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皇上不是要老奴的命？”满公公看着皇甫瑞，略带惊喜的说道。
“我要你的命干什么？”皇甫瑞看着满公公，故作嫌弃的说道：“你这条老命，又臭又硬，朕不喜欢。”
见皇帝开自己的玩笑，满公公终于放下心来，笑着并恭谦地说道：“皇上，其实立不立他人为太子，这是皇上的家事，家事又何须询问旁人？只要皇上您觉得谁可以，那就可以。”
皇甫瑞叹了口气，说道：“我又何尝不知道这是家事，可这一家之主，亦是天下之主，如果不是有能者居之，只怕祖宗的基业要不保。”
“对了，你心里就没什么人选吗？说出来，朕恕你无罪。”皇甫瑞看着满公公说道。
满公公嘿嘿一笑，说道：“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皇上的皇子们，个个都有过人之处，要老奴选的话，老奴觉得，谁都可以啊。”
皇甫瑞一听，无奈的指了指满公公，皱着眉说道：“你个老东西，就知道和稀泥。”
满公公只是嘿嘿的笑着，不答话。
看到他这样，皇甫瑞又不由得多白了他几个白眼。
不知不觉，这一天就过去了。
到了晚上，所有的考生都住在贡院里，有人点起发下来的蜡烛，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四周的情景。
贡院内，有些相互之间认识的考生，隔着墙，伸着头聊了起来，听聊天的内容，无非都是做了官以后如何发财，娶几个妾之类的，一个个说的兴高采烈。
凌云跟唐学奇也是隔着一堵墙坐着。
唐学奇在经过了凌云的指导后，对于四书五经上的内容理解的更加透彻，这第一天的考试对于他来说，基本上没有任何的难度。
不过，凌云和唐学奇都没有聊天，而是静静的坐着。
凌云在不断梳理着脑子里的书，而唐学奇也在回忆凌云写的那些心得，两人都在为了明天的考试做准备。
夜越来越深，那些刚刚聊的起劲的考生，此时也慢慢的睡了。
由于白天艳阳高照，晚上的时候，倒也是月明星稀，举头看去，北斗七星就在头顶，被围绕着的北极星，原本应该明亮无比，此时却略显的黯淡。
北极星，又叫紫微星，乃是帝星，此时，帝星黯淡，正好合了皇甫瑞有退位的心思，而新皇又暂时不明确的局势。
一夜过去，第二天，就是《四书五经》的第二场。
由于贡院内的条件有些简单，一些举人昨晚睡觉的时候着凉，当天考试就没有办法专心，有些考生写着写着，就一头趴在了桌子上，这是受了风寒后，开始发烧，晕过去了。
马上就有人过来将这些考生抬走，当然，这样的考生，也就不能再参加接下来的考试了。
接下来的考试，则每天都有人一两个人被抬走，北方的初春还是比较冷的，尤其是晚上的时候，所以，这几天下来，受风寒的人天天都有，只不过有人受的轻，有人受的重。
终于，凌云熬到了考试的最后一场，也就是写文章。
但是，考题一下来，所有人都懵了。
只见题目上写了两句话：人而可以不如鸟乎？诗云：穆穆文王。
这就是题目了。
这两句话什么意思呢？
前一半是《大学》里的句子，意思是人难道连鸟都不如吗？后一半是《诗经》里的诗句，是称赞周文王的。
这两句话引自两部书，彼此之间完全没关系。
人和鸟的比喻，和周文王有什么关系啊？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啊。
凌云看到这个题目也是一愣，不过，好在这种题，凌云平时在梳理的时候，就有过模拟练习，而且，还给唐学奇也练习了一下。
按照规定，文章的题目限定在《四书》里头，可那四本书再厚，也有个限度。
各地大大小小的考试都从这本书里出题目，很快考题枯竭，无题可出了。
考官都怕自己的题目跟别人重复，所以为了避免这个窘境，他们不得不挖空心思。
原来是出一句话为题目，后来发展出以整节为题；还有通章、双扇、三扇等三十几种题目名色，说白了就是《四书》文句的种种排列组合。
其中最为难解的一种题目，叫做截搭题。
考官会把两句完全不挨边的话搁到一起，算作一题。
截搭题的特点在于，牛头不对马嘴。
但考生必须得把它们建立起关系，既得合乎逻辑，又得从中阐发孔孟之道。
这种题目，考验的已经不是考生的文字功底，而是他们的想象力。
所以，如果考生只会一味的死读书，那碰上这种题目，基本上就完蛋了。
果然，在沉寂了一会儿后，开始有人发出“嘶嘶”的声音，这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破解之道的声音。
碰到这种题，考生思维之敏捷、联想之广阔、机变之快慢，一下子就全试出来了。
看来这次会试，朝廷真的如传说那般，是要给新皇选择合适的人选了，往年可从没在第三场的第一天就出这样的题目。
因为这样一来，基本上就会让很多人交白卷了，或者是让人乱写一通。
凌云在经过了短暂的思考后，就开始落笔了，对于凌云来说，把两本书里的内容串联起来，是毫不费力的事情，因为所有的知识点全部都在脑子里了。
而唐学奇也是一样，在凌云的《评述集》里，他专门看了有关这样的解题方式，所以在稍稍有些犹豫和思索后，他也开始落笔了。
而坐在两人对面两丈远的那些考生，刚刚还一个个对着考题发愣，差点把所有五官都皱成一团，却突然看到自己对面的凌云和唐学奇已经开始动笔了，不由得心中一惊，不管有没有构思好，也赶紧提笔开写，生怕落后。
而在这些考生斜对面的，看见他们动笔了，也赶紧抓起笔写了起来，就这样，贡院里的“嘶嘶”声逐渐小了下去，渐渐的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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