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尔揉碎了手中的书信,这是最后一次收到的太子的信里面说已经到了雅塞城,这以后就没了消息。拉尔静静的坐到位子上,看这样子怕是已经出了什么事情。可是王上此刻却又不当一回事,唯今之计只有靠他自己孤注一掷了。拉尔眼神转暗。扬声道:“来人。”
门外应声而入两道身影。一身劲装跪地道:“谨听左相吩咐。”
拉尔沉声道:“去,招集左右尉让他们拿着我的出城牌带着咱们一族的人马出城前往阿古拉部。另外,去给几位大臣们送信,明日一早一同向王上上奏,请求王上派人马出城去那什部与阿古拉部。还有,传令内侍卫长将皇宫看好。一有风吹草动立马来报,同时告诉银卫里面我们的人,看好王上,必要的时候一定要控制住王上知道吗?”
来人应声而走。拉尔阴沉地盯着晚风中摇曳的烛火。既然不知道外面如何那么他就要提前控制住沙都的情势。
他正想着。忽然就见一个侍者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连行礼都忘了。喘着气道:“大人,大人,不好了,城门有人来报,说是那个叫托娅的带着大队人马回来了。”
“什么?怎么可能?”拉尔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震惊的看向来人。不停的来回走动了起来。“这怎么可能,他们不是与扎兰部落打了起来吗?怎么会突然回来。”猛的停了住,拉尔急道:“可曾看到那什族人?”
侍者摇了摇头道:“天色已晚倒是并没有看的很清楚,但是人马却是比去的时候多了快一倍,但是并没有那什头人的踪影。”
拉尔一听心中一沉。快步向门外走去。边走边道:“快,快让我们的人坐好准备。围住皇宫。我现在就去进宫。”说着人已经消失于夜色中。
我带着人马堂而皇之的进了沙都。在皇宫门口就见到了等待多时的那日松。两人交换了眼神之后,那日松朗声道:“恭喜姑娘凯旋。王上有请。”
我下了马,随他一起向宫门走去。
那日松带着我走在前面,与后面的几个随从拉开了些距离。轻声问道:“怎么样,事情可办成。”
我淡淡地道:“我回来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只是朝堂之上如何?”
那日松微皱眉头道:“一切照旧,只是王上的态度有些奇怪,左相本想在你们走后改换沙都军防,可是王上却将他的提议否决了。而且更让人想不到的是我的职位非但没让左相给撤了而且还掌管了户部。王上的这些举动真的是让人有些摸不透。”
我轻轻的一笑道:“不管王上是什么意思到如今木已成舟,除非将赤也让给别人否则王位一定是二皇子的。”
那日松眉头一松道:“那倒也是。现如今大皇子已经成不了什么事了。对了你可派人看好了他?”
我轻耸肩,“死人还用看吗?”
“你说什么?”那日松猛的停在那里,震惊的看向我。
我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淡淡地道:“都督,你不是说王上等着我呢,还不快走。”
那日松呆立在那,死了,她居然杀了大皇子。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他以为以二皇子的心性必定会是将大皇子抓起来,再想不到居然,居然会将大皇子杀了。可是以他对二皇子的了解二皇子必定不会这么做的,那么就是她下令杀的大皇子。一想到这他不禁心里一寒,纵然他也知道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可是好歹那人也是赤月的大皇子,沙朗的亲哥哥啊。而且她这样一做又置二皇子于何地?前面的人已经走远,淡漠的身影在暗夜中几乎要溶入其中一样。那日松不由得怔了一怔。沙都皇宫之内,沙冥正静静的坐在王坐上,脸上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眼睛低垂着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在他面前放着一道圣旨。王坐之下拉尔正有些不安的向外张望着,大殿之上除了君臣二人之外只有一个近侍官站立着,空旷的大殿忽然间显得有些静寂。
这时拉尔轻声道:“王上,托娅姑娘此时回来而且带来大队人马怕是里面有什么问题,王上切要多加小心,依臣所见应该多派人马看住她带来的人马,而且王宫之内的戒备也要加强才是啊。”
沙冥淡淡地一笑道:“左相怕是过虑了”
拉尔一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被外面侍卫的喊声打断。“那日松都督、托娅姑娘到。”
拉尔只得将口边的话咽了下去,大殿门处两人已经推门而入,拉尔看着那依旧淡漠的身影不知怎么地心里就是一拧。
我径直走了过去道:“见过王上。”
沙冥深深地看我一眼道:“免,托娅姑娘此次回来可是带来了好消息。”
我轻笑道:“也好,也不好。”
“噢,怎么个说法。”沙冥感兴趣地道。
“所谓好,是扎兰之乱已平而且还帮王上去除了一个反叛之人,所谓不好就是托娅未来得及请示王上而且这人与王太子关系非浅啊。”
拉尔阴沉地道:“姑娘这话何意,还请明示。”
我淡笑道:“此次所谓扎兰之变却原来是那什族人有心挑起的据说是为了王太子顺利上位所做。好像还是听令于左相,我还在那什千都府见到了左相的管家。从搜来的书信看怕是想要陷害二皇子。所以托娅就善做决定将他带回沙都,谁想半路上他去自杀了。”
拉尔浑身颤抖的嚷道:“你这简直就是血口喷人。”说着转身对着沙冥跪拜道:“王上,臣从未做过此事,也从未派过什么管家去那什一族,定是有人有心栽赃于我,还望王上明查。”
沙冥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地道:“既然已经搜出了书信,先拿上来吧。”
沙冥身边的近侍官步下台阶来到我身边将我手中的书信接了过去呈给了王上。沙冥打开来看了几眼,突然淡淡地道:“左相和托娅留下,其余人等都到殿外候着。没我的命令不得进入。”
那日松有些担心的看了看我,躬身退了出去。近侍官也跟着下去了。这时,沙冥将手中的书信随手放到了一边。双眼盯着我道:“沙朗现在在哪?”
我与左相均是一愣。都未曾想到王上会突然有些一问。他不问沙海不问扎兰部却突兀的问起了沙朗。我沉吟着道:“王上怎么会问我,二皇子不是去了齐济部落,这会子怕正在商讨两个部落和谈的问题呢。”
沙冥轻笑一声,眼神多了几分的霸气,淡淡地道:“到了如今你又何苦说这些假话来,你当我这个赤月的王是白当的不成?”声音转厉,瞪了我一眼,却拿起手边的书信用力的扔向拉尔,沙冥冷着声道:“左相,这上面所写所说怕是十有八九都是真的吧。”
拉尔浑身一颤,趴伏在地上道:“王上,臣,臣实在是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啊,王上你明鉴啊,臣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臣跟在王上身边十几年,臣对王上的心,对赤月的心王上您还不清楚吗?”说到最后声音都已哽咽。端的是一片忠心被误解的样子。
沙冥只是冷哼了一声,阴沉着道:“忠心,你倒是忠心,可是你忠心的对像怕是我的那个大儿子而不是我这个王吧。你当真以为你们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这些年明里暗里你们对沙海做的下流事还少了,近些年更是安插亲信到各个京都要处把持了多少朝政,连我也有些放不在眼里了。草原部落之乱若不是你们从中挑唆怕是还不会来的那么早吧。拉尔,你要知道我才是这个草原真正的王,有什么事情是真正能瞒过我的?这个王位到底最后由谁来坐是我的事,我给你们才能要,我不给凭你们做再多也是妄然。”
拉尔一听这话也不哭了有些愣愣的直起了身看向王位上一脸霸气的沙冥,眼神闪烁不定。而我也诧异的站在了一旁,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拉尔缓缓的起身,阴冷地道:“王上这番话倒是让我不明白了,当日是你下旨将大皇子立为王太子,忠于王太子不就是忠于王室?”
沙冥阴冷地盯着他,“是吗?那你们下一步怕是要将我赶下王座吧。”
拉尔凶狠的盯着王位上的沙冥,当初他所有的提议也都是经过他批准的,可到如今却将所有罪责都推给了自己,看来今日沙冥是有心除掉自己了。决然的一笑道:“既然到了这份上,看来我是不做也得做了。”身形一动就向沙冥扑了过去,手中多了一把短刀,我见状立马出手拦了住,随手扔出身上带的粉未,这拉尔本身武功并不是特别出色,再加上又有药物帮忙,几招下来他便不敌了。可就在我夺过他的短刀擒住他时他却突然仰天大长啸了一声,大笑道:“你以为我会这样子就进得宫来,沙冥,即使今天我血溅于此也要拉上你。”
沙冥却只是淡淡地一笑道:“你当我这个赤月的王是白当的不成,副内侍在你来之前已经被解职了,而你其他的党羽,怕是也起不了什么做用了。拉尔,你要知道阿都沁一族可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拉尔失神的望向沙冥,耳听得大殿之外静悄悄的连一个人声都没有,拉尔也知道沙冥所言怕是真的了。他静静的站了半晌才艰涩地道:“为什么?王,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啊,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这么些年尽心尽力的扶助皇室,纵然做了一些不光彩的事情,纵然对二皇子下了些黑手,可是这一切都是为了大皇子顺利的登上王们而已,王家传统本也是长者继位,他所做的一切到底错在哪里,他所有的打算都是为了大皇子并不是为了自己啊。
沙冥眼里也闪过一丝的情意,说到底拉尔这人却也不曾做过对不起赤月的事情,这些年也是尽心尽力虽然是用错了地方,眼见得此刻如同瞬间老了几十岁的脸孔,沙冥轻叹了口气,缓缓地道:“拉尔啊,拉尔,你跟在沙海身边那么些年难道你还没有发现沙海是做不得这个王位的。”
拉尔一听身形一晃,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没了力气,我好心的将他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时候王坐上的沙冥也没了一开始的霸气,倒是显得疲惫了几分,眼里多了几分的无奈与不忍,静静地看着拉尔道:“沙海是我的儿子,我岂能不了解他,他行事过于狠决,凡是想得到的便一定要得到,虽然是王者天生的霸气,可是太过则显独断。赤月几经战乱,各部之间不满声音日益加大,赤月需要的是一个能够联合各部,体查民情的君主,需要的是一个有智慧有胆略,能带领赤月走出困境的君主,而沙海不行,他或许能是一个好的勇士,但是却不是一个好的王上,若是让他做上了王位不出两年赤月必定大乱而沙海最终怕是不得善终。我是赤月的王上我也是沙海的父亲,我怎么能将赤月交给他。”
拉尔苦涩地道:“可你还是将他立为了王太子。”
“是啊,”沙冥轻闭了闭眼,艰难地道:“因为时候到了。你也知道为什么不是吗?这草原真正的王者早就已经出现了,沙朗无论从哪方面都是强者,可是他却不够狠,总是顾念着手足亲情,要做一个真正的王者,儿女私情都要比常人淡,若是做不到以后难免为其所困。要想让沙朗成为真正的王者,那就必须让他与他的哥哥对立。”沙冥的声音中已经多了几分的苦涩,同样都是自己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况且他们同样都是出色的,可是王位却只能传给一个,还要让他们互相为敌,他这个做父亲的心里何尝好受。
沙冥伤心地看向我,却是轻轻一笑道:“自从姑娘你出现在沙朗身边,我便知道时候到了,智者的徒弟想必也不会轻易来到王都的,况且从看你的第一眼我便知道你要比沙朗狠的多,你的眼里没有生死也没有惊奇,只有一片淡漠。而你轻易的收服扎兰,解沙都之围。我便知道你是为了助沙朗夺王位而来。今日你出现在沙都,怕是大事已定,姑娘,沙海可好。”
我有些惊讶的听完他的话,心里不由得一阵苦笑,没成想自己倒成了这人的一步棋,淡淡的不甘袭上心头却在见到那双探问的双眼时消失了,纵然是一国的王者却也是天下父母心。有些茫然的看向他,一瞬间,原本复仇的心竟然是淡了几分,王座上的男人此刻已然是苍老了几分,此刻只是一个为儿子心焦的父亲而已啊。衣袖下面的手松了又紧,淡淡地道:“他很好,以后再也不用担忧再也不用烦恼,也再也不用争夺,你觉得好还是不好。”
沙冥猛的站了起来,双眼大睁的瞪着我沉声道;“什么意思?”目光如炬。
我抬眼对上他,“你不知道吗?”
沙冥踉跄了一下跌坐在了王位上,一旁的拉尔却颤声道:“你,你是说大皇子他,他死了?”
我也不答,沙冥却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以沙朗的性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猛地看向我厉声道:“你说,是谁杀的他,是谁?”
我却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问道:“王上,你可曾后悔过,可曾为什么事后悔过。”
沙冥想也不想地怒声道:“后悔,我这一身无论做什么事从不后悔,说,是不是你派人杀的沙海。”眼里已经有了血丝。
我淡淡地一笑,不后悔啊,轻声道:“王上,您失去了孩子是不是很难过,若我说是我杀的你是不是很想杀了我。”
“你,是你,你这个贱人,”拉尔狂吼道,我只是随手一点,他便安静了,只是用血红的双眼瞪着我。
沙冥死死的盯着我道:“你到底是谁?”
我只是看着他一步步地走上王台,“王上,你这一生争战无数杀人也无数,怕是害的人也不少,你真的不后悔吗?毕如今天你的儿子可是死在我手里你也不后悔吗?”
沙冥戒备地看着我却冷笑道:“我是赤月的王,在王的字典里就没有后悔二字,沙海死在你的手里我便让你给他偿命。”抽过身边的宝剑向我砍来,口中高喝道;“来……”后面的人字还没有喝出来却怔怔的看着胸口上多出的一把刀,正是拉尔那原本要杀他的刀,哐当一声宝剑掉了地,我猛的后撤,沉声道:“大胆。”手中的银丝却卷着拉尔的身子上前摔在了沙冥身前,当侍卫冲进来的时候,只见王座上沙冥双眼暴睁已然断了气,而身边的拉尔手边停着一把带血的短刀,而我手握银丝卷在拉尔的脖子上,拉尔也已经没了气。
那日松震惊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王上他,”声音都有些颤。
我收回银丝叹息地道:“拉尔他行刺王上,我也没想到,没拦下来。”
那日松看了看台上的情形,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拉尔他怎么会这么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在外面听到拉尔的长啸声。还有王上的叫声。”
我有些疲惫的道:“你去问近侍卫便知道拉尔为什么要这么做了,上面那个圣旨怕就是改立王太子的圣旨。其实王上一直想要立的太子便是沙朗。”
那日松吃了一惊,“怎么可能。”
我不愿再多说,这一刻无尽的疲累涌上心头,突然之间只有无边无际的茫然,从此之后我又该何去何从,如今所有我想报复的人差不多都已经死了,我还有什么可恨的,可是以后的路我又该如何走下去。从此以后我要去哪里,我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