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不凡问一个丫鬟,“这么晚了,你们还在忙什么呀?”
丫鬟说道:“马上就到老爷的六十大寿了,老爷要好好操办一下,这些天咱们可得受累了。”
旁边一个仆役说道:“咱们这累也不是白受的,老爷不是说了吗,到了寿诞那天,咱们全府上下,人人都有赏钱。”
“哎,你说老爷能给咱们多少赏钱?”
“老爷六十大寿这可是普天同庆、举国欢腾的日子,赏钱肯定不能少了,怎么地也得给咱们一人十两银子吧。”
“十两银子,能这么多?!”
“你小瞧咱老爷?咱老爷可是堂堂的太尉,辅佐君上的大功臣,赏咱们一人十两银子,不过是九牛一毛,算点什么事呀。”
说到了赏钱,这些仆役、丫鬟都兴奋起来,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屠岸武狼狈不堪、浑身是血地回到了家里,他刚要回房间换一身衣服,屠岸贾就走到了院子里,问道:“武儿,你怎么才回来?”
屠岸武不想让屠岸贾看到自己这副样子,慌慌张张,说道:“哦,我有事出了一趟城,爹爹,我先回房间换身衣服。”
屠岸贾感觉屠岸武有些不对劲,叫道:“等一等。”
屠岸武停下了脚步,屠岸贾走上前去,看见屠岸武伤痕累累,大吃一惊,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屠岸武说道:“没什么,我我我我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会摔成这个样子?说实话,你这到底是怎么弄的?!”屠岸贾变得严厉起来。
屠岸武支支吾吾,说道:“我去山上打猎,不小心从山坡上摔了下来。”
屠岸贾很是生气,训斥道:“武儿,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贪玩也要有个限度,万一你摔坏了怎么办,你可是我屠岸家唯一的子嗣,你做事之前要考虑考虑你的身份,考虑考虑你肩上的担子!”
挨了屠岸贾的一通训斥,屠岸武感觉很委屈,低着头,流出了眼泪。
一个随从在旁边说道:“老爷,少爷去打猎是为了您。”
“为了我?”屠岸贾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我身为太尉,什么肉吃不到,什么皮子穿不到,用得着为了我去打猎冒险吗?”
随从说道:“不是的,老爷,您马上就要过六十大寿了,少爷想给您准备一件寿礼”
屠岸武在旁边瞪了那随从一眼,叫道:“不要再说了。”
屠岸贾板着脸,命令随从,“继续说下去。”
随从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少爷说您有风湿病,很痛苦,每次您风湿病发作的时候,少爷都心如刀绞。少爷听说白虎妖的虎骨泡酒能治愈风湿病,便带着我们去猎杀白虎,取虎骨给您泡酒。”
屠岸武受了这一身伤原来是为了自己,屠岸贾很感动,同时也很愧疚,他看了看屠岸武,说道:“武儿
,为父错怪你了。”
屠岸武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像决堤的水,汹涌而下,哭得抽搐起来。
屠岸贾伸手擦了擦屠岸武脸上的眼泪,笑道:“别哭了,你都十八岁了,是大小伙子了,走,爹爹拿金疮药去,把伤口给你处理一下。”
看着屠岸贾、屠岸武父慈子孝,石正峰的心里是五味杂陈,赵不凡则是怒不可遏。
赵不凡攥着拳头,说道:“我真想现在就去告诉老祖,屠岸贾就是害死赵家三百多口人的元凶首恶,老祖啊,你是赵家唯一的骨血,家族的血海深仇你要报呀。”
屠岸贾害死了赵家满门,这是真的,可是,屠岸贾对屠岸武的感情也不是假的。
当真想揭晓的那一刻,不知屠岸贾、屠岸武这一对父子会如何面对。
屠岸贾是晋国第一号权臣,他过六十大寿,整个晋国都震动了,晋厉公表示要亲自赴宴,为屠岸贾庆生。
得知晋厉公要来,大臣们纷纷拍屠岸贾的马屁,把屠岸贾吹捧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下第一伟丈夫。
屠岸贾年纪大了,喜欢听阿谀奉承的话,笑得合不拢嘴,看着身边那些党羽,说道:“诸位,国君马上就要来了,你们随我一同接驾吧。”
屠岸贾带着他的那些党羽在大门口站着,站了将近一个时辰,晋厉公的车驾才姗姗来迟。
晋厉公在大总管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屠岸贾和党羽们立刻上前,跪拜在地,向晋厉公行礼。
晋厉公面带微笑,说道:“诸位爱卿,免礼,免礼。”
屠岸贾和党羽们站了起来,晋厉公握着屠岸贾的手,说道:“太尉,后宫临时有点事,寡人耽搁了一会儿,让太尉久等了。”
屠岸贾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说道:“君上能来参加老朽的寿宴,老朽已经是受宠若惊了。君上对老朽的恩情,老朽就是粉身碎骨也无法报答万一。”
晋厉公笑道:“太尉言重了,言重了。”
“君上,里面请,”屠岸贾在前面引路,带着晋厉公进了府邸。
屠岸贾的府邸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绛城的文武大臣,只要位分够高的,都前来为屠岸贾祝寿。绛城之外的一些高官,要么风尘仆仆,亲自跑来为屠岸贾祝寿,要么派亲近之人携带一份厚礼,前来捧场。
屠岸贾这场寿宴办的,在晋国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繁华盛举。
晋厉公面带微笑,看上去很高兴,说道:“太尉,寡人这是第一次到你家来,得好好参观参观。”
“老朽这寒酸宅子让君上见笑了,”屠岸贾谦虚了一句。
晋厉公说道:“哪里寒酸了,太尉,你这宅子比宫廷还要气派。”
屠岸贾愣住了,臣子的住宅比国君的宫廷还要气派,这不是说臣子僭越吗,僭越等同于造反,那是杀头灭族的大罪。
晋厉公见屠岸贾愣住了,说道:“太尉不要多心,你是我晋国的中流砥柱,住这样的宅子才符合太尉的身份、功绩嘛。”
屠岸贾笑了几下,显得有些尴尬。
屠岸贾的府邸很大,晋厉公慢悠悠地转了起来,屠岸贾就在旁边陪着。屠岸贾六十岁了,还患有风湿病,在门口等晋厉公的时候,他站了一个时辰,现在又陪着晋厉公转了半天院子,感觉腿脚酸软,很是疲惫。
晋厉公看了看屠岸贾,屠岸贾愁眉苦脸,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晋厉公说道:“太尉,你累了吧?”
屠岸贾说道:“不累不累,能陪伴君上是老朽的荣幸,老朽一点也不累。”
晋厉公说道:“太尉,你年纪大了,应该多休息休息,寡人自己在这转一转。”
屠岸贾说道:“君上莅临老朽这寒舍,老朽不能失了臣子的礼数。”
晋厉公面露难色,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下去休息,让令郎陪寡人转一转。”
屠岸贾确实是疲惫不堪,想要休息休息,说道:“多谢君上体谅老臣。”
屠岸贾由两个丫鬟搀扶着回房间休息,叫屠岸武去陪伴晋厉公。屠岸武来到了晋厉公的面前,向晋厉公行了一个礼。
晋厉公打量着屠岸武,赞道:“少年英雄,少年英雄。”
屠岸武谦虚道:“君上过奖了。”
晋厉公说道:“你陪寡人转一转吧。”
屠岸武陪着晋厉公在院子里转悠起来,转到了一处偏僻之地,晋厉公说道:“寡人有些累了,去前面休息休息。”
前面有一间房屋,这房屋空闲着,没人居住。晋厉公要进去休息,屠岸武说道:“君上,那边有精致的书房,请您到书房休息吧。”
晋厉公说道:“不去了,寡人就在这休息。”
屠岸武说道:“君上,这是一间空屋子,很久没有收拾过了。”
“无所谓,走吧,”晋厉公进了屋子,让侍卫守在外面,任何人不得靠近。晋厉公是国君,无论走到哪里,身边都要有侍卫护驾。
进了屋子之后,晋厉公吩咐侍卫去把韩厥叫来,晋厉公坐在了椅子上,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对屠岸武说道:“你也坐吧。”
屠岸武毕恭毕敬,说道:“在君上面前,岂有我坐的份儿。”
晋厉公说道:“这是命令,寡人叫你坐,你就得坐。”
“是,”屠岸武应了一声,在晋厉公的对面坐了下来,显得有些拘谨。
屋子里只有晋厉公和屠岸武两个人,晋厉公不说话,眼睛一直望着外面。过了一会儿,韩厥带着石正峰、赵不凡走了进来,向晋厉公行礼。
“免礼,”晋厉公摆了一下手。
屠岸武看着石正峰、赵不凡,很是诧异,心想,他们俩怎么和韩厥混在了一起,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屠岸武,”晋厉公叫了一声,屠岸武回过神来,应道:“臣在。”
晋厉公看着屠岸武,说道:“韩将军要给你讲一个故事,你仔细听着。”
屠岸武莫名其妙,国君为什么把自己带进这间屋子里?为什么让韩厥给自己讲故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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