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出征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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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郢那边传回来了消息,言明楚国愿意将江北之地交给与秦国,实际上,也是许了太多的条件的,比如楚王要求秦国只能够自己取回江北之地,且不能因为楚国或吴国两路兵马直逼郢都荆国的军队后撤,而将江北之地划给秦国。



    正是因为如此,这便是向秦国要求了,秦国的攻伐荆地的速度绝不能逊色于楚国和吴国任何一路兵马,是日,林玧琰带着郑旦朝谢秦公与姜氏之后,秦公便是下令召集了群臣以及羽林军的将领,商议南征一事。



    秦公亦是将林玧琰提出来的授予南征将士老秦人的身份当众提了出来,如今朝堂大多是从中原前来大秦求仕的士卿,即便是老氏族的根基犹在,对于这等提议众多士卿终究还是应允的,放开军爵制,实际上那些掌握地方权柄的老氏族更能够获得军功,进而升迁爵位。



    是故,秦公下令,三万羽林军将士整军待发,将会前来宛城这边,举行盛大的南征犒赏仪式。



    羽林军与王城卫军组成的禁卫军不同,羽林军将近七成之高的将士数年前还只是大秦无家可归的流民,是林玧琰将棘阳收为嬴姓林氏的族地建立了上林苑之后,从各地逃荒而来的流民组建的军队,其中有原属于嬴姓林氏的老秦人,他们凭借着悍勇的战斗力建立下的军功,已经几乎是垄断了云林军的基层将官。



    至于那些非老秦人,自然也是建立不少功勋的,但是大秦只是赏赐给他们爵位相应的赏赐,对于老秦人独占的爵位却是十分吝啬,究其原因,老秦人争得只是一口气罢了。



    羽林军的将领除了原先林玧琰从北境招募过来的房德,还有原先的上将军盛侬和皇甫高两人,只是后两者更多的是挂名罢了,一些的军队操练,还是有房德负责的。



    眼下年关尚未过去,只是兵贵神速,这些南阳军队南征还是先要到达南郡进行简单的几支军队配合操练,一旦是明岁春上,秦公前往新蔡签订了会盟,便是不日攻伐荆地。



    十二月上旬,三万羽林军集结完毕,羽林军是大秦第一支仿照中原,完全进行打仗之用的兵种,甚至是曾经镇守北境的南阳军,更多的还是战时,有边军守将跑马号召北境界内的老秦人,自备兵家甚至是干粮前去作战,这支军队尚未脱去“上马为兵,下马为民”的旧时传统。



    九丈高台,已经是刷上了几层装饰,尤其是装上了大秦的军队旌旗,呼啸北风下,是三万大秦的将士,一杆杆长戈刺着天穹,大秦去岁新出的制式盔甲亦是闪闪发光,闪烁着寒芒。



    秦公登上九丈高台的第一层,与以往不同,他是第一次看到大秦的军队是这般样子,三万将士陈列出来一支整齐的方队,身着的盔甲锃亮,手执兵戈,无形之中笼罩着一股寒冽杀气。



    秦公想起来了大秦的史籍上所写着的曾经大秦巅峰的时候,足足有着五十万的老秦人青壮自函谷关西应召而来,彼时的大秦没有多少粮食,甚至是很多老秦人青壮的手中只是一柄青铜剑,连护身的甲胄都是没有,但是面对装备精良的魏人军队,毫无畏惧!



    纵然是身边的同袍,成为了魏武卒兵锋下的尸山血海,刀下亡魂,但依旧悍不畏死,前赴后继,当初河西之战,秦人的失败,乃是大秦全面落后于中原的各项国力,并非是秦人的血勇不负以往。



    是故,老秦人可以前赴后继,往死而生!



    秦公站在高台之上,大声道:“彼时的大秦锐士,只有一柄青铜剑,没有甲胄,没有粮食,面对中原强雄士卒,你们可有畏惧?!”



    “无!无!无!”



    三万将士的身影惊破天际,手中的长戈亦是随着身影敲击在地面上,似乎是整个大地都为其颤动。



    秦公神情激愤,他虽然不涉武事,但亦是知晓大秦能有今日,乃是这些将士一刀一枪为秦国血拼出来的,尤其是近年来,大秦能够占据四郡之地,亦是有一支军队响彻在秦人的耳畔之中,即羽林军!



    “今日大秦的将士,有媲美韩人的宝剑,魏武卒的甲胄,你们的胯下,还有陇地戎狄养出来的良马,在大秦,还有以百万计的秦人为你们提供源源不断的粮食,你们有何畏惧!”



    “在大秦的南境,还有窥伺秦人财富的暴民,如今大秦与吴楚会盟,举行南征之战,你们可曾畏惧!”秦公的目光一一扫过底下的士卒,旋即说道:“孤在这里,许诺你们,南征之战,无论是胜败,得利多少,你们皆是大秦的功臣,凡是随大秦旌旗南征士卒,孤……可以破例允他们为老秦人!”



    老秦人!



    在编户齐民之下,已经是没有了国民和野民的划分,但是凡事都会有着三五九等,在大秦的百姓亦是如此,老秦人是秦民,但是秦民却并非全是老秦人,首先不说老秦人的赋税是怎么样的低,就是灾年的时候,老秦人亦是会有着大秦朝廷赏赐的一份口粮保证不会饿死。



    老秦人乃是秦民之中的最高荣耀!



    身为老秦人,必然能够参军,只有参军的老秦人才会是真正地实施秦国的军功授爵制!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能够成为了老秦人,秦公眼界中的这三万士卒的七成,都会愿意拿出生命去兑换,因为老秦人的身份是会一代代相传下去的。



    顿时,三万羽林军姜氏爆发出来一阵雷鸣般的喝彩声。



    群情激奋,让秦公看到了底下这些姜氏对于南征的渴望,跃跃欲试的模样,让秦公想起来了老秦人曾经在旌旗之下的血骨,这份血勇映现在秦公的脑海之中,亦是让秦公对原先的些许忐忑荡然无存。



    有此国之锐士,又有何惧!



    “赐酒!”



    按照老秦人出征的礼节,都会进行赐酒,老秦人爱酒,但是缺衣少粮的老秦人很少会将珍贵的粮食变成酒水入腹,秦公的话音刚落,三万士卒的左右两侧,便是数千隶人涌了出来,先是一波送酒盏的,然后有着身高体健的力士将斗大的酒坛举起来,将其中的酒液倒进了将士们的碗盏之中。



    片刻之中,秦公举起了酒盏:“饮!”



    秦公一饮而尽,而底下的那些将士亦是遥遥对秦公举起来的杯盏,一饮而尽。



    秦公用着衣袖擦拭胡须上的酒液残渣,豪迈的举高了杯盏,狠狠一甩,便是将手中的杯盏摔了一个粉碎!



    底下的那些士卒亦是如此将酒盏摔了一个粉碎,喝了酒的身子的确是冒出来了热意,当下便是有着低沉的声音从着秦军方阵之中缓慢的吟唱出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这是秦风之中的无衣!



    秦公眼眶之中,冒出了感触的晶莹,时过境迁,但是这无衣却是陪着一代又一代的老秦人参与进各种秦国的战役,少时从军生活的秦公,亦是感怀,这才是大秦的老秦人!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渐渐的,秦公亦是随着底下的大秦士卒吟唱了起来。



    片刻之后,这首悲壮的无衣才是缓慢停止,言犹未尽,秦公道:“羽林军将军,房德何在!”



    房德站在三万羽林军将士的前列,亦是抬起头便是看着秦公,听闻秦公召见,当下站出来两步,便是看着抱拳应道:“某将在!”



    秦公道:“孤令你率领三万羽林军,前赴南郡,与南境军队会合!”



    “喏!某将遵令!”房德应道。



    “南郡襄阳军将军,陈之庆何在?”



    陈之庆等南郡的将领亦是在前几日接到了宛城的诏令,立即马不停蹄的赶赴到了宛城,参与了这场出征仪式:“末将在!”



    “孤授你两万襄阳军的南征统率之权,率军南征!”



    “喏!”



    “江夏云梦军将军嵇狩何在?!”



    “在!”



    “孤授你两万云梦军统率之权,率军南征!”



    “喏!”



    “江夏汉水军将军,伍康何在!”



    “在!”



    “孤授你一万汉水军统率之权,率军南征!”



    “喏!”



    “南郡守明子夫,江夏郡丞冯简、右相范宣,将军盛侬、将军皇甫高,孤授你们二十万随军隶人统率之权,保证南征大军的粮草辎重供应!”



    这五人之中,明子夫与冯简在南郡和江夏尚未归来,右相范宣领头,将军盛侬与皇甫高则是其次,代表诸人接下来秦公这道授命:“喏!”



    秦公四下看了看,终是将视线落下来林玧琰的身上,开口道:“公子琰!”



    林玧琰原先便是在秦公的身后,当下便是向前两步转回身来,对着秦公抱拳道:“儿臣在!”



    “南征一事兹事体大,实在是非同小可,你年纪尚幼,但亦是孤大秦的将才,又是大秦的储君,当委以重用!”秦公顿了顿,便是从林玧琰的身上移开视线,看向了底下的三万将士,说道:“孤授公子琰,南征兵马调派之权,凡是南征军马,公子琰不必奏请宛城,随意调配!”



    一旁的韩悝亦是点了点头,这场南征战役对于大秦来说,乃是非比寻常的重要,但是重要的却并非只是在此战战争之中大秦的胜负之上,而是达成了新蔡会盟,并且在此战的优异表现将大秦的声望提高,与此相比,荆地的战事,只要是新蔡会盟一锤定音,大秦便是随着楚国的会盟而立于不败之地。



    此战已经是注定了伐交为主,伐战为辅。



    并非是指伐战之策不重要,伐战之策亦是十分重要,不过秦公将此战交给了公子琰,即便是采取最为保守的稳扎稳打,也是足以取胜,只是彼时的大秦利益难以达到最大化罢了。



    韩悝认为秦公此举妙在看中了公子琰的用兵之道绝不是在保守之列,观这位殿下的兵战历程以来,多是以诡兵道取胜,南境之战如是,北境之战亦如是,甚至公子琰曾经化名韩岩参与的武关之战皆是如此,正是公子琰领兵南征,为大秦带来了某些不可预料的风险,但是同样的,伴随着风险的,乃是大秦最大化的利益。



    林玧琰再一次抱拳拱手行礼:“儿臣领命!”



    秦公看着林玧琰,知晓次子的用兵之道并不饱受,不免告诫道:“大秦的男儿皆是血战锐士,但绝不可死战冒进,你可知晓?”



    “喏!”



    秦公看着林玧琰亦是说道:“太伯十八岁独子领兵,二十岁便是参与了河西一战,高伯亦是这般年纪,至于武伯乃是自小军中长大,十二岁便是领兵一支独自作战,孤不能如此,但孤希望,你能够如此,延续孤嬴姓林氏的血勇!”



    “儿臣自当竭尽全力!”林玧琰应道。



    秦公让赵靖领着禁卫军士卒取过来大秦的出征旌旗,林林总总有数百面,其中大多是新作的,但也不乏经历过战事的旌旗,甚至有一面旌旗已经是被血污浸染透了。



    这些旌旗被送到了下面的军队之中,而秦公亦是拉着林玧琰的衣袖,走到了一面旌旗的面前,说道:“孤曾经想,这一面林氏旌旗当留给玧渊,但是如今,你比他更为适合!”



    秦公亲自展开旌旗,只见白布为底色的旌旗周围镶嵌着黑色的纹路,中央处乃是一个古篆的“林”字,上面有血污,不过很少,并没是没有经历多少战役,而是大秦的将士皆是守卫着正面林氏旌旗,百丈之内敌军士卒莫近!



    北风扬起这面旌旗,大大的林字随风展卷,林玧琰接过这面旌旗,他也是知晓这面旌旗的历史,太伯所建的林氏旌旗,高伯,武伯皆是带着其随行出征,唯独秦公自己,因为年少之时与鲁阳君的争位负伤,难以从武事随军出征,让这面旌旗已是蒙尘二十余年。



    时至今日,这面嬴姓林氏的旌旗终于是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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