还更好一些。
之前已是跑了大半,如此便又是跑掉了几十人,所以现在继续围在四娘身边的人数大为减少,就只有不到五十余人。相比来时的几百人规模出现了大大的缩水,还将棍棒都掉落了一地,更是将本来视若宝贝的钢管也丢弃了数根。这些玩意打架好使带劲,但也因沉重所以不方便携带,想要逃跑的人多会将其随手丢弃。
此时的街道上公门在北,四娘在中,而几家大户在南。之前降服四娘的几个族长将场中变化看得是一清二楚,在四娘那边的人退散之时也从未做过拦截。
所以他们就能发现己方虽然什么都没做,可是从人数到气势上却是不再处于劣势,甚至还有相当程度的远超。如此的情势对他们极为有利,这些人便都心思活泛了起来。
鼓起心气的几个族长连使眼色带挥手地无声下令,招呼了还能行动的族丁与家丁们都从地上爬起来。还要他们悄悄地捡起了棍棒,并向着左右两边展开列成横阵。
还能行动的青壮也都会意,不出几个呼吸便悄声地从后方封住了街道,竟是闷着声便将四娘等人的后路也给堵住了。
四娘他们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公门身上,故而对身后的状况一无所觉。可是公门这边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开心地俱都是面露笑容,心态轻松地只当是瓮中捉鳖了。
冯潮对此同样是嘲讽地一笑。
先收拾了最重要的四娘再说,至于这些大户们也不会放过的。之前他们虽然是用了那么多的漂亮话做辩解,可是在办事之前没有通报公门总是错。所以得将这些货们的油水也仔细地刮一刮,让他们无力油嘴滑舌了才是最好。
不过看在他们如此配合的份上,就先不将这个“惊喜”告诉他们了。过会再将他们都团团围定,到时候想怎么处理都可以,重压之下自然可以随心所欲地压榨一番。
在处理大户们的事情上,卫同冯潮的立场相近,这二人甚至还有空得意地对视了一眼。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