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地出了大皇子府,我不知道冷柔是怎么把那些士兵们骗住的,反正他们没有跟着马车出府。一路上倒真正的是畅通无阻,出了沙都城大门,远远的就能听到唱歌声,欢快的乐曲带着些许自由的气息。冷柔坐在车中紧张的握着拳,不时的从车窗里向外瞧着怕被人发现了,那样子好像逃跑的人是她似的。
我有些迷茫的坐在车里,也不知道出了这沙都我又该往哪去。车了渐行渐远,歌声、人声全都离我们而去。只有暗夜的车轮声清晰的传到耳里。不知走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入目的是一个山坡,上面长着一些树木,杂草丛生。远处拐弯的地方似乎有马车和从影,只是离的太远看不清楚。
冷柔将我放下了马车,忽然握着我的手叮嘱道:“前面就是我找来送你回宁国的人,只是我不便再过去了,我让五吉送你过去。你可一定记得回到宁国一定要让我的家人来接我啊。”
我点了点头,她从一旁拿来马车上的一个小壶,倒了两杯茶,带泪道:“姐姐,不管以前我们有什么样的仇怨,当日在我府上你为了我也曾与沙海发怒过,这杯茶就当是我对以前对你做的赔个不是,望你念着我们的情份上回到宁国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能让我重回宁国,那么就是死妹妹也会记得你的恩情的。”说完扬头饮尽了手中的茶。
我心下也有些恻然,纵然我回到宁国见到皇上,她怕是也不一定能回去了吧。只是希望至少能让她再见一眼家人,少受些苦楚。拿起茶杯喝尽了杯中的茶,又看了她一眼,转身朝那些人走了过去。身后的五吉静静的跟在我的身后,走了还不到五步,一阵疼痛便从腹中传了出来,有些骇然的捂住自己的肚子,猛的转头,不敢至信的盯着面无表情站在那里的冷柔,我惊慌地道:“你给我喝的什么?”
冷柔笑了,低声道:“没什么,让你少受些苦早些投胎。”
腹痛让我忍不住的弯下腰去,心里的急、痛、悔快要将我淹没了,悲愤的望着那静立的女子,我悲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明明我已经原谅了她,明明我已经将她当成了妹妹。眼眶中水气浮了上来,抱住自己的肚子,我的孩子怎么办,孩子怎么办,我不甘心啊,不甘心啊。
“为什么?”冷柔偏着头笑的甜腻,“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在这受这些苦,我在赤月受尽苦楚你在宁国却快乐的当王妃,凭什么?更可恨的是你居然有了他的孩子。”她狰狞地走向我猛地抓起我的头发,神情狂乱,如同厉鬼一般,“你可知道就因为我不是你,我受了多少苦,心爱的人不能嫁,嫁了的人天天不是打就是骂,像是对畜生一样的对我,怀了孕却被他眼都不眨的打了掉还让我喝了永远不能生育的药,可是这一切居然就是因为我不是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你当初不死我现在让你死的更加痛苦。”随手拔下手中的钗子用力的划过我的脸,一下又一下我却无力阻挡,只能任凭尖厉的钗子在脸上划下一道又一道路的伤痕,任凭那个女人疯狂的在我身上泄着愤怒,无力反击所以只能承受着无边的痛。眼睁睁地看着那已经失去理智的女人举起手再落下,一次又一次。
一旁的五吉有些看不过去的道:“主子,该走了吧。再晚怕是有麻烦了。”
冷柔这才停下手,看着手里那张满是鲜血痛苦呻吟的脸,满意的收了手,这些年的怨气在这一刻算是发了出来,心情舒畅的不得了。快乐的拍了拍手道:“好了,五吉,找个地方将她埋了。”声音里满是雀跃。
五吉听令向我走了过来,脸上的痛奇异地缓解了腹上有疼,漫天的恨意扑天盖地将我卷了起来,死死的盯住冷柔,这一刻我是真正的感受到了刻骨的恨是什么滋味,那么迫切的想让她死,那么迫切的想要夺去她的呼吸。泪滑了下来,孩子终究怕是保不住了啊,我真是傻瓜,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个世界总是心软总是相信别人,为什么总是以为在这个世上我可以收获亲情、爱情、友情。瞧瞧,我换来的是什么,爱人亲人全都是伤我最深的人,到如今连我腹中还未出世的的亲人也保不住啊,无边的哀伤像是要将我吞没,垂泪看向自己腹部,孩子,娘对不起你,娘是个笨蛋,娘是个傻瓜,总是幻想着美满的人生,可是这世上哪有什么美满,一波波的疼痛又袭了来,那样的痛如同一柄尖刀在腹中用力的扭转着,痛的恨不得立刻停止了呼吸。可是就是这样痛也似乎能感觉的到体内那小小的生命是多么难受,是多么的想活下去,他是不是也同我一样在承受着这无边的痛,而我却无能为力,无能为力啊。拼住最后一口气,我死死的盯住那个女人嘶声道:“你记住若我不死我让你千刀万剐。”费力的支起身子,用力的将脖子上的鹰蛇笛吹响,忍着无边的痛猛地向林中跑了起来。
五吉和冷柔都是一呆,怎么也想不到身中巨毒的人还能站的起来逃跑。正想去追,可是林中却窜出了无数的蛇,一波波的如同拼命似的向他们扑了来。冷柔尖声叫了起来不停的跳着。五吉只得护在她身前用力的挥剑砍掉一个又一个扑上来的蛇,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一步步的爬向林子深处。冷柔气极败杯的尖声道:“给我放火烧,烧死她,烧成灰。”眼里是赤裸裸的血红一片。五吉一看越来越多的蛇也没其他办法,点起怀中的火折子扔到了干草中,赤月的三月本来就是草刚变绿时,还有很多的枯枝,再加上赤月的天气本就干燥,这一点火便呼呼啦啦的着了起来,转瞬间浓烟滚滚,五吉护着冷柔上了马车,不由看了看身后已经布满烟尘的山坡,叹了口气,这下她怕是插翅难飞了,谁叫她得罪的是赤月最尊贵的人。只是看向兴奋的坐在马车里的女子,五吉不由得皱了眉头,闪过一丝的厌恶,这个女人可真够毒的,那可是她的亲人啊。摇了摇头眼里精光一闪,也不怪乎王要选她做替罪羊了。一扬马鞭,马车快速的离开了这着了火的山坡。
宁国,正在窗下沉思的宁觉忽地心口一滞,有些喘不上气来,不由得捂住了胸,有些呆呆的站在了那里,神色惊异不定,惶恐地道;“不会是离儿,不,不会的。”自己安慰着自己,有些烦闷的转身出了屋门,往前厅而去,蓝月正等在那里,准备辞行。他有些黯然的走着,当日听说离儿被劫,从明炎的说法来看他认为唯一有那个能力有那个目的去做这事的只有一人那就是他的大哥,宁国的太子,可是当他回来派人去打探时却得知太子根本就没有派人去上阳,而那个叫奇格的人也在姚城奇异的失了踪,现在炎国正在进行宫变,寻找离儿怕是更难了。沉郁的叹了口气,俊逸的脸上满是着急与浓浓的担忧,也不知道她现在什么样了。苦涩的摇了摇头,这一室的空虚到底要到何时才能再能消失。
刚到大厅就听见明炎正略带激动地同铃铛说着话,铃铛本来还是好奇而又快乐的答着,可是当他跨入大厅的一瞬间,毫无预警的,铃铛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手里的东西也掉在了地上,明炎、蓝月包括刚刚走进来的宁觉都吓了一跳,只见明炎焦急而又笨拙的搂过铃铛,不自然地劝着:“铃铛乖,怎么了,跟爹爹说,是不是什么地方不舒服了。”
铃铛抽泣着摇着头,哭的无法开口,蓝月也急忙跑了过去,安抚道:“铃铛乖,怎么了,跟娘说,不急,慢慢来。”
铃铛哭着含浑不清地道;“娘,娘,姐姐、王、王妃姐姐要死了,王妃姐姐要死了。”
“你说什么?”一阵风起,宁觉已经猛的抓住了铃铛的手,眼神狠厉,脸色苍白没有血色。
明炎心下一惊,却有些不满的挥向了宁觉的手。但是却被蓝月拦了下来,只见蓝月的脸也变的苍白了起来,缓缓的蹲了下去,握住铃铛的肩头,一字一句地道:“铃铛,来跟娘好好的说,你感觉到什么了?”
铃铛抽泣着道:“我,我感到王妃姐姐好、好痛苦、好痛苦,娘,”铃铛哭着扑进母亲的怀中,“娘啊,王妃姐姐快要死了,铃铛不要姐姐死啊,娘。”
蓝月轻拂着铃铛那小小的身躯,面色沉了下来,宁觉倒退了几步跌在了椅子上捂着胸口苍白着脸不知所措,口中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
明炎皱眉看着他们,有些疑惑地道:“你们这是怎么了,铃铛还小,胡言乱语你们也信吗?”
蓝月紧皱眉头,黯然地道:“铃铛她,铃铛她从不胡言乱语,她说的十有八九都会实现。”伤痛涌上了蓝月的心头,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子,无条件的收容了她们母女,将她们当成朋友对待让她重新感到了温暖,可是如今却不知在什么地方受着怎样的苦楚,她们却什么都帮不上,眼酸了起来,如今那女子正在死亡线上挣扎着啊。
宁觉猛的扑了过来抓过蓝月怀中的铃铛,白着脸道:“告诉我铃铛,告诉我离儿在哪。快告诉我。”那眼神就如同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没有了沉稳,没有了宁静,而是惶恐不安的跪在那里,连手都在抖,眼里的光芒哀伤而又不顾一切。
蓝月悲伤地看着跪在那里连尊严都顾不得的男子,涩声道;“王爷,没用的,铃铛只能感受到可她却不能找到王妃啊。”
宁觉眼里的光熄灭了,怔怔的松了手,慌乱的起身不稳地就往外走,明炎一见拦了住沉声道;“你去哪?”
宁觉仿若没有看到他似的直直往外走了去,如同游魂一样喃喃地道;“我要去找离儿,她在受苦,我要去找她。”
明炎见他神色不对忙出手拦向他,口中道;“你现在去哪找她。”
宁觉身子一偏便躲过了他伸过来的手,明炎心中不禁一惊,当日已经看出这宁王身手在他之上,不想两人差的竟是如此之多,看来当初若不是手里有宁王妃怕是自己连百招也未必敌他。
宁觉身子一飘便出了门眼里完全没有了色彩,只是一片的空洞,漫无目的的快速出了府门。蓝月一见大惊,招来下人看着铃铛便同明炎一起追了上去。
暗夜之下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如同幽灵一般的飘荡在宁国首府宁落的上空,一声声的低呼声却是用了最高深的武艺,“离儿”两字如同从天上四面八方的飘向了千家万户
就见一间间的房屋都亮起了灯火,人们揉着惺忪的睡眼出了房门。“这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喊什么喊啊?”不快的叫嚷声出自那些无法安睡的人们。可是当他们看到那天空中急速掠过的白色身影时不由得都机伶伶的打了个抖,莫不是幽灵出现了?当下谁也不敢吭声关了门熄了灯。
宁觉仿佛没有知觉一样的唤着查找着,直往宁落城飞奔了出去,守城的将士们早就已经发现,可是却呆呆的看着不知所措,一是那天空中的人影武功大高他们没一个能追的上的,二是追上了能怎么办,他可是王爷啊。
这边的动静太大,不一会儿就见一个男子快马来到城门厉声道;“这是怎么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略显淡漠的年轻男子。
宁城士兵忙道:“见过太子殿下,奴才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了,只是宁王口中喊着离儿用轻功飞出了城。他府上的侍卫们正追着呢。”
太子一愣,他身后的男子也微微的一诧,太子沉声道:“开城门。”打马追了出去。
蓝月和明炎着急的追在宁觉后面,蓝月急道:“这样下去不行啊,怕是王爷会出事,明炎你把这个扫到王爷身上。”说着递给明炎一个纸包。
明炎二话不说拼力追了上去对着宁觉撒了过去。宁觉也不躲任风吹着飘了一身,可是身形一点都没落下,明炎低咒一声。又追了上去,直跑出了几公里,宁觉的步子才缓了下来,蓝月和明炎瞅准时机将他拦了下来,蓝月二话不说的将另一包粉末撒到了宁觉身上这才点了他的穴。宁觉便缓缓的倒了下来。
宁觉刚刚倒地,身后便传来了怒喝声:“你们对他做了什么?”太子一脸怒意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宁觉眼神不善地瞪向了蓝月他们。
蓝月躬身道:“回太子,王爷他神情有些过于激动,奴才们怕他伤着自己,不得以才点了他的穴,想带他回府。”
宁炔看了看昏过去还皱着眉头的宁觉,盯住明炎道:“你是谁?”
明炎垂首道:“小人是蓝管事的夫君,几年前失散了,幸得王爷相助才能团圆。”
宁炔打量了他几眼,沉声道:“带你们主子回去。”他身后的年轻人利落的下了马道:“将王爷扶到马上吧。”
几个人合力将宁觉抬了上去。宁炔淡淡地看了一眼马背上的宁觉,神色复杂,淡淡地问道:“宁王妃还是没消息吗?”
“没有,王爷现在也是心情太着急所以今天才会这样的。”蓝月忙道。
宁炔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一行人就这样回了府。
炎国都城。
空荡荡的大殿之上炎国皇帝严逢正无力的坐在金殿之上,外面的喊杀声已经渐渐的低了下去,他是真的没想到啊,从何时起下面的那个男人尽然有了如此的势力,如此的能力,到如今悔不当初啊。
大殿之中一个黑色华服的绝美男子正好整以暇的静立着,脸上的笑容邪肆而又狂妄。此刻他正静静的盯着王座之上的男人,笑的一脸阳光,“皇上,您还是快些写好传位诏书,省得为臣站的脚麻。”
严逢悲怆地摇头,痛心疾首啊,嘶哑地开口道:“卫燃,朕对你们卫家不薄啊。”他的姐姐入宫便是贵妃,到如今已经是后宫之首了。而他在炎国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如此的荣宠却还是不满足吗?
卫燃低低地笑了:“我什么时候也没说过皇上您对我不好啊。”轻松的抬脚迈上了金梯,直直的走到严逢的身边,卫燃略有些不耐地道:“皇上,让你写个诏书还那么麻烦,既然您不愿意,那也简单。”哗的一下卫燃从怀中拿出一个诏书,伸手从严逢怀里拿过玉玺盖在上面。单手制住了严逢的反抗,卫燃满意的看了看,将玉玺和诏书收了起来缓缓的离开了王座。
严逢悲愤地道:“你这是逼宫,你这是谋逆。你不会得逞的。”
卫燃有趣的笑了,转过头看着王位上一下子苍老了很多的男人阴冷地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当日若不是你派御林军围住灵山我怎么会失去我的妻子,你让我失去了妻子我便让你失去王位,还有你的命。”卫燃优雅的转身,摇着手中的诏书,大笑着道:“还有一点我要谢谢你,你让我明白了要想重新找回我的妻子,保护我的女人那么我就需要权利,至高无上的权利。比如说摄政王。”话音刚落一支羽箭破空而出,直直的射入王座之上男人的胸口,惨叫声都来不及出口便没了气息。
卫燃大步的走出殿外,沉声道:“传令下去叛乱平息但是皇上不幸遇难,按照皇上遗诏由四皇子严智继位。”
外面的将士答应着出了殿门。
卫燃的眼中闪现出莫名的光芒,望向远方喃喃道:“小离,你等着,我马上就会找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