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白玉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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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山庄的管家白福前来招呼,言语说这白玉山庄分内庄和外庄,内庄正有事务,嘈杂烦扰,于养伤有诸多不便,随将张君宝、张志敬等安排到外庄休憩。

      白玉山庄占地汜博,仅外庄就有三进院落之多。这外庄虽不是雕梁画栋,却也有碧瓦朱甍,阶柳庭花。

      张君宝遥见内庄之中红灯高挂,知晓乃是少庄主婚事将近。自己乃是外人,不便相扰,便随白福在外庄二进院里面住下。未几便有小丫鬟端进来吃食,两荤两素,外加几碗米饭。屋内摆设考究,就连盛饭的碗儿碟儿也是汝窑定制,淡青色釉,莹润温雅,握在手中竟如青玉一般,剔透着斑斓光泽。

      李志然见到饭食最是开心,端过一碗米饭先行开吃。张君宝也觉得腹内空空,待要坐下,忽听叩门声响,管家白福进来,后面还跟着一名女子,一袭纯白罗衫,浑若冰雪。那女子面如凝脂,眼如点漆,天生丽质,如姑射神人焉。

      白福说道:“这位是我们白玉山庄的少夫人,听张大爷,陆大爷言语,张少侠之伤乃是为了救我家少主人所累,少夫人知晓后甚是不安,亲自下厨熬好了参汤,特意来向张少侠致谢。”

      那女子端着一个碳笼,里面尚煨着火,打开来取出一捧瓷盅,乃是一盅参汤。女子放下碳笼,敛衽行了一个万福,说道:“小女子还未过门,当称不得夫人。多谢张公子侠肝义胆,救我未婚夫婿。”说着深深一躬。

      那管家白福堆着笑脸,故作愧色,说道:“小人糊涂,该罚,该罚。”

      张君宝忖思不是在驿州城的时候,听薛仁义言语,少夫人被强人掳走了么?此刻怎地又好端端地出现在白玉山庄?这白玉山庄名头甚响,看来手段的确不凡。

      张君宝与响少夫人初次见面,不堪受礼,忙道:“少夫人多礼了,小子不敢。”

      那女子嗔怒道:“张兄弟见外了,方才说完不是夫人呢。咱们都是江湖儿女,何须拘泥於虚文浮礼。我叫向灵瑶,你叫我向姑娘,向姊姊就是了。”

      张君宝便依言叫了一句“向姑娘”,但见向灵瑶莞尔一笑,落落大方,说道:“庄中今日事务繁多,恐怠慢了客人。我就住在对面,如有需要,千万吩咐一声。”言语着一回头,又道:“云儿自幼跟随于我,甚是得力,张公子如有事宜就交给云儿去做,切莫要客气。”

      张君宝这才发现向灵瑶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鬟,一身淡蓝色衣衫,淡妆浅黛,正巧笑倩兮。那云儿姑娘双手互握合于胸前,微微屈膝,说道:“张公子万福,婢子云儿见过张公子,若有什么吩咐,叫一声云儿就行。云儿的耳朵灵着呢,不论公子在屋里面还是在院子里,云儿都能听得到。”这云儿伶牙俐齿,更显得其钟灵毓秀。

      向灵瑶又向张志敬,李志然一一致意,然后离去。

      张君宝等用完晚餐,却未曾见到少庄主白玉沙,小厮们言语说少庄主已经醒来,只是体虚脉弱,也请了大夫观瞧,请勿多念。

      未几小丫鬟云儿便进来,还拿来一身干净衣服,说道:“张公子旅途劳顿,定是累倦极了,这里有一身少庄主的衣衫,原是我家小姐做给白公子的,这里借花献佛,先给张公子换上。”

      张君宝有些受宠若惊,但觉甚是不妥,说道:“怎好烦劳姑娘,只是小子素衣陋食惯了,如何穿得了这些锦衣华服。”

      那云儿“咯咯”一笑,说:“公子这么客气,可叫咱们做下人的如何敢当?非是我家小姐客气,瞧公子这身衣服,若再不换,倒叫外人笑话咱们白玉山庄怠慢贵客了呢。”

      张君宝低头一瞧,这件衣衫从少林寺下山后就未曾换洗,并两次受伤吐血,前襟已是团污不堪,早已结成硬痂。张君宝苦笑一下,说道:“即使如此,那就多谢姑娘了。”

      那云儿说道:“婢子如何敢当这谢字呢,我就先把这谢字攒着,待会儿转交给我家小姐。我猜啊,我家小姐多半也不会要,她感谢你还来不及呢。若再让婢子送回来还给公子,你这谢字可就单单累得婢子跑腿儿喽。所以啊,公子可不要再说谢了。公子是贵客,咱下人能伺候公子是咱们的福分,若公子还是谢来谢去的,那就是忒见外了。”云儿能说会道,能言巧辩,出口滔滔不绝,处处透着机灵劲儿,一席话便把张君宝逗乐了。

      张君宝只得说道:“好吧,拿着衣服就权且留下吧。”

      云儿姑娘依旧歪着脑袋,盯着张君宝,“咯咯”不停,却并不放下衣服,说道:“张公子能体恤咱们下人,是咱们的福分。只是,公子就这么换上衣服了么?”云儿拿两只眼睛勾着张君宝,嬉笑不止。张君宝非但不觉得她过分,反而觉得云儿无比的可亲。云儿上前拿手捻了一下张君宝沾上血污的头发,说道:“公子还是先洗个澡吧,去去风尘。待会婢子伺候公子梳理一下头发。”

      张君宝不觉无措,说道:“云儿姑娘所言极是,若不梳洗一下,倒是糟蹋了这么好的一身衣裳了。”

      云儿说道:“谁说不是呢,若是被我家小姐看到,这身衣裳沾满血污,指不定有多心疼呢?这可是小姐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呢。虽说送与了公子,可终究是小姐的一番功夫呢。这虽是燕燕于归,娘家是管不上婆家的事情,但看到衣服蒙受了冤屈,终究还是会心疼的哟。”云儿一口蜀地软语,教人听来很是受用。云儿又道:“左近的房间乃是小姐沐浴之用,就请公子去梳洗一下吧。”

      张君宝不觉略窘,说道:“你家小姐沐浴的房间我怎好去亵渎,打盆水来,我简单洗漱一下即可。”

      云儿嬉笑道:“公子可害羞了么?我家小姐又不是住在里面,仅是沐浴之用而已。适才小姐还吩咐要好生照管公子,公子若是不依,倒显得云儿怠慢公子了呢。公子到了这里,就客随主便好了,不费事的。”说着便扯着张君宝衣衫,去左近房间沐浴。

      张君宝无可奈何,只好作罢,跟随云儿姑娘出来。

      云儿出了房门,向左一拐,进了外庄的三进院落。这进院子与适才的院子一般模样,进了一间屋子,却见窗明几净,一尘不染。进门就见两道大屏风,屏风侧有两排长条雕花几案,放置著几套内衫,显然是云儿姑娘准备妥当。屏风后面一个沐浴用的大木桶,里面蒸气慢涌。木桶旁的花几上摆放了毛巾,皂角,各种物件井然有序。

      张君宝想到本来在少林寺,茅椽蓬牖,瓦灶绳床,若要沐浴便去上沐间拎一桶凉水即可,哪里想得到洗个澡竟有如此繁琐,颇有局促不安。更是从未被人伺候过沐浴,不觉脸已赤红,云儿姑娘瞧出端倪,抿嘴嬉笑,说道:“公子慢来洗漱,若有需要,吱唤一声即可。”言毕退出房间,悄然关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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