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不如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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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天亮的突然离世,让胡娜娜完全崩溃了,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当不幸降临的时候,她的内心还是无法接受的。她不吃不喝不哭不笑,机械的应对所有程序,如一具行尸走肉,或者可以说是别人手里的扯线木偶,拉一拉动一动,葬礼总算结束了,她才有机会靠在床上,眼睛空洞的望着窗外,任记忆的刻刀肆无忌惮的伤害她心灵。

    那天朝阳哥哥告诉她配型成功时,她正在和律师谈关于胡拉拉车祸的事情(胡拉拉已经被起诉),听到这个消息,她高兴得跳起来,扔下律师就匆匆往回赶。半路上,她接到爸爸去世的消息,她无法相信一个小时内,她经历了人生的大喜与大悲。她不想去回忆,也不敢去回忆,可内心却不断的翻腾着那些让人痛断肝肠的片断,让她痛苦得无法自拔。

    刘碧云推门进来,看到娜娜红肿的双眼,知道她又哭一夜,心里也很难过,她轻轻的走到娜娜床前,说:“娜娜,起来吧,今天是爸爸的头期,收拾收拾我们还要去墓地。”

    娜娜的眼珠动了一下,头期?她的心里猛的一缩,那么说爸爸真的已经离去了,他在那块冰冷的墓碑下孤独的躺了七天。她的视线模糊了,她扑到刘碧云的怀里,那怀抱让她感到温暖。她声音沙哑的说:“做那些还有什么意义?”

    刘碧云叹了口气说:“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是对逝者的纪念,对习俗的尊重。”

    她爱怜的拍拍着娜娜肩膀接着说:“孩子,你要坚强,爸爸最放不下的人就是你,他希望你生活得幸福快乐,如果他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他也不会安心的。”

    娜娜说:“刘姨,我总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爸是出了远门,他正在某个地方等着我们。”

    “是的,我们早晚都要去相见的,我相信,爸爸就在我们周围,他能感觉到我们的喜怒哀乐,如果你想让他安心,你就要快乐起来,我还听老人们说过,人走了以后是要转世轮回的,他要重新做人,要有新的生活,如果我们一味的沉浸在痛苦之中,他在心里得不解脱,就会沦为孤魂,游荡在无边的黑暗里。”

    娜娜抬起头来,心疼的说:“那爸爸不是很痛苦吗?”

    刘碧云说:“所以我们要勇敢的面对生活。我们快乐着,你爸爸自然也就快乐了。”

    娜娜和刘碧云从楼上下来,看到客厅里一身黑衣的金朝阳。他瘦了一圈,胡天亮的葬礼是他一手操持的,也是他举的幡,摔的盆,他完全是以儿子的身份出现的,胡娜娜在心里很感激他为父亲所做的一切。

    大家谁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胡天亮的墓地在盘龙山上,这是太行山的一条小支脉,也是市里最好的最豪华的墓地,是胡天亮病危时,刘碧云替他买下的,还找了风水先生,选了一块据说是风水极佳的地方。这里依山傍水,树木苍劲,如果不是墓地,真是一个赏心悦目,心旷神怡的地方。

    打开车门,阳光火辣辣的照在头上。四个人相互掺扶的上山来。一排排墓碑错落有致,轻凉的山风在其间悠闲穿梭,人们被风拂过,下意识的停下脚步,或许是那些亡灵们在嬉戏打闹,或许是在向亲人们问好。

    胡天亮的墓碑出现在视野里,胡娜娜连忙跪倒在墓碑前,看到爸爸微笑的脸,娜娜的心里有种撕心裂肺的疼,疼到她无法呼吸。她在心里不停的呼唤:爸爸,爸爸……

    金朝阳把花放在碑前,也跪了下来,他磕了三个响头,他很愧疚,叔叔没有给他机会,那个唯一可以让他心里心安的机会,让他可以赎罪的机会,他也许真的要负疚一辈子了。

    铃子扶刘碧云慢慢的跪下,胡天亮去世后,刘碧云也失去了精神寄托,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了,可她在娜娜面前要强装笑脸,她不能让孩子们也没了依靠。

    墓碑上其实是刻着两个人的名字的,右面那块用腻子糊住了,那上边刻的是刘碧云的名字,当初刘碧云买下这块地,胡天亮知道后就让刘碧云换成大的,说如果你不介意等百年之后也葬在那里吧。但他并不让刘碧云把名字写上,他说那样不吉利。但刘碧云执意写上了。这是她求之不得的,是她多年的心愿,生不能同室,死也要同穴。人无百年,终究是要归到这方寸之间的。就象这风中纷飞的树叶,舞得再美,土地才是它永久的家园。

    想到这里,刘碧云的心里到有了一丝安慰。她痴痴的望着墓碑,仿佛看胡天亮微笑着向她走来……

    从墓地回来,胡娜娜说:“刘姨,我想出去呆两天。”

    刘碧云担心的说:“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能去哪?”

    胡娜娜知道,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可怕,一张苍白瘦削的脸,两个眼睛就如两只烂杏,走路来阵风都可能被刮倒。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因为有好多事情,我的确要好好考虑的。”胡娜娜郑重的说。

    刘碧云说:“不行,有什么事情非要到外边去考虑?”

    胡娜娜恳求的说:“刘姨,让我走吧,不然我会疯掉的。”

    刘碧云知道娜娜的脾气,一个人决定了,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她说:“你真的能行吗?”

    “行,两天以后,我一定回来。”刘碧云无法,只能答应。

    她拥抱了娜娜,说:“我们等你回来。“

    胡娜娜来到滨海新区,这是爸爸为了弥补陆小曼占房子的亏欠特意买给她的,连装修都和家里的房间一样,一想到这些胡娜娜就不住流泪。可是生活总要继续,她的身后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她去做,那是父亲留给她的一大份产业,是父亲的心血,也是他一生积攒下来的财富,她的任务就是如何把这份家业发扬光大。

    她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含着泪把它们灌下去,她要让自己麻木,她要强迫自己休息,她也希望在梦中能和父亲见上一面。

    再睁开眼睛时,屋里还是黑黑的,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摇晃着起身,头还是有些晕的,她拉开厚重的窗帘,一窗子的阳光争先恐后的拥进来。洒在她的眼里心里,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是呀,她必须要接受现实,爸爸去了天堂,在过几十年,他们父女一定会在那里相见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