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就是“若病没好就开膛掏心”之类的吧。看着周围所有人都同样严肃起来的表情,他们应该也都猜到了这一点。
其中眉头皱得最紧的人先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之前的队列早已荡然无存,人群在发现姚家人马的闯入后都退后了一些,唯恐受到波及。所以当现在有人越众而出的时候,也就无人会去斥责了。
此人倒不是对此看不过去而不满,只是浑身都在发着冷汗,还是脸色苍白的模样。从外表上看许是再过几天就得躺尸的病人,当然由不得他不着急。
这个病人浑身颤抖着就走进酒肆,也不知是怕的还是病的。他颤颤巍巍地就向那姚海问道:“那还让治病吧?你们不会拦着吧?”
正将手搭在刀柄上对着四娘冷笑的姚海愣了一下,他也没料到有人会在这种情况下过来说话。转动着眼珠思考了一下,他带着儿郎们来此只是为了治病兼报复的,似乎并没有去拦阻别人治病的理由。于是他在惊讶之余就正面以对,还谦和地答道:“呃?哦,不拦,我们就在这里歇歇脚。”
说罢他便主动地站在了一边。
“好,不拦就好……”这个病人立刻就松了口气,只要能给治病就行。
店外的人们既然见到可以继续接受治疗了,连带着围观的他们也都跟着悄悄地松了口气。
每一个人的吐气声并不明显,但是如此多在同时发出来的声音合起来却又不小,刚好能够让人听见。如同是在他们在集体说只要给治病,那这医者的安危就不重要了一般。
四娘的面孔立刻就被气得红了起来。
刚才做询问的病人抱着小坛子就走到放置在前堂中的大缸边,然后向其中倒下了黍米。末了还仔细地晃了晃,以确保每一粒粮食都交付了出去。
在当着大家的面交完诊费之后,他就继续颤悠着来到了案几前,对着四娘伸出胳膊。
鉴于他肯出头为大家问出了都想知道的答案,所以原本排在前头的病人们也并未同其做计较,而是重新就赶紧排好了队,如同姚家人到来之前一般。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四娘也不好拒绝,只能也伸过手为这些病人挨个地治疗。她在手上的活计虽然不慢,在心中却是充满了不满。
这么多人都是来求自己治病的,却无一人为自己出声,这让她的心头是又气又恼。却还得憋着不能从脸上发出来,她可不愿让姚家人看了笑话。
在这时她才觉得自己的人缘很糟糕,做人很失败,竟无一人为自己做声张。都给这么多人做医治了,如此要命的疾病只有她才能治,而这些家伙们竟是只顾着各自的性命,难道自己在平时就这么不讨人喜么?
四娘虽然对治好所有人的疾病怀有信心,但却被这股子无人相助的冷漠劲给气到了。手上的治疗速度在不知不觉中就慢了下来,每诊治一人花费的时间都变长了许多,甚至她在心中都有些想要撂挑子的意思。
负气之下她甚至想道:“反正要我命的人暂时不会动我,门外这些光看着不吭声的家伙们又算什么东西?就算全死光了又与我何干!?”
她在这时却是忘了大家都是国人了。
当然这些国人们也都确实没有对她相助。可是在场之内的又有谁不是国人呢?被保护在城墙之内的人们同墙外之人有所区别,所以有相同特质之人就团结在了一起。故而城内的国人是相对居于城外的野人而言的。
大家都有些关系,但还不至于在此事上彼此维护。
而且她的怨气也只是自己在单独的撒气,甚至都没有撒到点子上。
她与姚家是私怨,这大家都看出来了。病人们与她是交易关系,付出了粮食或等价之物便得到治疗,交易结束便再没多少交集。所以病人们对于她陷入的纷争没有义务,是可插手也可以不插手的状态。
病人们与姚家这群人都同属病人,只要不干涉治病的事情,他们两边其实谁都没兴趣搭理对方。
而且病人们作为分散的个体,都是以各自单独的目光去看这些持械者的。落入这些人眼中的是一个有组织的群体,不免会在心中生出害怕之情,又怎么会主动插手呢?
姚家丁壮们看这些病人时却也是当做了整体,所以同样不打算去试图激怒他们,因为这并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只有姚海这个老江湖能大概地猜到大家的心思,自然也就知道大家都是麻杆打狼两边怕,故而出不了什么幺蛾子。他只要维持住在众人眼中的威势就可以了,至于眼下的状况并不值得他特别在意。
要来搭救马四娘,起码得是有愿意来救的理由。
或是利益上的原因,或是发自内心上的原因,那种一损俱损会共进退的当然很好。但就算是来了也只是在场面上有利,还必须得怀有能够击退这些围困者的力量。
战斗力当然是越高越好,人数也当然是越多越好。
符合这种要求的人不是没有,在以前有一二十个北城帮的帮众,再动员一下还能拉出几十个战力战心不足的家属。放现在则是有三百来个暗流神教的教徒。
不过也都是些战力战心有限的家伙,而且前后二者都有很多的重叠之处,但起码他们怎么都算是稍微被组织了起来的。
“圣哉!暗流大神!”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在街头响起。
随即便有近百人的声音同时大声祝祷到:“圣哉!暗流大神!”
一声赞起,诸人的呼喊声还有些散乱。不过总归是四娘的援兵到了,而且还来了不少。
事起仓促之下他们只能挨户叫人,这样的效率实在有限,一时间所能召集过来的人只有一百多。至于负责召集的传令者依然是在不停地到处奔走,得知此事的人也正在源源不绝地到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