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剑在巨大的恐惧煎熬下渡过难捱的两天,这天傍晚,王国汉突然来了。打开牢门,王国汉附冯剑低声道:“以后请多关照”!弄得冯剑莫明其妙。正愣神,王国汉一招手,进来四个虎背熊腰全副武装的汉奸!这四个汉奸分别是柳良、陈祥、魏立行、黄云发。四人把五花大绑的冯剑带出了牢房,推上一列停在车站上的火车,王国汉亲自押送,说是把冯剑解往徐州枪毙。冯剑被推到车厢的角落里蹲下,王国汉搬了把椅子,就坐在他的身边,四个汉奸怀抱着步枪,坐在稍远处。须臾,列车在闷热的空气里缓缓起动,驰出黄口车站,一直往东,奔向徐州城。列车在单调的车轮和道轨的撞击声中行进着,天气闷热,四个汉奸昏昏欲睡。这时,王国汉突然悄无声息地站起身来,伸手往怀中一摸,掌中突然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他飞快上前,向冯剑刺去。
冯剑大惊,刚要喊叫,匕首却把他身上的麻绳割断了。冯剑大感意外,不知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啥药。王国汉轻轻拉开车门,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走。冯剑这才醒过神来,迟迟疑疑,刚要举步逃命。就在这时,只见人影一闪,车厢里突然多了一人!那人丹眼圆睁,虎视眈眈,身着紧身黑衣,手持短剑,原来是个妙龄少女!那少女冲进车厢,见了冯剑一愣,然后飞起一脚,先把王国汉手中的匕首踢飞了。王国汉一声惊叫:“哎呀!”跌坐在地上。那少女眼里喷出怒火,踏前一步,操起短剑朝王国汉迎面就刺。王国汉魂飞魄散,慌忙打滚闪开,大叫道:“快抓刺客。”
王国汉这一声惊叫,把四个打盹的汉奸惊醒了。四人见有劫车的,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再定睛一看,见只有一人!而且还是个女的,不觉松了口气。大家不敢怠慢,纷纷操枪上前,把她和冯剑围在了中间,四支长枪对准了她的脑袋!这时王国汉也醒过神来,奇道:“真是蛤蟆泥鳅都成仙了!还没猫大的一个黄毛丫头!也敢独自劫车救人!这还了得?真是无法无天了。怪不得日本天皇派兵来征讨中国,中国乱套了,不征讨还行吗?你们几个咋这么笨呀!操家伙干啥?给我抓活的!”
四个汉奸一听,嘻嘻哈哈地丢掉长枪,暧昧笑着,抱着膀子紧盯着那个少女,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车厢里狭窄,那少女握有短剑,丹眼倒立,咬牙切齿地望着王国汉,显得杀气腾腾。但四人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正是苍鹰遇燕雀,饿猫拿老鼠,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个个磨拳擦掌,扬言要捉活的。冯剑手脚刚刚舒展,见那个曾救过他的少女被四个汉奸挤到车厢角落里无法脱身,便奋力向前,挡在她的身前,大声喝道:“你们想干啥呀?”王国汉故意叫道:“哎呀!黑胖子咋跑了?快抓住他们两个。”直向冯剑挤鼻子弄眼,示意他快走。冯剑见那少女身处在危险境地,豪气顿生,身为男子汉,哪肯丢下她独自逃生?更何况她还是为救自已而来?冯剑象一尊黑铁塔挡在那少女身前,虎视眈眈,大叫道:“你们放她走!我跟你们上徐州,该杀该剐,都随你们。”魏立行笑道:“放她走?说得倒是轻巧!一个黄毛丫头敢来劫车,胆子倒真不小!叫她跑了,俺弟兄四个还有脸做人吗?”边说边伸手朝少女抓来。冯剑不敢怠慢,握紧拳头,奋力给了他一拳,正巧打在魏立行的胳膊上。魏立行猝不及防,被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魏立行一愣,诧异道:“噫!看不出来,你还真有两下子。”说着扑向冯剑,两人扭打在一起。魏立行本觉下手就能把冯剑拿下,谁知车厢内狭窄,冯剑又是拚命抵抗,魏立行累出一身臭汗,纠缠了半天,竟然拿他无法。冯剑有着一身蛮力,只是肩膀上有伤,又被捆绑了半天,手脚松软,使不上劲。时间一久,冯剑手脚活动开了,反而把魏立行摔了个大跟头。魏立行顿时恼羞成怒,连滚带爬抓过长枪来,“咔嚓”一声拉开枪拴,把子弹顶上了膛,瞄准冯剑就打。冯剑见势不妙,趋步冲上前去,伸手一抬,只听“砰”得一声枪响,震得众人耳朵“嗡嗡”直响,接着听到有人“哎呀”惨叫。魏立行定睛一看,只见王国汉手捂右耳,满面是血,疼得脸扭曲变了形……不巧这一枪正巧打在车厢顶钢梁上,子弹反弹回来,把一旁冷眼观战的王国汉的右耳朵给崩掉了。魏立行惊呆了,冯剑趁他发呆,对准他胸口一头撞了过去。这一撞用上了吃奶的力气,一下子把魏立行撞昏在地。
这边,柳良、陈祥、黄云发每人拿把椅子作掩护,围着那少女,把她挤进车厢的角落里。三人到底顾忌她手中的短剑,不敢近身搏击。那少女挥舞着短剑,冲锋了几次,全被三人挡了回来,一时也无法脱身,在那儿横剑竖眉,与三人对峙,正僵持不下。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使大家猛得一震,柳良三人见魏立行倒在地上,王国汉血流满面,也顾不得抓活的了,纷纷倒退几步,摸过枪就打。冯剑得手,正好三人后退摸枪。冯剑趁这空档窜上前去,拉着那少女直奔车门。
冯剑的手快,到底快不过现代火器。那少女一看不妙,反映迅速,说时迟、那里快,只见她抓住冯剑的胳膊猛地一拉,抢先一步闪到他的前面,将他当成了挡箭牌。冯剑正往车门奔跑,却与先一步闯到前面的少女撞了个满怀。柳良、陈祥、黄云发、王国汉四杆枪齐发,射向两人!冯剑只觉胳膊一麻,袖内顿时湿漉漉的,胳膊又中了一枪。万幸火车正在行进之中,四人又是仓促发枪,失去准头,不然冯剑早就成了一把漏勺。那少女有冯剑挡着,毫发无伤,被冯剑身体一撞,顺势滚下火车。那少女忙中不乱,就在跌下火车的霎间,把手中短剑回身朝王国汉奋力掷去。王国汉大惊,慌忙闪身躲避。短剑发出啸声,从他面颊旁迅疾飞过,深深地刺在车厢木板上,扎入数寸,铮铮有声。王国汉险险躲开,吓得胆颤心寒,面如死灰。冯剑受伤,一个趔趄,也一头栽下火车。王国汉稳住心神,领着三个汉奸紧跟着跳下火车追来。此时的枪声惊动了压车的宪兵,火车渐渐停了下来,十几个宪兵跳下火车,吆喝着就追。
冯剑栽下火车,神志还算清醒。他见王国汉带人跳下火车追来,顾不得胳膊剧痛,慌忙从地上爬起,捂着胳膊上汩汩流身的伤口赶紧逃命。逃出不远,只听前方有人激列打斗,隐隐传来那少女的娇斥。冯剑顾不得多想,赶紧遁声寻去。刚行了十几步,前面却是一个长满芦苇的池塘。后有追兵将至,冯剑那顾这些,不假思索地淌了进去。冯剑走进池塘,不料池塘里淤泥深厚,才行十几步,两腿便深陷进淤泥之中,不能动弹。冯剑无奈,只好分开芦苇,只见月光下那少女正与两人打成一团。这两人冯剑全都认得,正是两股会的小银、贺志岩。冯剑慌忙喊道:“别打了,都是自家人!”无奈与魏立行打斗时使脱了力,再加上不敢大声喊叫,这时枪声大作,喊了几声,却无人听见。
小银、贺志岩跟随景志刚准备劫车抢救冯剑,刚要跳上火车,车上却陡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枪声,随即跳下来一人!小银、贺志岩一看,正是那个叫他俩吃了大亏的少女!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人二话没说,拦住那少女就打。那少女到底是个女人!前几回都是偷袭成功,真要打斗起来,却是气力不加。此时手中没了短剑,只有躲闪,已无还手之力。更何况两个男人还对她恨之入骨,手下自然不会留情。再加上她在火车上与四个汉奸打了半天,使脱了力。俗话说:“好汉不敌双拳”!双方交手没有几下,那少女见敌不过,撤身拔腿就跑。跑出一箭之地,便两人追上,掀翻在地。这当儿,有人跑了过来,问道:“这人是谁?”小银扬眉吐气,大喜道:“还能是谁?是冯剑的那个小相好,上回就是吃了她的大亏。”来人急道:“你俩误大事了!没看见火车停下吗?冯剑哥还知不道咋样呢!快跟景三哥去劫火车,救冯剑哥要紧!”小银问道:“这个女人咋办?”贺志岩恨恨道:“这女人特毒,一刀杀了算了!”就要动手杀人!来人拦住他道:“你俩也打了她一顿,这口恶气也算出了,她到底是冯剑哥的小相好,不看僧面看佛面,饶她一命吧!”贺志岩难出心中那口恶气:“饶她一命可以,但得叫她受些罪,我得把她的鼻子割下来。”来人忙喝道:“贺志岩!你积些阴德吧!跟个女人一般见识,也不嫌害臊。”贺志岩这才作罢。来人又道:“咱不能把她丢在这里叫‘亡国汉奸’抓走呀!索性好人做到底,给冯剑哥留个脸面。小银!你背着她走吧!”小银一扭脸,恨恨道:“我才不背她呢!”那少女气哼哼道:“我稀罕你背。”说着,从地上起来,独自走了——原来她并不曾昏死,顿时把贺志岩吓出一身冷汗,幸亏没贸然去割她的鼻子!不然的话,吃亏的还是他贺志岩!冯剑听来人说话,正是秦朋!忙大喊道:“秦朋!我在这里!”秦朋三人却没听见。这时王国汉带人已追到池塘边,向对面胡乱放枪。冯剑不敢再喊,眼睁睁地看着三人走了。
王国汉的护路队跟景志刚的两股会接上了火,双方打得不可开交。枪声持续了整整一夜,子弹不时从池塘上面划过,不断有芦苇被子弹击中折断,直到天将亮时,枪声才渐渐平息。王国汉本来是送范清宇一个人情,放冯剑走的,只是怕机枪手韦连生家里人闹事和手下的汉奸们起哄,才不得不设了这个迷局。这时见天已大亮,冯剑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两股会也撤了,便捂着只剩下一个窟窿眼的右耳朵,大骂了四个汉奸一顿,悻悻地返回黄口医治。另派郭瘸子带领手下,赶到事发地点搜查。
天色大亮,冯剑才看清这是一个离铁路不远的池塘,芦苇非常茂盛。因昨晚打仗,行人绝迹,只有护路队的汉奸们扛着枪不时来搜索一遍,冯剑大气也不敢出。柳良、陈祥等四人差事办砸了,虽说忙乎了一夜,却也不敢休息,他们搜查起来特别卖力。四人扛着长枪,也不顾芦苇丛中闷热,钻进池塘里一遍遍地搜查,查找得很是仔细,有几回都是从冯剑身边淌水过去,冯剑已经绝望。所庆幸的是,却始终没被他们发现。好不容易捱到晌午,太阳当头爆晒,天气更加酷热难当。护路队的汉奸们终于熬不住了,柳良等四人从池塘里爬上岸去,找树荫去乘凉了。冯剑胳膊受伤,又被晒得昏昏沉沉,加上惊吓了一夜,更谦肚中无食,饥饿难当。他检查了一下伤口,发现只是穿了个小洞,跟上回一样,并没伤到骨头。但伤口已被池水泡得发白,稍稍活动,便疼得钻心。冯剑两脚陷在淤泥中不能动弹,想从淤泥里拔出脚来,却四肢无力,使不上劲。正觉无奈,突觉腿边有些动静,伸手一抓,竟抓住一条三两多重的鲫鱼。冯剑大喜,用嘴咬破鱼腹,去掉内脏,便饥不择食地放进嘴里大嚼。吃了生鱼,冯剑觉得身上有了力气,奋力把脚从淤泥里拔了出来,手脚并用,找到塘中一个没水的高亢地方,扒开芦苇往外了望。此时正值晌午,烈日曝晒,四下空旷无人!冯剑却感到危急四伏,充满了危险。他不敢贸然出塘,找了一块稍干燥的地方,折些芦苇挡住阳光,又用些芦苇铺在地上,躺了下来。冯剑折腾了一夜,又在水里站了大半天,早已疲惫不堪,刚一躺下,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早已明月当空,又是深夜。冯剑只听见刺耳的蛙鸣,四周绝无其他动静,他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分开芦苇悄悄淌水上岸。冯剑不知这是什么地方,抑观北斗辩明方向,抱着隐隐作痛的胳臂,沿着一条小沟,摸索着往前行走。没走出多远,早看见一个影影绰绰的村落,静卧在月光之下,偶而还传来几声犬吠。冯剑不敢冒失,见村头一家隐约透出灯光,便直奔而去,想找点吃的。这家有两间低矮的草屋,小小窗棂用一层早又破烂不堪的窗纸糊着,灯光就是从那里透出来的。冯剑翻进简陋破败的院子,弯腰靠近窗户。那小窗旁放着一张破芦席,冯剑把身子用破芦席遮住,悄悄地探头往屋里观看。只见屋内窗下有一张小桌,桌上放着一个黑碗,黑碗里盛着半碗豆油,从碗中伸出一根绵绳捻成的灯芯,闪出豆粒大的光亮,桌前却无一人!靠北墙有一张笨粗的大床,吊着一张土织棉布蚊账,蚊帐里隐约睡着人!却悄无声息。许久,蚊帐内有人叹息了一声,一人欠起身来,长发披肩,却是个女人!
那女人催促道:“你该走了,万一俺男人回来,就麻烦了。”有个男人梦呓道:“慌得啥呀?还早着呢,再睡一会。出这么大的事,王国汉能放你男人回来吗?”那女人催促道:“你快点走吧!叫旁人看见不好!”那男人嘻笑道:“看见又咋的?”那女人也笑道:“你真不要脸!”那男人没吭声,想是还没睡醒。须臾,那女人问道:“王队长给了你多少赏钱?”那男人打了个哈欠,不耐烦道:“你这个熊娘们,除了跟钱亲!能给多少呀?一共给了我五块大洋。”那女人惊叫道:“你说啥呀?把两股会的头目抓住才赏给五块大洋?我不信!蒋风起的人头只值五块大洋吗!”冯剑听到这里,不由心里一震,忙附耳再听。那男人嘘声道:“小姑奶奶!你不能小声点吗?你想要我的命呀?”那女人低声道:“你说实话,王国汉赏给你多少大洋?”那男人道:“论起来这事你也有功劳,给你十块大洋中不?”那女人气哼哼道:“不管!最少得给我二十块。”男人惊叫道:“你要我的命呀!一张嘴就要二十块!我这可是拿命换来的。”那女人冷笑道:“你拿命换来的?姑奶奶我可是拿身子换的!”那男人威胁道:“给你十块就不少了,还不够你打镯子的?人不能忒贪心,会招来大祸的!”那女人道:“给十块也中!咱可说好了,得空你得引见我跟王队长认识认识。”那男人问道:“你想干啥呀?”那女人道:“你管我干啥!不就是认识认识吗?”那男人嫉妒道:“不光是认识吧!”那女人冷笑道:“你又不是俺男人!你吃那家的醋呢?物件在我身上长着,我想跟谁睡就跟谁睡,你是那家的鸡?倒管起我来了?‘咸吃萝卜、淡操心’!”那男人悻悻道:“我管你干啥?你家男人都不管,你爱跟谁睡就跟谁睡。我兜里有钱,这年月两条腿的毛驴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一网能撒几十,窑子里啥样的女人没有?就你身上的那物件稀罕?”那女人佯怒道:“狗日的东西,滚!”那男人赌气道:“不用你撵,我这就走。”
冯剑听这男人说话耳熟,只是声音太低,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又听他们讲到两股会,似乎蒋风起的被抓与这人有极大的干系。冯剑紧张得手心冒出了汗,屏住呼吸,想等这人从蚊帐内出来,看看他到底是谁。这人偏偏磨蹭,不肯痛快出来,与那女人打情骂俏,偎香依玉。那女人撒娇,搂抱着那男人的脖子交颈迭股,象两条交尾的长蛇。两人说得兴起,又搂着哼哼叽叽大战一番。冯剑看得浑身燥热,脸色赤红,口干舌涩。好不容易等里面两人干完事了,那男人方才穿上衣服,从蚊帐里伸出两条腿来,看样子要下床走人!冯剑全神贯注,那男人上半身却依偎在蚊帐内与那娘们亲嘴,不舍得走。冯剑气得鼻孔里冒烟,心中骂道:“这个狗日的,过足瘾了,咋还不走?”冯剑正等得心焦,突然耳边有人轻声骂道:“他妈里个歪屄!欺负人!”冯剑大惊失色,抬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只见一人两只眼瞪得象灯笼,也爬在窗前往里观看。两人近在咫尺,那人的下巴和冯剑的头差点撞在一起。万幸那人只顾往屋里观看,却没发现身子隐在芦席下的冯剑!冯剑轻轻缩紧身体,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伸头看里面那人是谁了。冯剑虽不敢看屋内的那人是谁,却看清和自已同在窗下看热闹的这人足有半尺的那张长驴脸,正是护路队监牢里的高个看守关建节!
冯剑见关建节妒火中烧,两眼喷出火来,气哼哼地望着屋里。突然关建节掀开芦席,屁股往后,猛地缩了进去。冯剑见他来拉芦席,以为被他发现了,大惊失色。他刚要拔腿逃跑,谁知关建节身形一矮,却悄无声息地蹲进了他的怀里,芦席罩顶,也是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冯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和自已一样,也是怕人看见!两人都撅着屁股,一前一后蹲在芦席下,象两只蜷曲的大虾米,只是冯剑更加紧张。他一面努力与关建保持着距离,以免两人身体发生碰撞;一面还得避免发出声响,惊动关建节和屋里的人,引来杀身之祸。关建节只顾生闷气,做梦也没想到芦席下还藏有一人!而且,这人昨天还是他的囚犯!这时,突然传来“吱呀”的开门声,接着就是轻轻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原来屋内那男人开门走了。冯剑背对着门,听见那人走远,却不敢回头观看,生怕惊动了关建节,心里暗暗着急。良久,终于又归于平静,屋内的油灯也熄灭了,关建节却蹲在芦席下迟迟不走,唉声叹气,好象非常沮丧。冯剑虽热得汗流浃背,却也无可奈何,心道:“这狗日的这是咋啦?叹啥的气呢?”足足过了一袋烟功夫,关建节才从芦席下钻出身来,猫着腰蹑手蹑脚地往外走去。冯剑见他走了,方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过了好长一阵,冯剑估计他早已走远,才舒展身子,也准备离开。
他刚要起身,身后却又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冯剑一惊,赶紧重新矮下身子,心惊肉跳地蹲在芦席下面,一动也不敢动。这时,身后传来重重的敲门声,只听屋内那女人梦呓道:“是谁呀?”敲门人不耐烦地答道:“还能是谁?是我!关建节!”原来是关建节!冯剑感到诧异,他不是走了吗?咋又回来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