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颎闻报,尽起营中三万大军,向西进逼上圭,而董卓率步骑两万,自冀城出发,向东进兵,与段颎成夹击之势。
李远方出上圭,行至望垣县,唤来姜宣,嘱托道:“桓楚兄,如今官军东西合进,欲夹击我军,那根率军二万留守上圭,应能挡住段颎些许时日;然董卓大军迎面而来,纵可击破董卓,尚有冀城阻道,向西突围实非良策。”
“末将愿率军二万,前往迎战董卓,将军可率一万五千河西精锐北进,渡过渭河,取道显亲,进击平襄,绕过冀城,撤归河西,再图大事”,姜宣拱手道。
李远叹道:“此时惟有如此,桓楚切记拖延即可,若是力有不及,可率众归降董卓,李远绝不记恨于你。”
“将军放心,末将必将董卓拖住,绝不投降官军,待将军渡河之后,再前来与将军汇合”,姜宣决然道。
“珍重”,李远拱手一礼,与姜宣分兵两路,自率河西军士直奔渭水南岸,砍树作舟,分批渡河。
姜宣领着两万大军,往西挺近,正遇董卓追击而来,姜宣毫不思索,大喝一声,率军杀向董卓。
“哼,不自量力”,董卓见姜宣径直杀奔过来,转首对图乌等一干降将说道:“图乌、匡伸,本将收纳于你二人,今日正是你等表明心迹之时,速去斩杀姜宣。”
“诺”,图乌拱手应是,带着狐须贱率军迎上姜宣,匡伸纠结半晌,低头应了一声,与盘山诺出阵而去。
姜宣瞧见图乌,恨得咬牙切齿,接连挑杀数人,杀至图乌身前,大骂道:“你等小人,毫无信义,纳命来。”
“怕你不成”,图乌挥刀迎上姜宣,二人方一交手,图乌只觉手臂酸麻,顿感不妙,幸得狐须贱手执铁矛杀来,二人合战姜宣。
正待此时,匡伸、盘山诺接连杀来,姜宣被四人团团围住,拼死血战,杀得尘沙飞扬,马嘶人吼不止。
“郭汜,即刻率领三千飞熊军,绕到敌后,我自率二千羌骑,你我二人前后突击,一举剿灭姜宣叛贼”,董卓看着姜宣骁勇,叛军尚有一战之力,不愿多做拖延,当即对郭汜喝令一声。
自清晨至晌午,约莫三个时辰,双方依旧激战正酣,杀得难舍难分,匡伸、盘山诺二人心中有愧,不愿死战,招招留手。姜宣则越战越勇,揪住空挡,挥枪横扫,图乌被姜宣枪杆击中,吐出几口鲜血,拨马逃回阵中,匡伸三人渐落不支。
忽而,叛军身后马蹄声骤起,回首一瞧,吓得目瞪口呆,只见三千飞熊军犹如一道黑色利剑,直直冲来。叛军方回过神来,漫天箭矢已至眼前,纷纷慌忙闪躲,左蹿右跳。郭汜挺起长矛,飞熊军抄起马刀,呼啸冲入叛军后阵,一番乱砍乱杀,搅的叛军阵形大乱。
“杀”
董卓瞧见叛军阵中大乱,心中大喜,拔出佩刀,高喝一声,一马当先,杀入敌阵,麾下两千羌骑奋起冲阵。姜宣眼见阵形大乱,败局已定,心忖李远必已渡河北去,生起退意。姜宣思罢,猛然发力,接连刺出三枪,快如闪电,逼开匡伸三人,纵马跳出战圈,直往望垣渭水河岸奔去。
“你二人为何不追”,狐须贱方要追击李远,见匡伸、盘山诺立马不前,怒喝一声。
匡伸二人对视一眼,各自打马奔往他处杀敌,狐须贱思来想去,当即拨马回到图乌身前,诉苦一番,对匡伸二人咒骂不止,图乌亦是怨恨不已。
姜宣一路奔逃至渭水南岸,寻到李远留下的接应之人,登上舟船,渡过渭水,追到李远,二人皆欢喜不已。
董卓击溃姜宣,斩首数千级,俘虏万余,当即挥兵直指上圭,与段颎合兵,将上圭围得水泄不通。
段颎见董卓率军赶到,心中大喜,笑道:“仲颖,此番进兵可还顺利?”
“将军,末将一路东进,行至望垣处,正遇姜宣率军进逼冀城,为末将击溃,姜宣逃往他处,不知所踪”,董卓拱手禀报道。
段颎抬头望了望上圭城头,只见李远帅旗迎风飘荡,几番叫战,上圭城中坚守不出,段颎疑惑道:“自清晨围困上圭,敌军坚守不出,前往叫阵,亦是无人迎战,至今未见李远于城头出现,莫非李远不在上圭城中?”
“若是李远在城中,有意坚守,何必遣姜宣分兵西进冀城?”段颎不由纳闷起来。
阎忠同感道:“冀城有三万大军,李远若是欲夺回冀城,当倾巢而出,誓死一搏,而今却固守上圭,分兵阻截冀城之军,明知姜宣必败,倒不如集结全力,攻破一路;若是李远有意坚守,也不须分兵阻截,我军迟早聚集于上圭,当尽力坚守上圭。”
“不好”,段颎忽而惊呼一声,瞧见众将满眼疑惑,开口说道:“本将猜测城中主将并非李远,莫非李远早已远遁他处,寻机突围,撤归河西?”
“望垣,望垣”,段颎沉吟半晌,又是说道:“渭水,李远必是以上圭牵制本将,以姜宣拖延仲颖,李远则率精锐渡过渭水,绕道显亲,直奔平襄。”
曹破石不耐烦道:“何必如此纠结,如今大军云集,直接强攻上圭,待破城之后,自可知晓。”
董卓却是笑道:“将军不必忧心,纵然李远北渡渭水,绕过冀城,然末将已在平襄、榆中、令居三处布下伏兵,此次李远插翅难逃。”
“好,此番若能擒获李远,仲颖当居首功,哈哈”,段颎闻言,心中大定,笑着赞赏道。
段颎又是对尹端、曹破石、周慎三人说道:“三位将军,仲颖已在李远西归之路设伏兵三处,你三人即刻率军自后追击,务求一战擒获李远,则姑臧不攻自破,河西可定。”
“诺”,三人心中大喜,这李远兵败如山倒,前有伏兵,后有追兵,料想必能轻易擒下李远,当即应命而去。
董卓面色为之一凝,扭头过去,也不言语,段颎待三人走后,低声对董卓笑道:“仲颖,这三人不走,定然徒生些事端,不利平叛,当务之急,乃是攻破上圭。”
“将军所言极是,末将惭愧”,董卓这才好手许多,拱手笑道。
段颎围城三日后,却见上圭城中并未动乱,心中不解,与董卓策马至城下,抬头喝问道:“上圭守将是何人,何故藏头露尾,不敢示人?”
那根料定李远已然渡过渭水,大笑道:“上圭守将正是你家祖宗,唤作那根,要攻便来,不攻就退,某家没空与你废话连篇。”
“那根,我知你城中断粮已久,如今大军围城,不必再作顽抗,李远败局已定,你若肯开城投降,我可饶你性命”,段颎并未在意那根狂悖之言,反而好声劝道。
“来呀!带上来”,只听那根一声令下,一队军士押着一群老弱妇孺来到城头,那根对着段颎喊道:“可否请任涉前来相见?”
“当然”,段颎当即唤来任涉,而任涉一见城头老幼,惊呼不已,骂道:“那根,你这狗贼,我家中老小与你有何恩仇,你要害我全家。”
“给老子一个个砍了”,那根笑意连连,一声令下,任涉府中三四十口人,尽皆人首分离,血淋淋的头颅滚落城下,任涉顿时哀嚎恸哭。
那根接着恨声道:“任涉,幸亏你让长子任养前去洛阳,否则今日必要你断子绝孙,这便是你的报应。”
任涉瘫倒在地,哭得歇斯底里,若非前番长子任养送资财入京,暂留洛阳游玩,只怕今日任养必要遭祸,否则任涉只怕是生无可恋。
段颎大怒,当即严令三军,攻打上圭,以叛军俘虏为前驱,日夜急攻,一连三日,攻势不减。上圭守军终因粮草不济,于第四日城池告破,那根亦被段颎擒获,乱刃分尸。段颎见己方伤亡二万多人,心中恼恨至极,下令将上圭叛军悉数斩首,上报朝廷邀功。
此时,李远率军一路西逃,方至平襄城外,忽闻杀声四起,董旻率伏兵齐齐杀出。李远瞧得董旻出城而来,策马直取董旻,不出三合,拨马便逃,董旻死追不舍,直追到城外三十里一处山坡。
只听一声炸响,坡上数千人呼啸杀出,李远当即勒马反转,挺枪直刺董旻,将董旻杀得大败,狼狈逃窜。
董旻赶忙逃往城中,不料城头大乱如雨,董旻拨开箭矢,细眼一瞧,城头赫然是李字大旗。
“杀”
姜宣打开城门,率军杀出,枪指董旻,大笑道:“董旻匹夫,若不将你诓出城去,我等如何取得了平襄城,哈哈。”
董旻咒骂几声,李远又是率军杀来,两相夹击,董旻慌不择路,独自带着十几名亲卫往冀城逃去,其他将士只得跪地乞降。
“杀”,李远瞥见其中不少士卒乃昔日部下,心中恼恨,当即喝令左右,将几千俘虏军械收缴,尽数射杀。
“桓楚,即刻搜集城中军粮,每人携带三日粮草,直奔榆中”,李远转而又吩咐道:“春耕在即,凉州百姓大多缺衣少粮,剩余粮草、衣甲尽数分发于百姓。”
“将军英明,如此一来,百姓定感恩于将军,日后再挥兵东进,百姓必会争相拥戴”,姜宣点头道。
李远夺占平襄之后,并未多做停歇,三军饱餐之后,昼夜西进榆中。而董旻一路逃遁,途中恰遇曹破石等人,众人一番商议,连忙率军赶至平襄,歇息一日后,才往榆中追去。
这日,李远尚未至榆中,忽闻军士来报,榆中守将董维率军五千杀来,李远回首一瞧,身后一万五千河西精锐士气旺盛,当即喝令道:“列阵迎敌。”
两军阵前,董维不待多说,出马邀李远相战,姜宣方要出阵,却为李远拦住:“荣辰并非鲁莽之人,明知兵力不足与我军对战,偏要出城邀战,可见他绝无害我之心,你且为我压阵。”
李远说完,挺枪策马,战上李远,相战数合后,董维一刀劈来,李远单手横枪挡住,董维低声道:“季然兄,榆中城中仅有千余老弱病残,可速取城。”
“多谢贤弟”,李远一枪荡开董维长刀,董维又是提醒道:“令居尚有李傕守卫,城中军士不下三千,不可强攻,我已差人告知李胜,想必李胜定会遣援军来救。”
“今日之恩,愚兄日后如何得报!”李远轻叹一声,挺枪逼开董维,大喝一声,率军冲杀过去,奔至榆中城。
李远轻取榆中之后,经枝阳,过允街,杀至令居城外,李傕未料到李远兵马如此之多,远胜己方,只得据城而守。
“将军,此时惟有强攻令居,方得撤归河西,万不可犹豫”,姜宣心知朝廷大军必然在后追击,不待多久,追军将至,到时敌军里外呼应,己方难以相敌。
李远何尝不知情势紧急,决然道:“传令三军,打造攻城器械,强攻令居,奔归河西。”
一声令下,三军将士多是河西人士,思乡情切,早急不可耐,纷纷砍伐树木,搭造云梯,列阵城外,黑压压一片,斗志昂扬。
“将士们,李傕小儿,区区三千人马,也敢阻挡我等归乡,真乃自不量力”,李远怒吼道:“今日我等便攻破令居,擒杀李傕,回乡再战。”
“杀”
鼓声骤然响起,三军将士缓缓而动,丝毫不为城头滚石箭矢所阻,待至城下,群起嘶吼,架起云梯,争先杀向城头。
激战至晌午,令居城已然摇摇欲坠,李傕身负三处刀伤,强自撑着,而李远麾下军士亦是伤亡惨重。
李远望着营中六千多伤兵,暗叹一声,对姜宣吩咐道:“令居城中伤亡过半,此时正应尽起大军,一击可破。”
“待末将亲自破城”,姜宣拱手应命,聚集军中将士,擂起战鼓,再度率军杀向令居城头,李傕咬牙挺住,奋勇死战。
却在此时,曹破石一路汇集董旻、董维败军,率大军万余杀至,李傕心中大喜,不顾伤势,率千余残军自城中杀出,里外夹击,李远大败,损兵万余,往南边浩门县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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