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军,到了下午的时候,昨天我所看见的大山已经近在眼前了。漫山的树木,有些已经露出了小小的绿枝,道就在山脚下,想必这应该是炎国的地界了,每个士兵都一脸眷恋的望着眼前的大山,神情激动,小小的欢呼声传来,“到姚山了,到姚山了。”
士兵们交换着欣喜的眼神,到了姚山就是到了家了,过了这座山再往前,那可要到姚城了,可是真正的到家了。他们当中有些人就是姚城的呢。
反观我们这边则是一片的愁眉苦脸,脚步更慢,惹来看守的士兵一阵怒骂,就在这叫骂声中天渐渐的黑了,随着传令兵扎营的声音,人们都三两成群的坐了下来,篝火升起,伙夫们开始做起了饭,今天想必又是糙米饭了,这些天断断续续的我也听说了些,炎国天气炎热再加上潮湿,没有人种小麦,他们的小麦都是从宁国买来的,价格昂贵,只有贵族才吃的上,所以一直以来这炎国大军也都是米饭、菜粥的轮换,当然这可是只限宁国士兵,像宁国这些人每天就只有两顿的黄米饭。
远远的看见我们这队的伙夫正将挑来的野菜切碎,旁边的锅里已经冒起了白烟,喷喷的粥味淡淡的弥漫在空气中,引得人食指大动,看来今天炎国兵士的晚饭又是蔬菜粥了,这好像也是炎军的一项传统,到了晚上必定是粥,能挖到野菜就吃野菜粥,没有就吃白粥。不过怎么样都比发黄的米饭强些。
人的呻吟声传了来,我转头,还是前些日子的那个人,这些天我大概也听到了些,她夫家姓王,人家都叫她王大娘,丈夫已经没了,身边只有一个儿叫碧珠,她似乎是心脏不好,经常会心口痛,如今好像是又犯病了。
她的周围围了一圈的人,大家伙似乎都很着急,我看了一眼,并没有过去,我虽然懂些药理不过那都是皮毛,毕竟我并不是医学专业的,而且,虽说他们今天对我都很友善,甚至于有的时候还扶我一把,碧珠还悄悄的跟我说了几句话,可是我却从他们的眼中看出来他们根本对我还是没好感。
呻吟声断断续续的传了过来,就见人身边的周大娘跟着一个中年汉子满脸尴尬的向我走了过来,我一脸诧异的看着站在我眼前的两人,想不通他们想要干什么。
只见眼前的周大娘搓着手,脸微微的有些红,想说什么却又不好意思开口,站了半天才喏喏的道:“姑娘,能不能,你能不能行行好,帮着去要点粥来,你看王大娘病又犯了,再吃那种黄米饭她的身体怕是会不行的。”
我沉默的坐着,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眼神转向那呻吟的人。
她咬了咬牙,豁出去地道:“姑娘,我知道这些天你受气了,都是我们不好,可你看,王家嫂子现如今这样了,确实是不能再吃那有沙子的馊饭了。你不是也一直帮着那娘俩,你也不愿意看着碧珠小小年纪就没有了娘吧,姑娘,就当我们求你了。”她身后的中年汉子也一脸希冀的望着我。
我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碧珠那小小的身影此刻正颤抖着伏在王大娘的怀中,缓缓的站起了身,向着那些看押我们的兵走去,那中年汉子忙道:“姑娘等等,我跟你一起去,”说着慌忙的跟到了我身边。
我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布满灰尘的脸上有一些的不自然,低声道:“不能让姑娘一个人去,万一他们动手怎么办。”
我一呆,有些好笑的冲动,就算那些炎国士兵真的动手他又能做什么,不过心中还是有一点点的感动,于是没说什么,让他跟在身后一起走了过去。
那些本来说的热闹的士兵们一见到我们,顿时停止了说笑,眼神里不掩厌恶与淡淡的恨,只见那个名唤寒野的士兵长皱着眉对我道:“姑娘有什么事吗?”眼睛根本不看我后面的中年男人,当他是空气一般。
我淡然道:“我们里面的一个人生病了。能不能麻烦大人给我们一些粥?”
寒野皱起了眉头,小麦的脸上闪现一丝的不以为然,狠狠的瞪了我身后的男子一眼,硬着声道:“既然姑娘开口了,那就去拿吧。”
我从容的自炎军士兵中穿了过去,只一会儿,身后又传来了炎国士兵的交谈声,想是家园在望,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激动,这也是为什么那个叫寒野的士兵长如此的好说话。
身边传来吞咽口水的声音,我微一偏头,就见我身边的中年男子正微微的抖着,心中不有些奇怪,炎军有那么可怕吗?他们中有些还比我小呢,摇摇头,宁国的百姓啊。
来到伙夫身边,他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见我们来了,也不多说,将已经切好的菜放在一边,转身就去拿碗给我们盛粥,想是刚才的话他也听到了,我身边的中年男子此时突然身体前倾喊道:“不敢劳烦军爷,我们自己盛吧。”
伙夫转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瑟缩了一下,住了口,局促的站在那,伙夫没理他,只是盛了一碗米粥交到那男人的手中,没好气的道:“拿着。”
我身边的男人抖了抖,默默地接了过来。
我轻声道:“谢谢。”
伙夫却对着我身边的男人怒声道:“我做事用不着你多管,什么东西!”
男人的眼中闪现怒火,却低着头,不吭一声的转身离开,我也跟着走了开。
中年男人将粥给了碧珠,让她给她娘喂了下去,周大娘却过来,满脸的愧意,直接拉了我的手道:“姑娘,真是对不起了,这些天我们一直都对你不好,一直误会你,可你不但没放在心上还帮了我们不少忙,姑娘,以后我们一定会改。”
我疑惑的看着她,她这是怎么了,有点不适应的我,悄悄的想把手抽回来却被她握的更紧,只见她热情的拉着我接着道:“姑娘,你以后就跟我们在一起吧,这晚上天冷,你一个人在树下多冷啊。”说着不由我分辨的拉着我向人群走了去,力气大的惊人,我挣扎了一下便放弃了,算了,他们也不能吃了我。
走到人前,早已经有人给我让了个位,还铺着些破布,碧珠怯怯的道:“,谢谢你。”
我摇了摇头,静静的坐了下来,问道:“你娘她还好吧。”
碧珠的眼神一震,垂下了眼,结结巴巴的道:“已、已经好了。”
我眼睛越过她,看向她身边的人,果然已经好了很多,便不多说什么,沉默的坐着,说实话对于她们这突然的热情我的心里总是有些怪异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却也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既是这样那就走着看吧。
又到了吃饭的时间,还是黄米饭,我的还是另做的,我将吃的给了碧珠,她却低着头退了给我,小小声的道:“,还是你吃吧。”
她身后的周大娘也忙道:“姑娘,你自己吃吧,我们都是老百姓,什么样的都能吃下去,这些还是你自己吃,而且这些天这些吃的你都是让给了王家大娘和不舒服的人,你自己也要保重身体啊。”
我惊异的瞅着她,真是不敢相信这话会从她的嘴里出来,她们这是怎么了,就是转也不会这么快吧。
周大娘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尴尬的低下眼道:“不瞒姑娘,以前我们的确不喜欢你,可是你昨天的一番话让我们都明白过来了,我们以前都糊涂了,所以才那样对姑娘,昨个想想,姑娘也没有做对不起我们的事,我们却那样对姑娘,这心头真真的是过意不去啊。”
只见周围的人也都低下了头,我淡淡的道:“没什么的。”静静的吃起了饭,心中却在纳闷,她们真的是那样的人吗?
吃过了饭,天已经黑透了,今天天上的云很多,衬的更加黑了,我们这些宁国人都缩在山脚下,远远的前面有一堆簧火,看守我们的士兵正烤着火,轮翻的休息着,大队人马还在我们的后面很远的地方。静静的,可是我们这里却悄悄的变了样,一个个的黑影的后退着,退到了山边里。趁人不背,的向山上爬去,守的士兵正来回的转着,突然一个小士兵发现了山上林中闪现的人影,高喊道:“是谁在上面?”惊醒了看守的士兵。
顿时一阵的混乱,士兵长扫了一眼大喊道:“是宁国的俘虏想逃跑,快给我追。”
话刚说完,却觉得腹中一阵的绞痛,他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冷汗冒了出来,寒野硬挺着站直了身体,却发现他周围的兵士们一个个都捂着肚子哀号了起来,有的已经在地上打起了滚,寒野的脸一白,这时却听到那些宁国俘虏喊了一声道:“快逃啊。”
抬眼望去,人群已经乱了起来,几千个宁国俘虏飞奔着朝山上跑了进去。都是拼了命的在跑,摔倒了又爬起来,手脚并用,可是他们这里却哀号一片,寒野咬牙恨声从腰里拔出了个木塞,用力的拔开,只见一个红的火光升上了天空,不一会就听到震耳的脚步声从他们的身后传了来,寒野恨恨的盯着山上的人,让他抓到了,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