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风正在放一块软布,看见孟神山过来,转身相迎。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阵掌风扑面。白风下意识举手抵挡。孟神山的金刚掌就对上了他的手掌。白风内力柔和,一般情况下,和他人内力相碰,无论阴阳,皆能回环卸去。但这一次不同,孟神山出掌毫不容情,掌力之强,已是动了本身修为一半还多。白风卸力不成,整只手掌都被粘住。
孟神山推得他平着向后移去,白风一只手掌不够力量,另外一只手掌急忙抵在前掌掌背,双臂力量共同抵挡孟神山一只手。
白风的身体这才固定不再往后。
但是,金刚真力委实霸道,孟神山不过一只手而已,却像一座山压下来,压得他越来越扛不住,腿先弯了,最后跪在地上。
白风想要问点什么,此时此刻也问不出。
最终,他架不住孟神山那只手,真力一散,金刚掌打下来。“嘭”的一声,白风被孟神山打翻在地。
床上孟秋苓有所察觉,用力睁,勉强掀开眼皮。这时,白风又被孟神山从地上抓起来。
柳茜儿刚想冲进来瞧瞧,孟神山抓着白风的前襟,将白风整个儿按在门上。两扇门“嘭”再度合上。
孟神山压着嗓子,贴在白风耳边说:“你想死吗?那可是我的女儿!”
白风也不敢大声,连忙解释:“是秋苓让我这么做的。”
“你放屁!”
“是真的,孟门主……”刚说到这里,白风的脖子就被孟神山掐住。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外面还有那么多人,秋苓又那样一副状态!孟神山该怎么相信:白风这臭小子居然一点儿便宜都没占?
他的金刚指非常霸道,三分力就可以掐断一个人的脖子。
白风落在他手里,眨眼就要驾鹤西游。
孟秋苓忍着身体上剧烈的疼痛,拽过被子挡住身体,然后从床上下来。她身体受到了重创,四肢酸软无力,脚还没落地,整个人就软倒了。“扑通”,整个人滚下来,接着平躺在地。
伤口遭到撞击,剧烈的疼痛瞬间袭来。
听到她的痛呼,孟神山无暇顾及其他,连忙松了白风,转身奔过来。
孟秋苓眼睛睁开一条缝,颤声对他说;“不要、不要……”
“白风他侵犯你啊。”孟神山心疼不已,连忙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小心把她放回床上,解开帐子,然后把被子拿开。
柳茜儿终于可以冲进来。
她想看看孟秋苓现在的样子,孟神山拦住她:“你去请刘妈妈。”
“为什么?”
孟神山拉长了脸:“让你去,你就去!”
从来没被这样怒喝过,柳茜儿呆怔了良久,低下头,眼睛里怒意和心虚混合。不想被深究,她只能挤出笑脸来:“好啊,我,这就去!”转身奔出屋子。
月琳、绿绮、红羽都跟着,走出紫薇馆,四下里没有其他人时,月琳问:“夫人,这事儿,没问题吧?”
柳茜儿冷哼一声:“会有什么问题?是我的人吗?被抓到了活口,会吐出实情吗?”
月琳又说;“这孟秋苓还真是命大,明明中了毒,居然都没能被杀死。”
绿绮说:“白风来得也是诡异。竹园和紫薇馆相距虽不远,可也不至于紫薇馆有动静,竹园立刻就能听见吗?”
“不会白风当晚就在紫薇馆吧?”红羽脑洞大开。
“在,又怎么样?”柳茜儿提起这一节,火就特别大,“孤男寡女在一起,被那么多人看见,门主也亲眼看见,但白风死了吗?”不仅没有死,这日后孟神山对孟秋苓的安慰一定倍加紧张,留下这个白风,以后就不仅仅是陪伴这么简单。白风这个臭小子,极有可能成为孟秋苓的贴身护卫。
杀孟秋苓容易,杀白风难。
玄门之内想要同时除掉这两个人,更是难上加难!
刘妈妈得以进入孟秋苓的房间,给孟秋苓重新处理伤口,敷健骨生肌散。这健骨生肌散有止血消炎止痛的功效,敷上去之后肌肤一片清凉,孟秋苓顿时感觉舒服。
因为很累,她就睡着了。醒过来时,金色的阳光冲破夜的屏障,铺洒大地,又照射进这间房内。
往旁边看,孟神山坐在床头,低头假寐。孟秋苓伸出手,还没等戳,孟神山眼睛一睁,抬手把她的手握住。金刚真力涌动,孟秋苓刚刚感觉手指被铁条打过了似的生疼,旋即,这股霸道尖锐的力量就消失了。孟神山的手,变成了柔软温暖的棉花团。
他低声问:“你醒啦?”
孟秋苓乌溜溜的大眼睛又恢复了昔日的神采,忽闪忽闪,片刻后说:“您一直在这里陪我?”
孟神山叹了口气,满目慈爱:“我可不想再听到有人告诉我,我的女儿在我的地盘上又受到戕害。”
孟秋苓想要起来,孟神山急忙叫:“刘妈、刘妈!”
刘妈妈闻声进来。孟神山退到外室,刘妈妈伺候孟秋苓换药、包扎,最后,伺候孟秋苓穿上衣服。
孟秋苓收拾整齐了,从里面出来。
刘妈妈嘱咐她:“伤疤没好全之前,可不能大动。”
孟神山亲自布置早饭:燕窝银耳莲子羹、小米海参粥,四色小菜面前排成两排。孟秋苓坐下来,刘妈妈还没来得及拿筷子,孟神山就把调羹递过来。
孟秋苓先喝燕窝银耳莲子羹,喝了一口,沁人心脾的甜。闭上眼睛,深深感受,睁开眼,她冲孟神山甜甜笑:“谢谢爹。”
喝几口小米粥,接过刘妈妈递过来的筷子,吃小菜。孟秋苓经历一夜生死,尤其感到现在还能坐在这儿吃饭的珍贵。燕窝银耳莲子羹、小米海参粥以及四色小菜,她全部吃个精光。
打着饱嗝,她对孟神山说:“吃得好饱。”
孟神山说:“还要什么,尽管和爹说。”
孟秋苓看到他脸上浓浓的内疚和歉意,拍了拍他的手,笑道;“别往心里去啦,又不是您派人做的这件事情,我现在没事,您就别再难过。”
孟神山说:“我要是让你在我这里有个三长两短,这辈子,我都没脸再去想你娘。”
孟秋苓歪头瞧他。
孟神山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说得……有什么不对?”
“您刚才说:想我娘了!”
孟神山目视女儿,心猛地一动:“是啊,我是想你娘。”
“一直都想吗?”
孟神山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点头:“一直都想。”凝视孟秋苓的眼睛,他敞开了心扉,“这么多年,我再也没有和别人说过:那年让你娘走,真的不是我的本意。”
“一切都是因为不正确的开始,对吗?”
“任何一个开始,都有必须去承担的责任。”
“但是责任,有时候也是深情。”
孟秋苓十五岁的眼睛,投射出非同一般的成熟。孟神山想要否认,最后还是承认:“你说得对。是爹自己,把自己的手脚一一绑起来的。”顿了顿,接下去,“但是现在,谁也不能阻止我来疼爱我的女儿。”抬手摸摸她的脸,然后说:“这以后,你就和爹一起住在议事厅吧。”
“我不!”孟秋苓截然拒绝。她问孟神山:“风哥哥呢?我想要见他。”
“以后爹陪你,谁都不能再伤害你。”
“我喜欢风哥哥,我想要他陪。”
“他昨天晚上——”
孟秋苓头一昂:“昨晚怎么了?”
孟神山一肚子牢骚,说不出来,拳头在空中挥了挥,人站起来道:“总之就这样,以后你的安危,爹来负责。”
孟秋苓刚一动,后背伤口就传来剧痛。她不得不坐着,死死盯着父亲,然后说:“我就要风哥哥、就要他,你让他现在就来见我!”孟神山不让,她就咬着牙站起来,吸了口气,然后大步往外走。
孟神山拦在门口:“秋苓,你不能这样任性。”
“我哪里任性?昨天一下子进来那么多人,我实在不知道谁和那个女杀手是一路的。如果有人在我伤口上面敷上毒药,我那时候又不能喊又不能动,岂不只能等死?”
孟秋苓说得有理,孟神山顿时颇受震动。
孟秋苓又说:“风哥哥是个君子,即便我命令他做那些事情,他也是能闭着眼睛就闭着眼睛。”
“你说得是真的?”孟神山态度开始软化。
“自然!”捉到父亲的变化,孟秋苓严肃的表情蓦然一变,眼睛微眯,嘴角挑起,歪着一张脸,俏皮而又促狭对孟神山说:“你不相信别人,总要相信我吧?”自然而然挽住孟神山的手臂:“我是谁?我可是你的女儿。您又是谁?中原武林领袖、堂堂玄门门主噢!”
“唉哟!”孟神山苦笑,“这高帽子你还是自个儿留着吧。”
白风被关押在紫薇馆隔壁的蔷薇苑,得到门主的释令,看门的小厮把门锁打开。白风心急火燎从屋子里冲出来,看见孟秋苓,急出一根根血丝的眼睛顿时亮啦。
孟秋苓也恍若隔世,呆立了会儿,方才飞奔上前。
孟秋苓用力抱住白风,感慨、激动、开心混成了一团,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口上方,又哭又笑,眼泪鼻涕抹得白风的衣服一团糟。
白风支着两只手,不敢往她后背上放。其一当然是怕碰到她的伤处,其二,孟神山站在不远处,目光炯炯正盯着。想想昨天晚上,如果不是秋苓及时出声,那个当爹的,盛怒之下,几乎就把自己给杀啦。据说天下的爸爸都把女儿身边的男人当成了仇敌。老实说,领教了金刚真力的厉害,白风打心眼里着实不想要孟神山这样一个人成为自己的仇敌。
好在,“仇敌”的脸旋即转到别处去。
白风嘘了口气,手落下来,轻轻扶住孟秋苓没有受伤的肩头。
“你没事了吧?这里、这里——”他又看胳膊,又看后面。
孟秋苓抹了抹脸,春风满面:“都没事啦。”重新抱住他,“特别是,有你在我身边,我的心,就更加高兴。”两个人相依相偎,彼此无言。过了一会儿,孟秋苓低声问:“风哥哥,我爹昨天对你不好,你有没有生气?”
白风脸腾地一红,忙说:“当然不。”
“那你有没有不开心我强迫你呢?”
白风脑海里顿时出现一副画面:孟秋苓浑身是血,但是解开的衣服下面,却是一片雪白……
他当时确实连忙闭上眼睛,可是,为孟秋苓擦洗、抱孟秋苓上床……
一滴温热的血滴下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