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有些微热,秋风不减寒意。
唐语琴看着渐渐清晰的两道身影,不远处两人有说有笑,很显然两人是熟人。
她清秀的眉头微蹙,看到徐丰此时的笑容,和先前离开时判若两人。
她不明白徐丰为何不在悲伤?
面带微笑的人不一定是开心的,也许此时徐丰的心在疼痛。
古兰先生微微一笑看着唐语琴,语气温和:“老妇人眼睛还未瞎的话,想必姑娘就是名动江湖的女神医,唐语琴。”
唐语琴脸色有些微红,眼睛流入出一丝不好意思:“不敢。”
古兰先生只是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唐语琴看向徐丰:“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要进宫吗?”
徐丰舔了舔嘴唇,想要说话,却欲言又止,看着唐语琴询问的神情,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唐语琴轻皱眉头,知道徐丰一定有着心事,目光看向古兰先生,微笑说:“不知前辈是?”
古兰先生笑了笑:“我只是一个快要死的糟老太婆。”
她不想说,唐语琴也很知趣没有追问下去,别人不想说是有原因的,若是继续追问下去,只会惹人讨厌。
“前辈请进来坐,我去备茶。”
唐语琴虽然不认得古兰先生,可从她的穿着和气质上,猜想眼前这位妇人一定不凡。
古兰先生笑了笑:“你这院子周围环境不错,我正好想到处走走逛逛,就不进去坐了。”
话音未散,她转身走向不远处的桂花林,这些桂花树都是唐语琴亲手种的,此时开的正艳。
徐丰深深嗅着香甜的桂花香:“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唐语琴眨了眨眼睛:“说,我会认真听。”
“进屋说。”
……
……
他看到叶铃痴痴傻傻的坐在窗户下的竹椅子上,心忽然发觉疼痛,下意识捂住胸口,深深呼吸。
唐语琴看见他这幅模样,心中有些不忍,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色瓷瓶:“你把这丹药服下,有强神静心的作用,可以缓解你心中的疼痛。”
徐丰轻轻摆了摆手,脸色有些难看和苍白:“不用了,我喜欢这种感觉,虽然很痛。”
唐语琴的手轻轻颤抖,她很羡慕叶铃,有这么一个爱她的人:“好吧!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等叶铃身上的蛊毒解除时,请你告诉她,快乐幸福的活着。”
他说的很认真,每个字都能说进她的内心。
唐语琴有些不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会自己和她说?”
她说这话只是不明白,并不是不想帮徐丰。
“我很快就要死了。”
徐丰说的很淡定,这一切就是真的。
唐语琴眼睛瞪大,红嫩的嘴唇轻轻抖动,神情显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徐丰叹声道:“刚才那位婆婆你看见了吧。”
“当然看到了。”
唐语琴不懂的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徐丰看向叶铃,心泛起疼痛,这种感觉很难受,但对他来说很好,因为再过不久,他就再也不能看到叶铃,所以他很珍惜现在的疼痛。
他轻声长叹:“那位婆婆是来送药的,她给了我两种选择,其中一个是一命换一命。”
唐语琴叹声道:“那还有一个选择呢?”
“还有一个选择比死更难受。”
他没有明说,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这是朝廷的意思,以免日后对叶铃不利。
唐语琴心中升起感动,她本就是行医救人的,心肠比普通人更容易感动:“其实你不说我也能够猜到。”
“我只求你好好救治叶铃……”
“我会的。”
徐丰露出一丝笑意,这笑意有些苍白:“谢谢!”
唐语琴眼眶湿润,带着微笑:“我们是朋友,一直都是。”
徐丰脸上的笑意更浓:“我们是朋友,一直都是。”
唐语琴看向叶铃:“你有没有为她想过,若是她清醒过来,发现你已不在,心中会多难过?”
徐丰轻声道:“我早已经想过,你将我说的话告诉她,我想她一定会理解的。”
“你不后悔这么做吗?”
“不会。”
“倘若我能遇到像你这样的男人该多好。”
“你一定会遇到的。”
唐语琴笑了:“人一旦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徐丰看向叶铃,看着她空洞无物的眼睛,认真说:“我知道,我们爱过就好,我已经知足了。”
一滴眼泪从唐语琴眼眶滑落,一个人肯为了自己心爱的人付出一切,这已经很了不起了,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
天长地久,一生一世,这种矫情肉麻的话每个人都会说,大部分说这种话的人都是一个骗子,但却还是有很多傻子会去相信。
像徐丰这样的人,他只说自己能够做到的事,不会去欺骗自己心爱的女人,欺骗比任何伤害都更致命。
唐语琴沉默看着徐丰向叶铃走去,她很知趣的离开。
……
……
秋风吹进窗户,带着浓浓的桂花香。
徐丰伸手轻轻抚摸叶铃脸庞,过往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
第一次相遇。
第一次牵手。
第一次拥抱。
第一个约定。
第一次一起仰望星空。
他慢慢闭上眼睛,感觉连呼吸都疼。
“用我一生,换你快乐。”
过了一段时间,秋风将他的眼泪吹走,只留下淡淡的泪痕。
徐丰慢慢睁开眼睛,抚摸叶铃脸庞的手轻轻颤抖。
他不舍,这是他最后一次抚摸。
以往他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像现在这样轻轻抚摸她的脸庞。
他现在也很开心,痛并快乐着。
时间每过去一秒都极其珍贵,因为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徐丰轻轻蹲下身子,紧紧握着她的手:“我希望你不要怪我,也不要内疚,开心快乐的活下去。”
一滴眼泪落在叶铃手背,但她已经感觉不到了。
清脆悦耳的铃声响起。
徐丰仿佛听见叶铃的呼唤。
他慢慢松开她的手。
心在这一刻,痛不欲生。
“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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