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八章 恩威并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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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侍郎并未去过南陵,人也不是他抓到的,先前的那些兴奋和激动,被孙祈一句话敲打得半点儿不剩,反倒是有些心虚了。



    他看了眼鲁主事。



    鲁主事哪儿知道南陵的实际状况,他就是拿着驿官送来的折子来报消息的。



    好在先看过折子了,不至于一问三不知。



    鲁主事硬着头皮,道:“殿下,臣听说,那老郭婆被抓起来之后,刑部和南陵的官员都拿着画像去比对过,应当不会错,而且,她家左右邻居也说过,那老婆子家里常常会有孩子的哭声,人数还不少,吵得邻里都歇不好,但很快,老郭婆家就没有孩子声了,之后再过半月一月的,又来那么一次。”



    这事儿折子写着,孙祈就是随口一问,也不计较应对,颔首道:“听着倒是像那个一回事儿。”



    说完,孙祈把折子丢给了孙淼。



    孙淼捧着看了,他生性低调,看了一遍,只冲鲁主事颔首道了声“大人们辛苦”。



    鲁主事惶恐极了,连连作揖,嘴上道着“应该的”、“不敢当”。



    孙淼拦不住他,只让孙睿看折子。



    孙睿看东西的速度很快,也看得清楚,他扫完了,先把折子递给了孙宣,而后问鲁主事:“老郭婆交代了没有?”



    一众皇子之中,鲁主事最怕的就是孙睿。



    当然,也不止是鲁主事,满朝臣子,对上孙睿时总下意识地会谨慎、紧张。



    毕竟,这一位先前就随着圣上看折子,圣上对孙睿的偏爱也是明明白白的,若不是冒出了文英殿议政,孙睿就是很多人眼里的继任者的人选。



    孙睿比皇长子孙祈还有威慑力。



    反正中宫无所出,孙睿输给孙祈的,仅仅只是年纪而已。



    对了,还输了个儿子。



    孙祈已经有儿子了,孙睿还没有。



    可毕竟这几位殿下年纪尚轻,孙睿的侧妃进府还不久,这事儿不用着急,过两年就有了。



    而圣上还康健着呢。



    鲁主事斟酌着,道:“去了南陵的同僚在抓着老郭婆之后就送消息进京来禀了,知道圣上以及众位殿下关注这案子,半点不敢耽搁,想来这会儿南陵那里,已经审过那老郭婆,最新的状况,之后也会尽快送来。”



    孙宣正看折子,闻言笑出了声。



    除了知道老郭婆落网了,旁的消息一概没有。



    孙睿也不满,道:“先前说是大海捞针,南陵多山地,行走不便,只凭一副画像与‘老郭婆’这么一个称呼,轻易寻不到人。这也有道理,给了你们那么多时间,总算把人翻出来了。之后的审问,总不会再花上一两个月了吧?”



    吕侍郎赶忙摆手:“那不能那不能,一定让老郭婆尽快开口。”



    “皇兄,寻着人了,事情也简单了,再给刑部一些时间,真不行就把老郭婆押进京里来,让三司一块审。”孙禛与孙睿道。



    孙睿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南陵那里连个老婆子的嘴都挖不开?”



    孙禛摸了摸鼻尖。



    孙宣看在眼里,打了个圆场:“南陵那儿的官员,都不是愣头青了,好些是先帝年间就出仕了的,问个证词哪有那么难,我们先等着,吕侍郎、鲁主事,你们刑部也抓紧一些。”



    吕侍郎连声称是。



    鲁主事以为,孙宣与孙睿,一个是现今四月的暖阳,一个是去岁腊月的风雪……



    孙骆惯常不说话,孙睿越过他凑到孙宣那儿把折子看了,孙骆也不恼,兄弟之间最后一个念了,而后递给了蒋慕渊。



    蒋慕渊很快看完,佯装还在看,心里琢磨着孙睿——孙睿到底要通过老郭婆挖出什么来?



    刑部在南陵收获的些许进展最终还是让孙睿的脸色稍霁。



    鲁主事一走,众人又说了会儿事,时辰差不多了,也就彼此拱手别过。



    孙睿起身往外走,等吕侍郎出来,他在天井里叫住了人。



    吕侍郎垂首听吩咐。



    孙睿道:“知道你们在南陵办案不顺,倒也不全是你们刑部的问题,南陵当地的官员肯定不希望你们乱插手。



    可案子要查到底,有了进展就更不能放过。



    刚小七说的,我又琢磨了些,想着也有道理,南陵不配合,你们就把老郭婆押回来,免得束手束脚的。



    人手上也别省了,毕竟牵扯了那么多个孩子,百姓们看着南陵,不能没有一个交代。”



    吕侍郎吊在嗓子眼的心落了大半——三殿下是知道他们的难处,也认可了他们的进展的。



    至于这些日子为了南陵而掉的头发,吕侍郎认为,孙睿恩威并施,没有什么不对,反而很对。



    这是一个继任者该有的手段。



    “殿下放心,臣一定把事情办好,”吕侍郎道,“臣也以为把老郭婆押回来好些,这人落网了,让百姓们都瞧见了,也是一颗定心丸。”



    孙睿微微颔首。



    蒋慕渊从文英殿出来,看到这两人交谈,他没有靠过去,在庑廊下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一路行到宫门外,他从听风手里牵过了马,偏头吩咐了几句,往东街去。



    听风忙不迭点头。



    素香楼上,孙恪靠坐在大椅上,抱着膝盖,脑袋不住往下点。



    他春困,楼下大堂里再热闹,他还是乏得很。



    直到蒋慕渊推门进来,孙恪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打了个哈欠,算是打过招呼了。



    “阿渊可真是大忙人,”孙恪按压着眉心,“回京数日,我愣是没有截住你。”



    蒋慕渊笑了声,临窗坐下。



    孙恪掰着手指开始数:“头一天,你媳妇儿在西宫门外从早侯到晚,把你截走了;第二日,你一整天都在族里,给你太奶奶守到了第三天天亮;再之后,歇了小半天,又陪你媳妇儿回娘家;第四天……”



    蒋慕渊大笑:“第四天你躲进了慈心宫,陪了皇太后一整日,因为你一不小心把先帝赏给永王爷的一只瓷花瓶给摔碎了,要是不躲起来,永王爷的戒尺就掏出来了。”



    孙恪的嘴角直抽:“你怎么连这事儿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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