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各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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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枕溪。”这人叫她名字。



      “嗯。”礼貌地应答。



      “你?”林岫垂眼看着她,里头质疑的意思很明显。



      “我累了,想回房间休息。”



      “你没吃东西。”



      “我不饿。”



      “你必须得吃点东西。”不容拒绝的口气。



      枕溪抬头,眼神也不飘了,她就直视着对方,说:“你管我!”



      “你再说一遍。”难得,这人这幅雷打不动的死人脸也能撕裂开露出狰狞的表情。



      这就对了!本身也不是什么岁月静好的人,装什么装?



      “听说林慧把你母亲的遗产全都还给了你,恭喜啊。”枕溪脸上挂着客气的笑,问:“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对方的眸色完完全全暗了下去,身上的杀气蹭蹭往外冒,他的这幅模样,比林征发疯更来得让枕溪寒颤。



      不愧是后来踩着自家七八个兄弟一路爬到云氏一把手的年轻总裁。



      “你不也有目的。”



      这人说:“你昨晚不让我去做笔录,不就是想拿这个好跟枕全谈条件。你跟他们要了什么?”



      “要得不多,没你多。”



      “我要得那些本来就是我的。”



      “是。”枕溪点头承认。“我们本来就是利益合作关系,各取所需而已,你聪明又上道我很高兴。只是……“



      枕溪瞪着他,说:“就别假模假式地搞这一出兄妹情深了,有点恶心。”



      “你再说一遍。”



      又是这句话。



      “我只是不明白。林岫,我究竟做了什么能让你高看我一眼?我之前就问过你,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枕溪直视着他的眼睛,问:“我有什么可以给你利用的?”



      林岫怔怔地看着她。



      枕溪就眼睁睁地,目睹着林岫的表情由愤怒生气到失望落寞,最后,他低着头,喃喃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没答应林慧。”



      “是吗?”



      枕溪发觉有点耳鸣,急忙揪了揪耳朵。



      “林慧说你答应了枕全,愿意替枕琀作证替林征辩解。那么我的证词就没有任何作用。”



      “呵。这两夫妻。”枕溪笑了一下,说:“枕全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还好我聪明,留了其他证据。”



      “我觉得无所谓了,也不是非得离开这个家。”林岫把头低了下去。



      “疯了吗?”



      枕溪惊讶,这个家有什么好?



      林岫没说话,只是仰头看着她,短暂地,这么笑了一下。



      枕溪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噗通一声,砸到了脚后跟,鲜血淋漓。



      “一起走吧。”



      不知道被什么附了身,过了许久,枕溪听到自己说了这么一句。



      ……



      “我要一百万,给我一百万和我的监护权,我就帮林征和枕琀脱罪。”



      “你做梦!”



      枕全大怒地摔门而去。他和林慧商量了很久,认为枕溪狮子大开口委实不要脸。相比起天文数字一百万,把林岫她妈的抚恤金还回去更容易一些。



      只要林岫咬死枕琀没有动手,她枕溪也没有证据。



      他们始终认为,所谓的录音是枕溪在诓骗。



      哪就有那么凑巧的事情?



      “有多少?”枕溪望着林岫手里的存折。



      “三十万。”



      “真是花了不少。”枕溪讥讽道。



      “起码还剩了一些。”



      “呵。”



      ……



      最终谈判的日子,放在了枕溪说要去做笔录的头一天晚上。



      为了今天,她着实找了不少借口跟派出所的同志推脱。



      枕全林慧枕琀,包括老头老太太,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坐在桌子前望着她。



      枕溪也不跟他们废话,直截了当地说:



      “一百万我不要了,我就要我的监护权和两万块,当做封口费。”



      “不可能。”枕全满脸怒气地拒绝。



      “那行,那录音我就交给警察了。”



      枕全把手里的杯子摔到地上,指着枕溪的鼻子骂:



      “你还要骗人多久?你根本没有录音!”



      “我怎么就没有录音了?”枕溪委委屈屈地拿出了新买的手机,把声音开到最大,给他们听里头的声音。



      “我要杀了你。”



      ……



      “哥哥,枕溪要跑了!你快啊。”



      ……



      “枕琀,你拿刀子捅我?”



      ……



      “哥哥,刀子给你,你快杀了枕溪那个小贱人。不然她去派出所揭发你你就要坐牢了。”



      ……



      枕溪的录音还没放完,手机就被枕琀抢过给摔了。



      “得,新买的手机。加上之前的,一共两万三。”



      “你想怎么样?”



      林慧的精神已经绷不住了,这段时间以来她每天奔波于派出所,看着林征一天天消瘦下去,心口疼得跟针扎似得。那里是个什么滋味儿,她比谁都要清楚。



      还有她视如掌上明珠的女儿,她的名声,她的未来,她的前途……



      “我说了,监护权和两万,不,两万三。”



      “丹丹,你把录音给了警察又能怎么样呢?枕琀还小,大家会原谅她的不懂事的。”老头开口,谆谆善诱的语气。



      “给警察?我为什么要把录音给警察?”枕溪一脸莫名其妙,说:“我直接给电视台好了,这事够他们做个专题了。《花季少女教唆吸毒犯哥哥杀人》,这多爆炸一新闻。”



      枕溪笑着,说:“到时候枕琀也别去读书了,估计也没哪所学校敢收她。您不是一直挂念着隔壁的纺织厂学徒吗?到时候让枕琀去隔壁打工好了。”



      林慧像头豹子一样蹿了起来,那模样那架势像是要把枕溪撕碎了生吃。



      枕溪委实吓了一大跳,林慧要真毁尸灭迹她就完了,她现在还是个无行动能力的病患呢。



      “您别激动啊,我跟我朋友都说好了,我按时按点给他打电话,要是时间对不上,他就把录音公布出去,顺带报警,您别得不偿失啊。”枕溪抠着手指头,说:“我跟您要得也不多,就之前我爸跟我外婆借得两万块加刚才枕琀砸坏的手机钱。”



      枕溪看着她,说:“我拿到钱和监护权我就离开这个家,反正我们也两看相厌,不如以后老死不相往来?您考虑一下我这个建议。真是的,这比起枕琀的前途算得了什么啊?这事要捅出去了,以后别说读书,周炫立马就能把枕琀给甩了,到时候她可就真没依没靠了,回头还得您给她养老送终,多不划算啊。”



      以前眭阳和李明庭总说枕溪嘴欠,可她也是到了今天,才发觉她刻薄得厉害。



      反正她没说一会儿,林慧就一捂后脑勺,晕了。



      这事后来还是老头主持的,愿意放弃她的监护权,也愿意给了她两万块。但要让她写字据,声明这事和枕琀半毛线关系没有,林征伤她也不是故意。



      枕溪也让枕全写字据,声明这两万三是还她外婆以及赔偿手机的钱,可别扯一些有的没的。



      本来枕溪也就是多个心眼的事,万万没想到她以后还能把这个字据再翻出来。



      事情谈妥,枕溪和林岫去做笔录。



      这事确实和枕琀没有关系,林征也不是故意的,但是——



      “他确实不是故意的,他那会儿都没意识了,我叫他也不听,像是发了疯一样。”枕溪心有余悸地说。



      “他那会儿不清醒,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林岫如是说。



      做笔录的同志一听,明白了。



      敢情这人吸了大麻后完全没有神志不算还有暴力伤人的倾向?



      这必须要送去戒毒所,谁知道下次还会发生什么?



      林慧说什么都不同意,成天在派出所门口哭天抹泪,但她不同意也没办法。



      到了,林慧也只能含泪把林征给送了进去。



      枕溪听了,也只是笑。心想且看着吧,这次因为吸大麻进去,下次就该是冰毒海洛因了。



      彻头彻尾的废人一个,估计都没有机会像上辈子那样痛哭流涕地跪在她面前像条狗一样地撒泼打滚要钱。



      看不到这样的场景,还真是有点可惜。



      ……



      “以后怎么办?”从派出所出来,枕溪问了林岫这么一句。



      “读书过日子,没什么区别。”林岫望着天,平静又冷漠。



      “你想走吗?”枕溪问。



      “去哪?”



      “回你以前生活的城市。”



      林岫把头转向她,问:“为什么回去?”



      也对,这人彻头彻尾的孤家寡人,在哪都一样。



      “以后咱两就是半斤的八两了。”枕溪笑,说:“林同学,以后请多关照啊。”



      ……



      “你什么时候搬出去?”



      她刚到家,枕全就问了她这么一句。



      那一分钟,枕溪完完全全就觉得面前这人是个和她毫无相干的陌生人。



      她有时候会想,如果要给自己的名字前面加个title会是什么?



      冷血无情的枕溪?



      她喜欢这样称呼自己。好像有了这个名头,她就无所畏惧一样。



      可要说道冷血无情,她还是比不过她亲爹。



      “这两天。”枕溪说。



      “枕溪,你和林岫榨干了家里的所有钱,以后我没有钱给你生活费了。”



      枕溪用牙齿撕扯着嘴唇,良久,说:“我知道。以后我每个月给您寄400块钱。”



      枕全坐在沙发上扭头看她,目光带着好奇和探究,就像第一天认识她一样。



      “我们始终是没有缘分。”他说。



      “有的。”枕溪抿着唇,眼泪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孽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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