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修大吼一声,举起左臂牢牢地抓住了那根螺旋刺。
机械生命体发出一声怪笑,螺旋刺开始高速旋转了起来。
让张修惊惧的是,此前几乎无坚不摧的左臂,在螺旋刺高速旋钻之下,竟然逐渐被刺穿了。
螺旋刺愈钻愈深,尖端已经贯穿了左臂,离张修的咽喉只剩下了几厘米。张修的眼瞳中泛起了绝望的神情。
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不,不要,小左救我!
忽然张修的左臂开始了变形,伸出两根细长的尖刺,分别从左右两面刺中了机械生命体螺旋刺后侧机械关节处。
关节被卡,螺旋刺自然也无法再向前推进,小左的变形还没有结束,被螺旋刺刺穿的部位开始变的柔软起来,变成了水银一般的东西,随后这种奇特的金属液体逐渐延长,重新塑形,形成了一根多棘刺。
左臂的肘部后方也开始了变形,赫然变成了一根粗黑的喷口,喷口往后猛地喷出了一道蓝紫色的喷焰。
在火箭推进器的力量辅助之下,多棘刺轻而易举地就刺穿了那机械生命体的胸口。
这还没有结束,多棘刺的每个棘刺都在机械生命体的身体内部变形成了一个小型切割器,开始从内部切割机械生命体。
机械生命体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声,听得张修汗毛直竖。但小左完全不为所动,继续切割着机械生命体的“内脏”。
它的肢体抽搐着,拼命地想要挣脱,但小左没有给它这个机会,从多棘刺的后方生出数条金属绳,牢牢地捆住了它。
持续了足足有数分钟,随着机械生命体被分割成了数块残破的废铁,它闪着红光的眼睛才逐渐地黯淡了下去。
张修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他从来没有这么接近过死亡,之前与合成人对抗,以及在奇美拉爪下逃生的时候,都没这次这么惊险。
要不是小左的疯狂爆发,他和深雪大概都会死在这里。
想到深雪,他站了起来,想要去看看深雪有没有在刚才的死斗中受伤。但张修一站起来,深雪就往后退缩了几步,眼神中全是惊恐和害怕。
张修才意识到自己此时的模样,他的左手刚刚化身为机械怪物,将另一个机械怪物分尸了。现在自己的左手还是机械多棘刺的样子,上面闪耀着幽蓝色的微光。
他刚想开口解释,深雪转头就往外面跑去。
“截住她!”小左在张修的脑海里厉声喝道。
张修知道不能让深雪把这里发生的事告诉其他人,否则的话他会被其他人当做被机械恶魔感染的怪物消灭掉。
“啊!”张修突然尖叫,原来早已摇摇欲坠的舱门倒了下来,压住了它的腿。
“深雪,你听我解释!”深雪即将跑出舱门,张修大喊起来,希望能叫住她。
但是深雪头也不回。
这时左手自己动了起来,反手抓住地上之前掉落的爆能枪,举起来瞄准了深雪的后背。
“不要!”张修意识到小左想要做什么了,但他也知道人工智能做出的逻辑决定是不可能被自己用言语止住的,他挥舞右拳猛地打向左手。
随着“咻”的一声,爆能枪开火了,但因为张修的干扰,并没有打中深雪,能量子弹命中旁边的墙壁,发出一声巨响。
“别妨碍我!”小左再次往张修的脑海里厉喝,这次它开始了变形,伸出另外一只机械臂,把张修的右臂摁住,随后再次瞄准深雪的后背,开火。
张修眼睁睁地看着能量子弹贯穿了深雪柔弱的躯体,在胸口打出一个大洞,透过这个洞甚至能看到另一边的物体。
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深雪无力的身体摔倒在地,最后时刻她绝望的眼神望向了张修,张修眼龇欲裂地咆哮着,他用尽全身的力量推开压在身上的钢铁舱门,拖着受伤的脚,一深一浅地走到了深雪的身边,抱起了她。
深雪张着嘴,但却说不出话来,爆能枪打穿了她的气管,鲜血逐渐染红了她好看的白衬衣。
“不,不是我,不是我做的!”张修对着深雪喊着,他想要用手按住她胸口的伤口,但徒劳无功。
深雪摇摇了头,闭上了眼睛,双手无力地落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张修低声咆哮。
“目标逃离将造成严重的后果,足以威胁到你与我的生存,中央处理器判定消灭目标将得到最大的利益。”
张修感到头痛难忍,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记忆不停地浮现。
……
“我们是赛博勒克斯,一个古老的种族。……在六十万年前曾经控制了整个银河系。”
“……一个叫做赛博勒克斯的古代文明,是个可怕的恶魔,在六十万年前杀了很多有机体。”
“……罗斯塔上尉已经不是人类了,他现在是恶魔的化身,杀死了四名船员……”
“……我们变成了恶魔,神体抛弃了我们。”
……
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当时看到那段影像的时候就应该明白的。
吞噬并代替宿主的器官,让宿主变成半机械状态,这手段何其相似?
赛博就是毁掉这艘船的恶魔,小左就是赛博,也就是恶魔。
不。
“我变成了恶魔。”他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我杀了人。”
小左向他的脑海里表达的疑惑。
是啊,机械恶魔又怎么会疑惑自己的举动?对机械恶魔而言,消灭有机生命岂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张修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深雪毫无生气的尸体滑落在地。
舱门就在旁边,深雪当时只要再多跑一步,或者自己再多干扰左手一下,她就能逃出去了。
他推开舱门,外面一片黑暗。
深雪为什么会在这个深夜来到这里?她是追寻他而来的,还是因为别的原因?这一切随着深雪的死,成了
张修走了出去,开始用左手在地上挖土。等到他终于挖好了坑把深雪的尸体埋进去的时候,晨色已经微露。
张修抬头望天。这时一滴雨落到了他的脸上。淅淅沥沥的雨点逐渐落下,雨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顷刻间便是倾盆大雨。
这雨仿佛是上天在哭泣,哀悼恶魔的降生,张修心想。
雨水顺着他的眼角落下,打湿了他身上的衣物,也洗去了深雪的血。
张修一摇一摆地缓缓走进了丛林的深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