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追随者的帮助下爬起来后,壶抚着胸口破口骂道:“马四娘!你个污烂狂婆!你这样欺辱仙使是要遭报应的!黑皮子大仙是饶不了你的!赶紧跪下来给我道歉!不然我挥挥手就能掀飞了你的破屋子!”
有追随者悄悄拉了下他说:“咱骗点肉得了,四娘胳膊都比你腿粗,真惹恼了她你不得飞?”
壶一瞪眼睛,叱道:“什么叫骗?你难道以为我是在骗吃骗喝?你难道是对黑皮子仙假心假意的么?嗯?”
这追随者吓得一伸舌头,赶紧躲了开去,心中暗惊:“壶是真疯啦!”
“污、烂、狂、婆?呵呵呵呵……还跪下道歉?要掀飞我的破屋子?呵呵呵呵……老娘的姓氏也是你能随便叫的?”四娘气得浑身颤抖地走出来。
她一步一步踏实在地上,肤色红润地如朝霞,颤抖的笑声让熟悉她的人都默默地退开,还有上赶着看好戏的帮众悄不吭声地递过根棍子,在退开时则是如同看死人般地瞅着壶。
四娘下意识地接过了棍子,歪了头奇怪地看了下,似乎在诧异这是什么东西。但好在总算脑子没有被全部烧糊涂了,便侧目捩了那好事的手下一眼,然后一撇手,随便将棍子甩落在地。
“总归叫这些病人来是有事情的,表现的太暴力了肯定会影响形象,对接下来要办的事情也不利。”
她想到这里就努力地平静下来,然后走到壶的面前,低头看着他说:“壶啊,我给你个机会,重新说话。”
壶彷佛将四娘当做空气一般,转过头对追随者们诡秘地一笑,然后指着四娘说:“这……这果然是黑皮子仙发挥作用了!你们看!你们看!这狂婆都没发狂!快快拜了我黑皮子仙,想病好就病好,想称心就能如意!”
四娘微笑了,这明媚的表情即使隔着口罩也能从面部露出的皮肤看出来。
壶笑着道:“看见没?黑皮仙使到,狂婆就跟着笑。我说什么来着?这就是……呃……咳……”一个大手伸过来捏了壶的脖子,打断了他的胡言妄语。
四娘想将他从地上单手提起来,但发现病中的自己仍然还是有些力有不逮,一使劲还是酸乏得很。就只好一抖手将他摇得失了重心站立不稳,然后她用目光扫视了酒肆前的一众人等,彷佛在寻找下一个猎物。
帮众们自是不怕,而其他过来吃肉的病人和壶的追随者都感到目光像被针刺了一般不敢对视,并齐齐后退了两步。只能看着面色红紫的壶被捏着脖子拖进了酒肆后院。
人群中有惊讶,有好笑,还有愤怒,但谁都没有站出来阻止这事的发生。过了一会之后,帮众中有人啐了一个字:“作!”
这自然指的是壶,随后帮众们都乐不可支地哄堂大笑起来,还有人用滑稽的声音学着壶的狂言。一众来吃肉的病人也当是看了个闹剧,跟着咳咳地笑了起来。
只留下壶的追随者们目瞪口呆。
“这,这就被拖走了?那黑皮子仙在哪呢?祂老人家就不出来管管?那我的病咋办?”有追随者不敢置信地茫然自语。
倒是昆笑着戏弄道:“那黑皮子仙你见过?身子有我们四娘胳膊粗不?黑皮子仙厉害还是我们四娘厉害?拜谁不是拜?要不你拜我们四娘得了!”
那人本就脑子发烧,又听了这个言语竟脑子转不过弯来,还双眼失焦,茫然地望天,并耗费脑力试图思考了一会。这时过来一阵小风,吹得他头又疼了,这倒是让他顿时坚定起来,断然答道:“谁能治病,谁就厉害!”
“啧。”昆见没忽悠到此人,略有点遗憾。
但他的这句实在话还是立刻赢得了其他追随者们的一致赞同,帮助他们从混乱中挣脱出来。于是他们也都零散地跟着答道:“是啊,谁能治病,谁就厉害。”
昆就逗他们说:“四娘也病了,但现在好了大半了,你们都能瞧出来吧?那壶也病过了,四娘也病过了,但是四娘就能捏着壶的脖子收拾了,这说明四娘厉害啊!”
这时有转过弯的追随者说:“不对!壶说拜他的黑皮子仙就能治病,但四娘没说!四娘病好了却不告诉大家怎么治好的,这……这是自私!我不跟他一块!你让四娘出来,跟大家说说她是怎么好的!说了就证明她不是自私人!”
“是啊!是啊!四娘既然好了,就跟大伙说说怎么好的吧!要用她的法子也能治好病,我就信她厉害!”
壶的追随者毫不犹豫地将壶被拽进去的事情丢在脑后,管他到底谁厉害呢,当然是治病最要紧!管你要吃的喝的也罢,你要做什么都行,先把病给治了就行。
其他的病人们听了也赶紧说:“是啊,让四娘说说怎么治好的吧,能治好病她就是最厉害!”
昆一怔,恨恨道:“你们倒是鸡贼!”
但是除此之外他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万一明天自己也得病了呢?帮众们闻言也都心动,不做声地交换着眼神,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得病不是?
里边四娘揪着壶直拖到院中才松手,那半疯的家伙立刻如得新生般剧烈地大口喘气,还不忘用两手护了脖子。他双**替着蹬着地后退,好努力使得自己离四娘更远些,却弄得自己身上沾了更多的尘土。
四娘也在喘气,既然现在屋里就两人,她索性就将口罩拉下到脖子上。走过来后又踢了踢壶的脚,惊得他立刻缩成一团。
四娘见状一笑,喘着气问道:“你这……野鼠,竟敢让我……给你跪下。还知道把腿……岔起来,你是真疯……还是假傻?”
壶只当听不见,毫不理睬四娘的问话,将双手合什在胸前激烈地抖动着,嘴里还念念有词道:“黑皮子仙救我!黑皮子仙快救我!黑皮子仙降下仙法劈了这婆娘!黑皮子仙……”
四娘眼一眯,拎过半桶水想泼他一身,但又放下。还是觉得有些过了,秋凉病未好,真要泼湿了身子,他的小命就能去了七八成。又抄过个柴火棍子,但又怕自己收不住手,所以干脆就骑在壶的身上,然后左右开弓地扇起了巴掌。
那壶也不是意志有多坚定之人,扇了几下见求不来黑皮子仙,当即便放声大哭起来,倒是臊得四娘不好意思地从他身上站了起来。
起身后她听到酒肆外众人正在齐声说着什么,隐约听到提及了“四娘”和“治病”这两个词,自然想要看看有什么事情。于是她便放任壶在院中痛哭,先拉上了口罩,然后才一转身,经厨房走前堂来到了酒肆门口。
众病人见她出来了,赶紧纷纷上前几步,惶然求道:“四娘!可算是出来了!你怎么好的啊,四娘!告诉我们吧,救救大家伙吧!”
四娘一瞪眼,叱道:“叫唤什么?你们这些扒墙头的藤草,有风无风都是弯着腰。你们以为我叫你们来干什么?嗯?呿!呿!都退后!莫脏了我的店!”
几句话先将这些人喝住后,她才不急不忙地走到路当中。心里却奇了怪了:“我能治病?我怎么不知道?他们这是也跟着壶一起疯了么?”
虽然她是这么想的,但也知道群之所急也正是大可利用的地方,所以还是脑筋努力地向相关方向急转。她突然心中一动,想起了王涛照顾她时的细节:“给我吃的那粒药丸真能治病,不是一般巫师蒙事的东西!”
心中明白归明白,但不能就在此时此刻让王涛来治病,众人所希望的不管是什么,都要首先满足了他们再说,至少是要先让他们以为自己被满足了。
想到这里,四娘于是就现场胡柴起来:“你们身体是发烫的吧?我也是。是不是觉得凉?这就对了,因为身体烫么。头也发烫是不是?这可是不行的!”
有被搅得云里雾里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的就干脆地打断她说道:“就说怎么治病吧!”
病人们和帮众闻听这句话实在,于是都一起对着四娘点点头,意思是别磨叽了,赶紧捞干的!
四娘也急,她是真没啥主意,就是使劲回忆王涛所做的事情,情急之下便脱口而出:“穿暖和,头要冷敷,多喝热水!”
说出来后就畅快多了,她趁着众人还在茫然,便赶紧继续圆道:“身体发烫不打紧,大家干活累了也会发烫,所以穿暖和就能舒服了。发烫了要出汗,汗出多了就口渴,所以要多喝热水,解渴又舒服。但是头发烫就不行了,这人脑袋一热啊就会犯傻,壶的下场都看见了吧?”
大家赶紧点点头,表示都看到了,被你打得现在还窝在后院里头哭着哩。
四娘笑着指着后院,说:“什么黑皮子仙?以前听都没听过的玩意,怎么这壶一烧糊涂了就突然蹦了出来?这么厉害的病以前就没见过!这黑皮子仙也是!先有了病,后冒出来黑皮子仙,你们就不想想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