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本站公告

      众人听至此处,均不作声,听孟老镖头继续往下讲述。

      “那积石山连着昆仑,本就是西北苦寒之地,四季风雪不断,却是通往崆峒山的必经之地。一日正午,风雪尚缓。镖局一行着急赶路,想趁着风缓穿过积石山。虽是初春,却无半点春意,山中更是积雪数尺,毫无路痕可循。尚未过午时,忽听见山中有琴音,隐隐约约,点点铮铮。初始还道是幻听幻觉,转过一座山丘,琴声更加真切。时下遍山白雪,冷风怒吼,那琴声在烈风中如穿针带线,没有丝毫弱意,一点一争鸣,针针入耳。老朽虽不懂琴韵,但那琴声恁地特别,又尖又细,当如绣花针一般,虽小却强,一点也不被风声隐没。

      老朽环目四周,见雪丘迎风坡上坐着一位白衣男子,正兀自弹着一架古琴,若不是那琴尾焦黑,白雪茫茫之下,当难分辨。那男子三十岁左右,气宇轩昂,神采飞扬,虽着单衣,却丝毫无寒意。老朽断定是遇到了高人,随一行人不出声色,等待那白衣男子弹完那首曲子。

      风声愈大,琴声愈响;风声搅着琴声,琴声和着风声,当如协奏一般。琴声愈大,却愈是醇和,如窖藏老酒一般,老朽直听得如痴如醉。待他一曲揍完,老朽却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张君宝也专注听孟老镖头讲述,当如亲临一般。心里暗想:“孟老镖头遇到的这位白衣男子,多半就是自称琴棋剑三绝的昆仑三圣何足道了。”

      楼下其他人也有人听得痴了,忙追问道:“往后怎么了?这人莫非就是昆仑三圣何足道么?”

      孟振山继续道:“唉,老朽虽不同音律,但也听得出来那琴声非比寻常,叫完‘好’字却是后悔了。”孟振山表情浓重,似是对当日之事仍有深深遗憾。

      旁边有人接茬:“叫好怎么还能后悔呢?我等江湖之辈,见到行侠仗义,武功高强之人,不总要叫声好么?”边说边竖着大拇哥,自觉很有道理。

      “是啊,既然那人琴声甚妙,大家又是萍水相逢,叫好示意,理所当然。”众人纷纷不解,不明孟老镖头后悔所为何事。

      孟振山摆了摆手,黯然道:“老朽当时也是情不自禁,待他一曲奏完,贸然出声打扰。话音刚落,只见那男子琴前‘扑棱棱’地飞走几只花彩雀莺和雪鸡。老朽大为惊诧,不想琴声之美,竟引得鸟儿前来聆听,那些鸟儿不畏风雪,竞相趴在琴前雪地里。这事儿至今回想,仍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那白衣男子仍没有回头,端着琴,兀自念叨,说什么‘不知道那对红耳朵鹎儿和蓝翡翠还会不会再来?’老朽知道不妙,搅了他人雅兴,很是不安,忙连声致歉。那白衣男子倒也没有生气,说道:‘这雪山罕有人迹,我只得与这鸟儿说说话,既然有人来了,跟人说说话儿倒也无妨。’那男子言毕转身抽出一柄长剑,又道:‘今日琴也弹了,做隐不适,我看诸位也携带刀剑,还请赐教一二。’老朽见状岂敢一再得罪雅士,忙再三推辞。那男子不依不饶,非说此时此天此景地,若无琴无剑便无趣,捏个剑诀便要开打。(注:做隐:围棋的一种别称。)

      老朽押镖在身,不敢轻易起纷争,见那白衣男子雅兴匪浅,不似坏人;又见他大冷之天,身着单衣却毫无寒意,心想必定是世外高人,更不敢随意造次。那白衣男子却紧紧相逼,拔剑在手,虚晃几下,问我等谁先来比过?

      正在此时,一阵沉闷的马蹄声传来,由远及近,疾如雷电,长驱而来。须臾间已到跟前,共是六匹马,六个人。各人均是贴身短打,雪白大氅。六匹马均是通体雪白,六个人均是同样装扮。为首的一位下马,环顾四周,冲着老朽道:‘你就是孟振山?’

      老朽心底咯噔一下,心知情况不妙,这西陲荒山之中,对方来者不善。且被对方一语道破身份,对方必定有所图谋。虎威镖局行走四方,倒也不畏惧强人,此等情景更是隐瞒不过了,便道:‘老朽就是孟振山,沅州虎威镖局总镖头,不知阁下如何称呼?’那六人听完老朽此言,竟面带欣喜,似乎是在这雪山之中已经等待老朽数日了。为首那人倒也爽快,说道:‘我们兄弟六人,人称贺兰六匹狼,遇到我们贺兰六匹狼,不死也抓狂。今日冤家路窄,我们六匹狼等候你们虎威镖局多时了。’”

      “啊?贺兰山的六匹狼,不死也抓狂。”旁边有人听得贺兰六匹狼,不觉叫出声来,又道:“这六匹狼当非泛泛之辈,折在六狼手中的好手不计其数啊。”

      孟振山又继续说道:“不错,六匹狼的名头在西北甚是响亮。老朽也是有所耳闻,听闻六匹狼是一母同胞的六兄弟,还听闻这兄弟六人师从一人,六人各持弯刀,刀法相同。只是这六狼终年只在贺兰山一带活动,老朽却思量不透如何能在积石雪山里面遇到他们。

      为首的六狼老大倒也讲究规矩,见我们对面的那白衣男子已经掣剑在手,也未晓畅是敌是友。六狼老大冲那位白衣男子一拱手道:‘这位兄台请了,我们六狼在这积石雪山中已经游荡了数日,为的就是等虎威镖局一行,时至今日才侥幸遇上,请兄台行个方便。’六狼的老大话中有话,他已经言语他们兄弟六人就是为我们虎威镖局而来,却见白衣男子已经捷足先登,绿林中向来先礼后兵,六狼的老大这番话倒也不失礼数。

      老朽的心思只在这镖上,暗忖虎威镖局一行,乔装改扮,别说镖旗、镖号隐匿不说,就单单是走镖的行话我都已叮嘱数遍,‘寸点’、‘春点’皆不敢再提。饶是如此,却还被对方一语道破,当真是惊出一身冷汗。正寻思间,只听剑抖铮鸣,那白衣男子显得极不耐烦,虚晃长剑抖出几朵剑花,道:‘哎呀,你们真是啰嗦,快快取出兵刃,我可等不及了,若被这六条野狗抢了先,可当真是败坏了雅兴。’言语之时竟然未斜眼瞧觑六狼一眼。

      贺兰山六匹狼一听此言,皆飞身下马,抽刀在手,将那白衣男子围作一团。六狼的老大倒还在沉得住气,说道:‘这位兄台好大的气魄,既然知道我们兄弟六人,竟然还出言不逊。我们兄弟六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七彩神玉’我们只志在必得,阁下若识趣,还是滚远些的好。若不然,咱们一并来过。’

      (本文已在网易连载,谢谢关注。)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