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宴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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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的宴会设在御园东边的赏厅,说是厅不过跟凉亭差不多视野很是开阔,坐在上面御园的景一览无遗,可是又明显要比凉亭大的多,容纳百十人不成问题。众人过去早有太监、宫摆放了桌椅、瓜果等着,一到那就有人带着我们陆续地座下。这座位也是有分别的,越是有地位的,越是靠近主座,可是很奇怪的是我的位置却是离主座最近的,冷柔反而在我这边第三个位上。我对面的萧蔷郡主,此刻正不屑地看着我,似乎是在说凭什么我也可以坐在那,底下的人也有不少露出了不满的神。

  我悄声问后面的公公,“公公,我的位置是不是错了。”

  后面的小公公低声道:“没有错,离郡主,这是皇上特意嘱咐的。”

  完了!我还想着来参加宴会就可以吃到御厨炒的菜,这下可好,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可怎么吃?礼仪!礼仪!我还没学会呢,这下好了。

  旁边的言如华看我一脸的愁,笑了笑道:“离郡主,你是最能坐这个位子的人了,别管别人怎么想。”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哎!要是让她知道我发愁是为了不能好好的吃一顿,不知道她的表情会是什么样!不过她对我也算不错了,至少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冷眼旁观,反倒是安慰我。可我的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她真的好,又这么有气质,而且刚才她那一声叹息,想必对三皇子也是有情吧,这么好的人儿,三皇子从来没动过心吗?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声“皇上驾到”让我停止了思绪,连忙跪了下来。

  “平身吧!”皇上朗笑着迈上了主位。

  待众人起身坐定,皇上亲切的转向我,开口问道:“离儿,你身子可还好。”

  我连忙起身道:“谢皇上惦记,离儿很好。”

  “你就是冷离郡主?抬起头让本宫瞧瞧。”一个淡雅的声从皇上的身边传了过来,我依言抬起了头,只见一个穿着金黄飞凤纱衣的贵正坐在皇上身边打量着我,她应该就是当今皇后了吧。

  “嗯,确实是个标致的可人儿。”皇后和颜悦的看着我,脸上是纯然的赞赏,显然很是满意她所见到的。

  我还没说什么,皇上却哈哈大笑了起来,“那是,和觉儿相配吧!联当年的赐婚还是很明智的。”一脸的得意。

  我微红了脸,抬眼看了上面的三皇子一眼,他也在看我,眼里有着明显的笑意,我的脸更红了。

  皇后好笑地看了一眼皇上,开口道:“是是是,咱们皇上是慧眼识英雄。”她看我还站着,慈爱地道:“好孩子,别站着了,快坐吧,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不用拘礼。”接着举起桌上的玉杯含笑道:“近日园中百盛开,我也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们这些孩子了,正好乘着这个机会和你们一快赏赏,大家都不必拘礼。”众人都齐声答应了。

  宫太监们开始忙着上糕点,我忍不住又抬头看了眼上面的三皇子,旁边的一个男人正在和他说着什么,看我在看三皇子,冲我眨了眨眼,暖味的一笑在三皇子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三皇子的眼睛转了过来,我慌慌忙地别开了眼,脸颊通红,那个一脸痞子样的家伙估计也不会说什么好话。可我这一转眼不意却对上了另外一双探究的眼,我一愣,也抬起头打量起他,相貌英俊,气质儒雅,少了三皇子的温暖,多了一些成熟,算得上是男人中的极品吧。他见我也打量起了他,眼中多了一丝兴味。这时宫送上来了一盘蟹黄糕,扑面而来有气让我的注意力都跑到了面前的食物上,当下也顾不得其他,吃东西要紧,这可是我最爱吃的,皇后不是说了不必拘礼吗,我有的时候也是很听话的。

  我津津有味的吃着,这时只听皇后笑着道:“真是岁月不饶人啊,这些个孩子好像昨天还是扎小辫的小丫头,如今可都成了无双的姑娘,这园子里的都比不上她们的娇,真是让本宫羡慕啊。”

  “皇后娘娘才是真正的中牡丹,何须羡慕我们这些小丫头,倒是我娘老是说皇后娘娘您是人中的楷模,要蔷儿多向您学呢。”萧蔷娇俏着说着,逗的皇后心怒放,“瞧瞧蔷儿这张巧嘴,真真的是跟涂了蜜一样,不知谁家有这个福气能娶到你。”

  “娘娘,”萧蔷害羞的娇呼道,大眼飞快的扫视了一下三皇子。众人都笑了起来。

  这时,坐在萧蔷下手边的白衣子站了起来,“娘娘,今天各位们难得在一起,而且天高云清,团似锦,不如让我们大家每人拿出自己最拿手的一项才艺,即可互相学习,更能助兴,您说好不好。”

  皇后一听就说这主意出的不错,皇上也连连点头。白衣子得意的道:“那小就先来了”张口道:“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盛一院。(1)”

  “好诗,好诗,果然是左相的儿,文才出众啊。”皇上赞道。她道了一声谢,看了萧蔷一眼,袅袅地坐了下去。呵,我暗笑,好一句满架蔷盛一院啊,看来这人和萧蔷关系不错呢。

  于是各家佳丽全都拿出了自己的绝活,这儿坐着的可是皇亲贵戚,表现的好了说不定就是能进入皇家了,再者,也不能丢了自家的脸面不是。

  众全都尽显其才,言若华的琴声让人如痴如醉,萧蔷的画瑰丽韵雅,而冷柔的舞蹈则让人如入仙境,看来这宁国果然是人杰地灵,子不仅貌如还多才多艺。我吃着糕点看着她们的表演忙的不亦乐乎。

  这时萧蔷站了起来,“早就听闻冷离郡主是咱们宁国少有的才,十岁的时候已经是名动京师,虽说后来病了,可是如今老天保佑终是好了,不知是否能做诗一首让我们也学习一二。”

  全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我一人的身上,这恐怕才是今天宴会众人最想看的一幕吧,皇上、皇后也看着没有加以阻拦。

  “萧郡主过奖了,过去的东西我都记不得了,才的名声我实在是愧不敢当。各位都比我强太多,我就不再献丑了。”我这可是顺势而为,这在场的有多少都巴不得我出丑,既是如此我又何必一定要技压群?要知道中国五千多年的精粹我随便背一首也够她们瞧了,可我不是刚好的痴呆儿嘛!

  皇上和皇后听了我的话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想是觉得以前的才如今可能要成为平庸之辈,皇后还转头看了看三皇子,那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同情。

  可萧蔷似乎还是不肯放过我,“离太谦虚了吧!你不是好了吗,怎么会都忘了?还是没有好彻底?”说着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该不会把什么都忘了吧?那可如何是好?”

  这不摆明了在说我清醒了也是一个白痴吗!皇后也有些担心,轻声道:“离儿,要不要找太医再瞧瞧?”

  这时三皇子开口了:“父皇、母后,岂不闻子无才便是德。”

  我心里甜滋滋的,他还是护着我的。

  旁边的言若华也笑着道:“是啊,娘娘,您看离郡主的气质,以后定会是个贤德之人,以前的事记不记得又有什么要紧的。”

  皇后也有些释然,这时那位穿白衣的左相之又站了出来,“皇后娘娘,小斗胆,虽说子最重贤德,可是也要略董文墨,不然如何了解贤德之意。”

  “是啊,我娘也说现今子中最贤德的就是皇后娘娘您了,还说您从小就是咱们宁国的第一才,才识过人呢。”萧蔷一脸的天真可爱。

  皇上大笑道:“蔷儿这张嘴啊还真是越来越甜,不过你娘说的也对,联的皇后却是天下子的楷模。”

  “皇上,”皇后娘娘红了脸道,“您啊!”

  哎!我无奈的瞅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叹息着,看来今天我不表现一下是不行了。再说,刚才三皇子可是很护着我,我也要为他争些颜面才是。于是起身笑道:“两位郡主说的很对呢,要想像皇后娘娘这样丽贤惠一点知识都没有可是不行的。所以离儿醒了以后也学了一些,只是离儿觉得大家的才艺都要比离儿强,怕出丑,可是既然大家兴致这么好,离儿也就不防献丑了,只是还请皇上、皇后、各位不要笑话才是。”

  “嗳~离儿这是说什么话,”皇上一看我要献艺,心怒放,“谁敢笑话咱们离儿,联第一个不饶她。”皇后也来了兴致,忙问我要做什么。

  我笑笑,让皇后稍等片刻,转头吩咐身后的小太监拿来了纸墨笔砚。大家一看我这架势想是要做画,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因为刚刚萧蔷已经做了一副画,画的是夏日里百争的景,很是漂亮,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画画的功底有多深,况且我也听小玉说过,这萧郡主的画技在宁国也是有名的,我现在做画,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我也不多说,让两个太监举好画纸,顺手摘了一朵含苞放的百合沾上墨汁在纸上随意的点着,大家一看我这样都有些傻眼,萧郡主则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那眼里明明的写着傻子就是傻子。我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中扔了朵,拿起一碗清水泼了上去,在人们的惊呼中挥毫,不一会,一副烟雨山水图跃然纸上,画中的青石台上还有一人正在饮酒当歌。我信手题到“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2)

  “好!好!”皇上一脸的激动,“好一句也无风雨也无晴,离儿,看来你还是当年那个小才。”

  皇后也连连点头,“这离儿啊太谦虚了,这画好词也好,闻着还隐隐有些百合的气呢。”众人的脸也是千奇百怪,有不可置信的,也有赞叹的,我却不管这些,只是看着三皇子,他的脸上也有着淡淡的惊讶,只是更多的却是温暖的笑意,我顽皮地冲他眨眨眼,他一愣,嘴边的笑容却更大了。

  皇上把我的画收了起来,说是要挂在御书房里,我当下有些汗颜,画虽是我所做,可那词可是古人的,不过,不管了,相信老祖宗们会原谅我的。四面八方的视线几乎要把我瞪穿了,我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强出头,倒是身后的小玉一脸的得意洋洋。

  宴会很快就结束了,我起身跟着小太监准备出宫,言如华在我身边轻声的叹道:“如此的才华,离郡主,如华佩服了。”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离开了,我也有些喜欢她了,玉一般的人儿,却有如此胸怀。冷柔早已和萧郡主一起出了宫门,那脸可都不怎么好。

  我正向前走着,身后传来了男子的声音,“也无风雨也无晴,看来三弟的眼光不差啊。”我回身,带路的小太监跪了下去,“参见太子。”

  他就是太子?我心下有些惊讶,这人不就是在宴会上打量我的男人吗?我略一俯身,“冷离见过太子爷。”

  太子笑着道:“离郡主不必多礼,你的画是跟谁学的?难得的上乘之作,词也是佳作。”

  跟谁学的?小学的家教老师。我就是说了他也不认识啊,淡淡地一笑,“这些个都是冷离自个闲来无事闹着玩的,登不上大雅之堂,太子谬赞了。”

  “你是说这个画法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太子的眼睛一亮,赞赏地看着我,“你可真是让人惊奇。”

  他也太夸奖我了吧,我有些不自在,这时三皇子从小径走了过来,我一看到他心里有些微甜,可也有些发慌,低垂着头玩着自个的手绢。他走到我的身边,清朗的声音让我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二哥,父皇找你有事商议。”

  太子看了看我们,轻笑道:“三弟,你娶了个才啊,眼光不错,”不知为什么他的笑让我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冷意。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正用一种深沉难懂的眼神看着三皇子。

  “二哥过奖了”宁觉淡淡地道,太子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宁觉拉着我的手往宫门方向走去,“离儿,你刚才的词画可真是让人吃惊,看来我的小离儿还真是个才呢。”

  我看着我们相握的双手,羞赧再次袭上双颊,“你是不是很吃惊?我有没有让你很有面子啊?”我歪着头问道。不知为什么跟他在一起我以往的漠然与老成都不见了,也许这才是我的本吧。

  他笑笑,“吃惊是有一点,不过离儿,就算你不会诗词歌赋,我也不会觉得没有面子,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可以了。”

  我的心里别提多感动了,看来我还是很有眼光的。不过,有件事我还是很在意的。“刚才我见到右相的儿言姑娘,她可要比我上好几分呢?而且才艺出众,人品不错,皇上都夸呢,你觉得呢?”

  他好笑地看着我,轻点我的鼻头,“什么我觉得啊,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我羞红了脸,喃喃地道:“她本来就比我嘛,我要是男人我都会选她,而且又是皇上属意的三皇人选……”

  “离儿,”他抬高我的脸让我的双眼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清澈无比,“从我们订婚起我就已经在控制自己的心,因为我答应过我的母也对自己发过誓,这一生只会娶一个人为,况且我也不会喜欢言姑娘。”

  他的眼睛那么明亮,让我的心跟着暖了起来,我淘气地道:“一生只娶一个人啊,那万一你不爱她呢,万一她不爱你呢,万一她是个丑八怪呢?万一万一,好多的万一呢”

  “离儿,”他带着三分的无奈七分的宠溺,“哪有那么多万一,我要娶的人是你啊。”

  那也就是说他喜欢我喽,我的脸上笑开了,是啊!人生哪有那么多的万一,与其想着那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万一倒不如珍惜眼前的一切,况且我已经喜欢上他了,那么他也一定会我,就是不爱我也会让他我。

  (1)唐&8226;高骈《山亭夏日》

  (2)苏轼《定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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