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姚府,我直接进了木斋,贺坚早就已经等在那儿了,见我回来迎了上去,我轻声问道:“怎么样?”
贺坚边跟着我往书房去边小声地道:“姑娘,已经问过了。张府老爷说兰老爷去世前两天去过他那里,跟他商量了要买下张记的染场,想把生意再做大。他当时还有些不信呢,因为当时商场上的人都已经知道兰府已经快被姚记吞了。早已经没有那个钱力了,可是兰望一定要同他谈,他这才答应过两天再说。”
我点了点头,问道:“贺管事,我一直有疑问,凤主子姓凤,怎么这府却叫做姚府呢?”
贺坚松了神情道:“姑娘有所不知,咱们的主母也就是凤主子的母亲姓姚,老主子同姚主母感情很深,所以开的商号、府邸也就用了主母的姓。凤主子对自己的父母也都很是敬爱,自然也就沿袭了下来。”
“原来如此。”看来这凤翼的父母当真是十分的恩爱啊。
我缓回身,脸上浮现浅浅地笑意,对贺总管道:“贺总管,你能不能把凤主子找来,我有些事情想问他。”
“行,主子交待了如果姑娘找他,立马去叫,我这就派人去。”贺坚说着人已经出书房。
我静静地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倒了杯茶,轻轻的吹着,外面淡淡的飘了进来,让人心神一震,天终究是到了啊。
不一会儿,凤翼的身影便出现在书房之中,他轻笑着找了把椅子坐了下道:“冷大人,找在下来可是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我不由得白他一眼,虽说我是有私心的,可再怎么说这也是关乎他自己的事情,怎么他却这么不在意,倒有些吊儿郎当的。我将手边的画摊了开来,没好气地道:“你看看,这画你可熟悉?”
他眼睛一扫,整个人一震,眼里闪过一丝怀念与几许的温暖,站了起来走到桌前用手轻轻的摩擦着画,声音低沉地道:“你是从哪找来的这副画?”
我静静地道;“兰望的卧房里。”
他眼光一闪,道:“这是我母亲的画,她很喜欢姚黄,也画了很多,只是这题字并不是出自我母亲的手笔。”
看来我想的不错,我半开玩笑地道:“你不是在兰望的卧房里谈定的婚事,这画你却没有见过。”
凤翼瞪我一眼道;“两个男人谈事情总不会谈到卧房里去。”
我轻笑道:“好了,不讨论这个问题了,我问你,凤主子,那天你到底跟兰望说什么了?”
凤翼想了想道:“没什么,就是我跟他说了我与馨儿彼此都已经有了感情,希望他能答应,兰府的生意我也不会再抢了。”
“除此之外呢?”
凤翼陷入深思,好久才道:“他问了我一些我父母的事情,我跟他说了我父母一直很恩爱,虽然都已经去世了,可是他们活的很快乐。他便问我我父母可曾恨过他,我也跟他说了我父母早都把过去的事情忘掉了,这次是我不甘心才想报复他。他好像很愤怒又有些得意,不过我也不是很确定,毕竟他马上就答应了亲事还问我要了随身的玉佩交换了信物。”
我叹息了一声,站起身道:“最后一个问题,也许这问题有些过于私密,不过我希望你能回答我,你父母与兰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只要跟我讲个大概就好了。”
凤翼看了我好一会儿,才道:“兰望与我母亲两家是世交,兰望一直以为我母亲定会嫁给他,他对我母亲早就有了感情,可是我母亲只把他当兄长看,后来母亲偶遇了我父亲便嫁给了父亲,兰望他一直很恨我父亲,也觉得我母亲辜负他,后来多次陷害我父亲,想抢回我母亲,父母亲在一次差点送了命之后,便同他断绝了来往搬离了姚城。”
我轻叹口气,感情的事情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可以让人快乐也可以让人疯狂啊。我叫来贺管事,让他去找了张全等人过来,转身走到凤翼身边,轻拍他道:“走吧,去找你的夫人吧。”
凤翼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我道:“找她做什么?”
我笑了,“还能做什么,为你洗冤,为她解惑,为你们俩的爱情解开疙瘩。”
凤翼呆了呆,眼里闪现激动与喜悦,还有淡淡的不可置信,“你知道到底是谁杀了兰望了?”
我点头道:“算是吧。”
凤翼整个人呆了住,脸上的表情复杂,似喜又似解脱。我推他一把道:“走吧。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你夫人呢。”
他这才微微的回神,跟着我去了兰苑。
进了兰苑地门不由得感叹天是真的到了,兰苑此刻已经成了天的少,几天的时间不少的已经盛开了,整个院子都飘着清,绿已经悄然为这座院落换了装,只是却依旧安静的少了几丝活力。
院里的小丫头见到我和凤翼一同到来不都眼露诧异,还有几许的不满,凤翼直接带我进了大厅,兰馨儿正在刺绣,见我们进了来脸一变将手里的绣布放了下,寒着脸道:“真是希客,两位来我的兰苑可是又有什么指教,是不是要让我把这兰苑还有这兰府主子的位子都交出来?”
坐在她旁边的方姨娘起身来到兰馨儿的身边劝道:“夫人,您看您这是说什么呢,您可是明媒正娶过来的姚府夫人,凤姑爷不会这么不讲理的。”
兰馨儿不吭声了,只是冷冷静地瞪着我们,凤翼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也不理她,只是对我道:“小离,你也坐吧。”
就见兰馨儿的眼里闪过一丝愤怒与哀伤,已然是变了脸,我赶紧道:“我不累,站着就好。”
兰馨儿瞧了我一眼,脸微微的缓和了一些,却依旧是冷着声道:“说吧,你们今天来是要做什么?”
我看凤翼只是拿起一个茶杯倒上茶喝了起来,一点也没有说话的意思,我暗自的咬了咬牙,我这真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我尽量的柔声道:“今天来只是想问夫人您一个问题。”
兰馨儿冷笑道:“我倒不知道我是做了什么事情,倒要你一个丫头来问我,姚府什么时候这么没有规矩了?还是在你的眼中我这个夫人当真是不算什么?”
我微微低了头,确实在这府里头她确实比我大。
凤翼这时放下了茶杯,淡淡地道:“她问的话便是我要问的,可以了吗?”
兰馨儿猛的转头,一张丽的脸孔上已经凝结成了冰霜,“这么说她同你便是一体的了,如此说来我以后见了她也要礼让三分了?”一声比一声高亢。
我一看凤翼的脸也有些不好,为了防止再像前几天一样火山爆发我忙道:“夫人,您到底为什么这么恨凤主子呢?”
这句话如同是平空投了颗炸弹一般,威力非同小可,只见屋里的众人都像被定住了似的,呆在了那,一会儿,就见几人同时变了脸,凤翼微眯了眼有些许恼怒地瞪向了我,而兰馨儿刚是缓缓地转头,神复杂。至于方姨娘与吴妈,她们看我的眼神就跟在看一个疯子一样。
好久,兰馨儿才冷冷地笑了开来,低低地道:“我为什么恨他?为什么恨他,你当真不知道吗?”神情凄婉,带着几分的怨,几分的恨,还有浓浓的挣扎,丽的脸孔有些扭曲,她盯向我道:“对一个害得我家破人亡,失去了所有的人,对一个为了报复不惜利用我的感情却又毫不留情的将我打入地狱的人我该如何,不恨难道还要爱吗?”
我看着她有些憔悴的容颜,这些年她想必过的也很痛苦,只是真相也许会让她更痛苦吧。但是与其一辈子活在谎言与痛苦之中,倒不如清醒的看清一切,至少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那样站起来之后会更加坚强的活下去。
“夫人,我知道您的父亲几年前去世了,只是我不明白,差也查过了并没有证据说明这是凤主子做的,您好开始的时候不是也不相信是凤主子做的吗?可是后来您为什么信了呢?是什么让您改变了想法,又是什么让您认定凶手就是凤主子的呢。”兰馨儿并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她能够说出非凤翼不嫁,可见对凤翼是有感情的也是一个有几分刚烈的子,那么她是为什么从一开始的不信到后来的深信不疑?或许周围的流言会对她产生一定的影响但是也不至于让她如此的深信不疑。
兰馨儿定定的看着我,半晌她才低低地道:“从来没有人问过我为什么,就连凤翼也没有啊!!!”她轻轻地笑了起来,声音里全是悲苦,阴冷地看向凤翼道:“你想不想知道你完的计划中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
凤翼眼里闪过一丝伤痛,沉默着不吭声。
兰馨儿突然凄凉地大笑了起来,起身有些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卧房之内拿出了一个红的锦袋,放到了桌上,悲愤地对凤翼道:“你自己打开看看。”
凤翼缓缓的拿了起来打了开,忽然脸大变道:“白玉环???”方姨娘与吴妈也是一震,眼里闪过几丝的惊异,死死的盯着那双白玉环。
我微微的一愣,随即想起凤翼说过,他同兰望交换过信物,兰望给他的就是兰家的传家之宝白玉环。
兰馨儿凄怆地道:“你说你同我父亲商定了婚事,交换了信物,你还说父亲给了你白玉环,就是差来时你还拿出了白玉环,可是你却没想道吧?白玉环做为兰家的传家之宝虽然有人听说过可是真正的白玉环其实并不是通体全白的羊脂玉,其中的一支上有一点殷红。你知首父亲将白玉环看的很重,必定放在隐秘之处,料想我们也找不到,却不曾想上天有眼,终究是让我发现了,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就见方姨娘猛地冲上前,指着凤翼哭泣道:“没想到真的是你做的,你,你还是不是人啊。”转过头又对兰馨儿道:“啊,你怎么不早些拿出来啊。”
凤翼怔怔地看着那对白玉环,眼神复杂地看向了兰馨儿。此刻兰馨儿只是无力的靠坐在椅子之上,面惨白,整个人如同幽灵一般,没有一丝的生气。
我叹了口气,淡淡地却清晰无比地道:“拿出来也没用,兰老爷子不是凤翼杀的,他是自杀的。”
“你说什么?”异口同声地,凤翼手里的白玉环掉在了桌子上,兰馨儿腾地站了起来,杏眼圆瞪,方姨娘的泪没了,整个人跟被雷击了一样,一张嘴张成了O型,吴妈则傻掉了,扶着椅子不敢置信地瞧着我。
“你开什么玩笑?我父亲怎么会是自杀的?他为什么要自杀?”兰馨儿怒道,“你简直就是为了给他开脱胡说八道。”
我有些怜悯地看向她,静静地道:“其实这一切都是你父亲布的一个局,目的就只有一个,嫁给凤翼,让人相信凤翼才是杀人凶手。”
“你胡说,”兰馨儿悲愤地道,父亲怎么会自杀,这一切又怎么会是他布的局?这怎么可能,“估且不说别的,我父亲的尸体最先是在空无一物的库房中发现的,他被掉在半空啊,你说他是自杀的,他如何能自杀。”
“很简单,库房的旁边有座冰窑,当时正值夏季,里面定然有冰,兰老爷是站在冰上自杀的。”我冷静地道。
几个人均是一呆,兰馨儿怔了半晌,摇头道:“这太荒谬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凤翼也有些惊异地看着我,正在这时,门外面张全等人都已经到了,我让他们进来,兰馨儿一见是他们微微的一愣,这些人见了兰馨儿忙行礼道:“见过夫人。”
兰馨儿看向我道:“他们……”
我看向她轻叹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信的,所以我叫来当日兰家的家丁们,给你也给大家解惑,你刚才说不相信你父亲是站在冰上自杀的,那么我便先来解开这个疑问。”我转向张全,他听了我的话也是愣了住,我问道:“张全,你说过那天你是第一个发现兰老爷的尸首的,当时库房除了地比较潮之外与平时没有任何不同是吗?”
张全点了点头,道:“是啊,我想是因为那几天天不太好,时阴时晴的。”
兰馨儿一副看吧的神情看向我。
我叹道:“张全,你忘记了一点,那时候是炎国最热的季节,我也问过了贺管事,在那个季节里即便是下雨也不可能让屋子里的地变潮啊。更何况是天阴?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冰块融化掉了,所以才会把库房的地弄潮。”
张全呆了呆,随即用力一拍手道:“怪不得呢,我想起来了,当时我进屋看了后还奇怪怎么中间一大块地都潮了,怎么屋子墙边有些地方还是干的。”
兰馨儿一呆,整个人无力的滑坐在了椅子上,双眼狂乱,喃喃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这是你猜的不足为信。”
我轻声道:“你还是不信吗?那我再说些证据吧,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在你父亲去世之前,你们兰府的生意已经是一落千丈了,其实你问过凤翼或是当时商场上的人就知道了,可是你父亲偏偏却在去世的前两天找到张家商号还要买他们的染场,还约定了两天后也就是他去世的当天中午谈。你父亲哪来的钱,快要破产的人却要买下一个大染场,可能吗?他这么做只是让人认定他不是自杀,而且,你父亲的死因是先被下毒再被吊到了库房之中,我请问你有哪个笨蛋会在下了毒之后还费力的把他吊起来?你认为凤翼是那种笨蛋吗?更别说还将有毒的酒杯放在他的屋里?你父亲做这么多就是为了陷害凤翼,所以库房是他让清空的,白玉环是他重造的,玉佩也是他开口要的。他太恨凤翼了所以有些事情反而是画蛇添足了。”
兰馨儿整个人愣在了那,脸上已然没有了血,我也知道这一切对她的打击有多么大,只能在心底为她叹息。
这时凤翼有些暗哑地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叹了口气,拿过他放在身边的画,展了开来,兰馨儿与方姨娘均是一震,“这副画是凤翼的母亲所画,诗应该是夫人你的父亲兰老爷画的,从兰老爷对画的宝贝,还有题的诗里就可以看出来兰老爷这些年一直认为当年是凤翼的父亲抢走了姚夫人,这么些年他一直都恨着凤翼的父亲甚至对凤翼的母亲姚夫人也是爱恨交加,所以当年他才会害凤翼的父母,所以凤翼才会想抱负,可是他没想到凤翼的能力如此之强,短短的时间兰家的产业就面临着破产被凤翼完全吞并。而更可气的是他唯一的儿竟然说非凤翼不嫁,他如何不恨,他本就对凤翼和凤翼的父亲恨之入骨,当年凤翼的父亲抢了他的爱人,如今凤翼还要夺走他的儿。可是兰老爷已经没有多少能力去反击了,而他也看出了凤翼是真心喜欢他的儿,甚至愿意放弃仇恨,不再与他为敌,可是他还是恨,所以他才会想出这个办法,让凤翼所爱的人永远的恨着他,还要让凤翼给他陪葬,。所以他在最后的时候问凤翼你父母的事情,所以他才会露出既愤怒又得意的神情。他的计划本来是完全可以成功的,只是他没想到凤翼那么晚还会去给夫人你买糕点,更没想到夫人您看到了白玉环却只是把它收了起来。”
屋子里的人都静了下来,久久的兰馨儿崩溃地大哭了起来,凤翼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我看了张全他们一眼,让他们同我一起悄悄地退了出去,剩下的事还是留给这两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