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朝实行的婚姻制度,是一夫一妻多妾制。一个男人只能有一个正妻,选择这个正妻的时候,不计较容貌,不计较品性,不计较才能,只计较一项,身世。男女双方要讲究个门当户对。
做为在这个社会拥有主导权的男人,穷困潦倒还好,飞黄腾达之后,面对着那糟糠老妻,难免会提不起兴趣。
这时,男人就会把目光投向其他年轻漂亮的女子,进行挑选。挑选这些女子的时候,不再考虑身世,只要合自己的意就好。
这些女子就成为了成功男人的发泄工具,发泄过后,当这些女子怀有身孕了,是出于愧疚也好,是出于护崽的天性也好,成功男人就会让这些女子待在身边,给她们一个称呼——妾。
妾,换个称呼,就是女奴,或者直白点说就是性奴,就是成功男人发泄-欲望的工具。
妻只可以有一个,妾没有数量的限制,只要你这个男人够成功,三千佳丽都可以在你的胯下称“妾”。
妻和丈夫的地位是平等的,而妾只是丈夫发泄-欲望,或者高尚一点,传宗接代的工具。妻和妾的地位是天壤之别,那她们生出来的孩子自然也是贵贱有别。
妻生的儿子是嫡子,嫡子是家族当中最高贵的,尤其是嫡长子。无论你是痴傻也好,是懦弱也好,是阴险毒辣也好,是卑鄙无耻也好,只要你是嫡长子,你没犯下十恶不赦的罪过,父亲去世之后,这所有的家产就都是你的。
因为你的母亲,因为你的年龄,你就理所应当继承一切。
相反,你的母亲要是妾,那你就是庶子,你们母子在这个家族当中,是高出奴才半头的主子,是低于主子半头的奴才,上不上,下不下,永远处于这么一个尴尬的位置上。
你是庶子,纵使你有天大的本事,除非嫡子都死绝了,否则,这家主之位永远也轮不到你的头上来。只要你待在这里家里,在父亲的正妻面前,在那些嫡亲兄弟面前,你永远都要卑微地低着头。
石正峰来自现代世界,他听说过嫡长子制度,但是,到了陈家之后,亲眼见到了庶子与嫡子的区别之后。石正峰才切身地体会到,人为地把人和人之间,尤其是一家人之间,划出个高低贵贱,是多么万恶的一件事。
陈忠是庶子,小时候,他亲眼见到母亲是怎么受到父亲正妻的羞辱,他亲身感受过,嫡兄陈衮的脚掌,踏在自己的胸口上,是多么地屈辱。
小小年纪的陈忠,眼里流着泪,心里滴着血,他不明白,同样是父亲的女人,为什么母亲和正妻差距那么大,难道母亲不如正妻贤惠吗,难道母亲不如正妻漂亮吗,除了一个名分和家世,母亲哪里比正妻差一点?
同样是父亲的儿子,为什么自己要忍受嫡兄陈衮的欺凌羞辱,难道自己的学问不如陈衮吗,难道自己的才能不如陈衮吗,除了吃喝玩乐,自己哪一点不如陈衮?
对于陈忠这样的庶出子来说,要想改变命运,只有一条途径,那就是离开家族,依靠自己的头脑与双手,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族。
“当我建立自己的家族之后,我只娶一个妻子,我会平等对待所有的儿女,所有的家人,”陈忠向石正峰讲完自己的经历之后,含着泪,说了这么最后一句。
石正峰以前生活的现代世界,很多男人也有私生子女。但是,这些私生子女在法律上,起码享有和婚生子女一样的权利。
对于这大周王朝的嫡长子制度,石正峰只想说一句话,去-你-妈的,万恶的旧社会!
石正峰陪着陈忠走在平阳县城的大街上,石正峰发现大街上到处都是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流浪之人,在没有战乱灾荒的情况下,石正峰很少见到这么多流民,聚集在城里。
石正峰问道:“二少爷,这些流民是从哪来的?”
提起流民,陈忠神色凝重,说道:“这些流民都是附近乡村的农民。”
石正峰又问道:“他们为什么不待在本乡本土,要流落到城里?”
陈忠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们上无遮身片瓦,下无立锥之地,没办法,这才跑进城来,讨个活命。”
石正峰疑惑不解,说道:“君上的各项政策都很宽厚,怎么会有这么多穷困的流民?”
陈忠说道:“咱们这平阳县和郑国其他的地方不一样,郑国其他地方,赋税只收两成,而咱们平阳县,赋税要收四成。这四成还是账面上的数目。”
“君上不知道这事?”
“君上知道这事,咱们平阳县动荡不安,经常有人作乱。二公子说,平阳百姓暗中支持乱贼,为了表示惩罚,将平阳县的赋税提高到了四成。”
石正峰很是气愤,叫道:“这不是火上浇油吗,君上怎么能听信这狗屁主意?”
陈忠说道:“据说君上不同意提高赋税,最后是太后拍板定的。太后说土人不老实,对待土人只能严打整治,不能姑息纵容。”
石正峰说道:“这么闹下去,平阳县只会越来越乱。”
石正峰心想,平阳县的官定赋税已经这么高了,吴良德他们一群贪官污吏还要搜刮民财、中饱私囊,老百姓就是一群老实巴交的兔子,也要被逼得跳起来咬人。
石正峰正想着心事,突然,听见路边传来了小孩子的哭喊声。石正峰循声看去,只见一家流民缩在路边的屋檐下,一个三四岁的小孩,站在那抹着眼泪哭泣。
这小孩很瘦很瘦,瘦得就像麻杆一样,似乎轻轻一握,就能握碎了。在那瘦小身躯的衬托下,小孩的脑袋显得很大很大。
小孩哭喊着,嘴里就说着两个字,“我饿......我饿......我饿......”
爹娘看着小孩,默默地流着泪,却也是无可奈何,一家人逃难到平阳县城来,已经三天没吃上一口饱饭了。
陈忠和石正峰看着这一家人,都很是心酸。陈忠走过去,取出一锭银子,放在了这一家人的面前。
这一锭银子少说也有三四两的分量,够这一家三口吃上小半年的饱饭了。
陈忠没说什么,带着石正峰转身走了。那孩子母亲捧起了银子,冲着陈忠的背影,不停地作揖道谢,“谢谢恩公,谢谢恩公,谢谢恩公......”
孩子父亲却在旁边叫道:“蠢婆娘,谢什么,你知道他是谁吗?”
孩子母亲愣了,说道:“他是我们一家人的恩公呀。”
孩子父亲哼了一声,说道:“他是陈家的少爷,要不是他们陈家和郑人狼狈为奸,我们会流离失所吗,大宝和二宝会饿死吗?!”
很多土人对郑国没有认同感,他们称呼郑国人为“郑人”,自称为“虢人”或是“郐人”。
听着孩子父亲的话,已经走出去很远的陈忠停下了脚步,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似的。
陈忠身边的随从怒了,叫道:“那泥腿子,不识好人心,我去把银子拿回来。”
“住手!”陈忠吼了一声,“我们走。”
陈忠知道,这些流民、这些生活在底层的土人,他们对陈家都是恨之入骨,认为陈家是“土奸”,和身为侵略者的郑国合作,剥削压榨自己的同胞,大发横财。
对于土人们的指责谩骂,陈忠无法辩解,因为几十年来,陈家确实是这么做的,依靠榨取同胞的血汗,由一个小地主,变成了富甲一方的世家大族。
陈忠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子,他无法决定陈家的决策,他只能力所能及地为同胞们做一些善事,算是为陈家列祖列宗赎罪吧。
陈忠带着石正峰在平阳县转了一圈,回到了陈府,来到后院,石正峰听见一阵吵闹声,扭头一看,远处的厨房冒起了一股股黑烟。
“咳咳咳......你这个废物,这么一大把年纪,连烧柴火都不会,废物,废物,老废物!”
一个熏得满脸黢黑的仆役,指着杨涟,气冲冲地数落着。
杨涟也被熏成了花狗脸,很是委屈,说道:“我抓一把柴火就塞进去,谁知道会这样啊。”
“湿柴火不能烧,你这个老废物,老......”
仆役正骂得痛快呢,突然看见了远处的石正峰,吓得他连忙闭上了嘴巴,蹑手蹑脚地溜走了。杨涟是石正峰的表叔,石正峰是一尊杀神,借给仆役俩胆子,仆役也不敢当着石正峰的面,辱骂杨涟。
石正峰和陈忠走到了杨涟的面前,石正峰问道:“杨叔,你不是教书吗,怎么跑到这后厨来了?”
杨涟咳嗽了几声,说道:“府里来了贵客,仆役们人手不够,忙不开,就让我来帮忙。”
陈忠问道:“什么贵客?”
杨涟说道:“是县令吴良德。”
这时,一个仆役跑了过来,对陈忠说道:“二少爷,大少爷和吴家小姐,还有几位城中有头有脸的富家少爷,都在后花园散步呢,老爷叫您也过去。”
陈忠对石正峰说道:“正峰,咱们俩一起去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