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溪捏着拳头,继续说:“前几天放学,他们一伙人把我堵在路上,问我要钱买烟,他分明知道,我上学的时候,他妈每天,只给我3块钱的零花。我拿不出来,她的那个女朋友就撕了我的课本,还打了我一巴掌。”
“我又有什么错呢?我只是想读书而已。我很害怕啊,我不知道我每天上学放学的途中还会遭遇到什么,今天只是打我一顿撕了我的课本,以后呢,会发生什么,我会死吗?”
枕溪回头,发现眭阳一直侧身站着,一点动作没有。
“没有人给我撑腰的,我能靠得只有我自己。不然我还能怎么办呢?我没办法了。”
“你想让林征怎么样?”对方问她。
“我想让他退学,在我读书的时间里,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枕溪仰头盯着眭阳,“而且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做错了不是吗?我只是想让大家都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已,这本来就是他应该经受的惩罚不是吗?”
上辈子这事就是因为那个女孩儿死都不开口,她父母碍于脸面将她转了学,这事就不了了之了。枕溪也是后来听林征跟人家吹嘘才知道有这么回事。
凭什么做错了事不用受到惩罚?
眭阳低头看着她,说“你有没有想过,林征退了学之后更有大把的时间来对付你?”
枕溪说不出话,这次她确实考虑地欠妥,她只知道,一个难得的机会来了,她迫切地想要抓住它。
“这事就这样吧,以后的事情你不要再掺和了。监控是我去看的,原件已经销毁了,我不说李明庭就不会知道。”
眭阳把U盘塞到了她的手里,“以后把你那聪明的脑袋用在读书上。”
眭阳一走,枕溪一下子就坐到了地上,心脏快速跳动后留下余震还是让她浑身不舒服……
虽然正式的通报还没下来,但林征退学的事情已经在七中成了人人皆知的事实。
枕溪结束了一天的学业,傍晚的时候,被找到学校来的枕全和林慧叫走。
“林征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枕全的开场白就是这个。
林慧拉着枕溪的手,说:“你哥哥绝对不可以被退学,一会儿我们去厂长家求情,你和厂长的儿子是同学,一定要多帮着你哥哥说话啊。”
“怎么会去求厂长?这是学校里的事。”枕溪纳闷。
“也不知道该求谁了。”枕全如是说。
回到家,林征丧着张脸躺在沙发上,看着林慧打屋里拎出来大包小包的东西,挺不屑地说:“有钱买礼物不如把钱给我,求人干嘛呀,不读书也挺好。”
林慧哭着拿拳头打他,嘴里嚷嚷着:“不读书你想干嘛?这个年纪,不读书你还能干嘛?不读书你就废了!”
说着突然抬头看了枕溪一眼,住了嘴。
他们几个人,包括枕琀,提着满满当当的礼物往厂长家去。
路上的时候枕琀问:“姐姐,你和厂长的儿子是同学,关系好吗?”
“不好。”
枕溪看着她,她好像一点没受林征这件事的影响,脸上没有半点的焦急忐忑,一路左顾右盼,好像就是到朋友家做客一般。甚至在见到饶家的复式小洋楼时,脸上还露出了羡慕兴奋的神情。
枕全按了门铃,开门的阿姨听说是找厂长,就直接回了很忙没空。
林慧殷勤地拉住了对方,说:“我们家闺女和厂长的儿子是同班同学。厂长要是很忙的话我们就不打扰了,让我们家闺女跟饶公子打个招呼就行。”
枕溪沉着脸闭上了眼别过了头去,心里像被石头梗了一道。
阿姨进去了一会儿,出来的人就变成了饶力群,他隔着门栏看枕溪,“你不是住校吗?”
林慧笑嘻嘻地挤到了枕溪面前,冲着饶力群说:“这就是厂长的公子吧,真是一表人才。”
饶力群尴尬地看着她,问:“您是?”
林慧把手里的礼盒一股脑地塞到他怀里,说:“我是枕溪的妈妈,今天突然拜访真是不好意思了,感谢你对我们家枕溪一直以来的照顾。”
饶力群开门把他们迎了进去,枕溪和枕琀落在了最后,枕琀瞪着圆圆的眼跟在饶力群身边,说:“哥哥,你家真漂亮。”
这会儿枕溪的脑子里跟放烟花似得,红橙黄绿青蓝紫齐上阵。她是真想拿相机记录下这一历史的一刻,渣男贱女的第一次见面。
彼时他还是一个俊秀儒雅的少年,彼时她也还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少女。
谁知道十八年后这两人会狼狈为奸地勾搭在一起,生出一个浑身红斑的畸形孩子。
报应!
饶力群他爸饶厂长正站在玄关,兴许也知道他们今天来的目的,直截了当地说:“力群带着你同学去书房玩吧,我们大人说会儿话。”
枕溪和枕琀一前一后地进了饶家的书房,枕琀看着铺满一整面墙的书架惊讶出声:“哥哥你家书真多,真豪华。”
可不是,贪污了那么多钱,可不得买点书装饰装饰门面。
饶力群见枕溪的目光往他书桌上看去,迅速地抽了本书压在了上面,但枕溪还是看见了。
“《中考模拟》啊,你看得懂吗?”
“要你管。”
枕溪和枕琀在沙发上坐下,阿姨给她们一人送来了一杯果汁。枕琀开心地团团转,开朗地跟饶力群借书看,围着他的样子像是蜜蜂簇拥花。
枕溪捡起了之前放在沙发上的一本《东方快车谋杀案》看起来,同时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
饶力群就一直爬上爬下给枕琀找书,那副任劳任怨的样子和后来一模一样。
枕溪的书看到了一半,讲到了那个穿猩红色绣龙和氏睡衣的女人,突然就听见外面骚动起来。
她放下书,把书房的门拉开了一条缝隙,看见客厅那里突然多了几个人,枕全,林慧,厂长,还有陌生的一男一女。
林慧这会儿正跪在地上,抱住那个女人的大腿,哭喊道:“我们错了,我家林征知道错了,是她对不起欣怡,只要你们肯放过我家林征,要我当牛做马都可以。”
那个女人说:“我们家欣怡大出血,差点在医院没抢救过来。”
林慧立马抓起了桌上的水果刀递给那女人,说:“我们错了,你捅我一刀吧,只要你能消了气,你捅我一刀吧。”
说着抓起那个女人的手就往自己的肚子上捅,被另外那个男人拦住了。
枕溪心头大震,她从来没见过林慧这个样子,这样子歇斯底里的,低三下四的,卑微到极致的模样。
林征是她亲儿子,她为了林征,真是什么都肯做。现在的她,跟一头发了疯的母兽没有半点区别。
“真是,丢脸死了。”
枕溪回头,就见枕琀站在她身后,目光直直看着前方跪在地上的林慧,幽幽地,说了这么一句。
“林征好像要被退学了。”枕溪说道。
枕琀回头看了一眼饶力群,见他的注意力不在这边,笑着跟枕溪说了一句:
“他退了学不是正好,把他的学费省下来,就可以给姐姐读书,给我买新衣服了。”
枕溪也笑,说了句:“沾着血的馒头我可吃不下。”
她关上门,把林慧丑恶的嘴脸隔在外头,枕琀也立马回到了天真少女的模样,她跟饶力群说:
“哥哥的学习那么好,我真羡慕。我明年也要上初中了,我也想像哥哥一样考进实验班。”
“你要羡慕还是羡慕你姐吧,她的成绩可比我好。”
枕琀回头看了眼枕溪,说:“是啊,姐姐的学习是好,可是她太忙了,没时间教我做功课,好多难的题我都不会,哥哥可以教我吗?”
“你忙什么?”饶力群看着她,说:“忙得连你妹妹的功课都没时间教。”
“忙啊。”枕溪杵着脸笑,“第一名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
枕全来叫他们回家,不知道后来林慧跟人说了什么,走的时候,她拉着那女孩妈妈的手一直在道谢。
那家人说:“这事情牵扯的有点广,我们可以不追究,但是学校那……”
林慧忙点头,“学校那边我们再想办法。”
饶力群抱着一摞书送着她们出来,把书递给了枕全。枕琀笑着说:
“谢谢哥哥,这些书看完我会尽早还你的。”
枕溪的肩膀被人拍了拍,她回头,发现是饶力群她爸。
上辈子她和饶力群在一起的时候他爸已经因为贪污进去了,到她死得时候都没放出来,所以枕溪对这个人的印象实在不深。
“孩子,好好读书。”他说:“等你长得高看得远了,有些腌臜污秽的事就进不了你的眼了。”
枕溪一头雾水的点头道谢,跟着枕全和林慧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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