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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取死之道耳!”
听得丁烨这话,吴三桂神色一滞,脸色不禁有些阴沉。
“少侠可有高见?”
一旁的杨益之适时地给丁烨奉了新茶,便退了下去。
丁烨小酌了几口清茶,心道,“果然和本位面历史上一样,吴三桂这人长于战术,却疏于战略……”
其实说白了,或者说难听一点,就是这人眼皮浅,眼光短视……
或许当年他引清兵入关,也是基于此吧。
丁烨心下一叹,而后道,“王爷进京与和索尼等人合流,共诛鳌拜之后,届时王爷准备如何自处?“
吴三桂以手抚须,沉声道,“索尼等八旗之人,本就散乱,一旦鳌拜败亡,必成一团散沙,如何与本王劲旅相争?”
丁烨呵呵一笑,“王爷怎知,自己不是下一个鳌拜?”
吴三桂闻言,短暂沉思片刻之后,神色猛然一变。
“王爷啊……咱们老祖宗自古就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丁烨幽幽一叹,“如此浅显的道理,以满清窃取华夏这么多年,你真当他们满人,不懂?”
听得丁烨这话,吴三桂终于背后一凉。
可最后还犹自脸色难看地强撑道,“就算如此,以本王的实力,料想索尼等人也不是本王的对手!”
谁知道丁烨再次摇头笑道,“索尼等人就算实力看似弱一些,可一旦鳌拜败亡,满人必然合流……”
“届时就算满人人少,也坐拥百万之众,王爷你如何与之相争?”
“凭这华夏大地数万万汉民?可如果王爷以清臣之名,他们又凭什么帮你?”
……
面对丁烨抛出的这一个又一个问题,吴三桂沉默良久。
半晌之后,才抬头看着丁烨,有些疲惫地自嘲道。
“你待如何?以汉臣之名,竖起反旗?”
“可你觉得以我西南贫瘠之地,如何与坐拥天下的满清相争?”
可吴三桂没想到的是,丁烨闻言却是眼眸珵亮地蛊惑道。
“如何不可?”
“满清暴虐,汉民苦于此久矣!加之前明经年未久,不少汉民皆心念旧国,只要王爷举起义旗,很多城地必望风迎降……”
其实丁烨这话说的,并不是信口胡诌。
他那个位面的历史上,吴三桂被康熙的‘撤藩’给生生逼反之后,不少城地确实是得到了不少城地响应的。
丁烨继续道,“更何况满清现在中枢混乱,鳌拜与索尼相杀不休!政令无法下达之下,诸多战略要地必将各自为战,一盘散沙!”
“王爷一路横推,挟这天下大势北上京师,天下必定!”
丁烨这话说着,见吴三桂还是犹豫不定,并且用怀疑的目光以应对丁烨刚刚那番慷慨激昂的话。
丁烨脸色一黑,刚想发飙,可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当即拿出杀手锏道,“对了,刚才我听王爷苦于西南贫瘠,担心短缺了兵马钱粮,以致大事受阻?”
“不错!兵法之道,粮草为重……”吴三桂道。
可这话刚说完,便被丁烨接过话头。
“钱粮之事,王爷无需担心!”丁烨豪气干云地一挥手道,“只要王爷诚心反清!些许屙堵之物,包在丁某身上!”
而刚刚还未丁烨那番远见卓绝的话,震慑不已的吴三桂,听得丁烨这句大话出口,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在他看来,丁烨这少年虽说确实身有大才,可到底是年轻,不免有些纸上谈兵之嫌。
“包在你身上?”吴三桂失笑道,“你可知数十万兵马一日下来,所需钱粮那可是个天文数字?”
丁烨闻言,不以为意地反笑道。
“王爷不信?”
吴三桂摇头道,“非是本王不信你,实在是……”
吴三桂这话说着,却是骤然说不下去了,甚至就连一贯锐意的眼神都有些呆滞起来。
原来,就在他说话的当口,只见丁烨信手于虚空一抚。
吴三桂便恍如梦幻般见到眼前的客厅空地中,竟然凭空多出一堆黄灿灿的金属之物!
而也算是见惯了市面的吴三桂,瞬间便认出那玩意儿正是——黄金!?
“这……这、这、这……”
吴三桂看着越堆越高的金山,几近失语道。
在几乎是一眨眼便增高一分的金山旁边,丁烨看着吴三桂失态的样子,呵呵笑道。
“王爷现在可还觉得丁某在说大话?”
可令丁烨意外的是,吴三桂微微张翕了几张嘴唇,却没说出任何话来。
半晌之后,忽然扑通一声,竟直接面目潮红地跪倒在丁烨面前,嘴角抽动道。
“下界凡民吴三桂,有眼不识真仙,万望真仙恕罪!”
丁烨看着吴三桂这副模样,本想告诉他自己不是什么神仙之流,可转念一想,这个年代的人,大多是迷信的。
心中一动便道,“不知者无罪!起来吧……”
眼看着吴三桂那副激动得不能自已的样子,丁烨当即居高临下地,装起神棍道,“如今天命在你,就看你吴三桂如何抉择了!”
“一切但凭真仙做主!”
丁烨心中一阵无语,‘MMP,早知道一来就装神棍算了!废老子这么多口水!’
……
十日后。
西南平西王吴三桂,高举‘驱除鞑虏,复我衣冠’的大旗,起兵反清。
誓师期间,吴三桂自除满清所封‘平西王’之王爵,并自封‘原镇守山海关总兵官,今奉旨总统天下水陆大元帅,兴明讨虏大将军’……
“本镇深叨明朝世爵,统镇山海关。
一时李逆倡乱,聚众百万,横行天下,旋寇京师。
痛哉!毅皇烈后之崩摧!惨矣!东宫定藩之颠踣。文武瓦解……
本镇独居关外,矢尽兵穷,泪干有血,心痛无声。不得已歃血订盟,许虏藩封,暂借夷兵十万,身为前驱,斩将入关,李贼逃遁。痛心君父重仇,冤不共戴,誓必亲擒贼帅,斩首太庙,以谢先帝之灵……
幸而贼遁冰消,渠魁授首。正欲择立嗣君,更承宗社,封藩割地以谢夷人。不意狡虏遂再逆天背盟,乘我内虚,雄据燕都,窃我先朝神器,变我中国冠裳。
方知拒虎进狼之非,莫挽抱薪救火之误。本镇刺心呕血,追悔无及,将欲反戈北逐,扫荡腥气。适值周、田二皇亲,密会太监王奉抱先皇三太子,年甫三岁,刺股为记,记名托孤,宗社是赖。
姑饮泣忍隐,未敢轻举,以故避居穷壤,养晦待时,选将练兵,密图恢复,枕戈听漏,束马瞻星,磨砺警惕者,盖三十年矣!”
……
五月,正是西南鸟语花香之际。
新鲜出炉的‘明将’吴三桂,高举点将台上,抑扬顿挫地念起这番起兵檄文!
额,或者说是‘甩锅’檄文更为恰当。
吴三桂声若泣血、满腔悲愤地向台下一众将兵,述说着自己这些为了积蓄反清力量,如何的忍辱负重。
而自己当年无奈向满清‘借兵’,又是如何的无奈!
又将满清当年入关后赖着不走,背信弃义的丑恶嘴脸,揭露无疑。
……
而后为了让自己的此次出兵更加名正言顺,吴三桂及一众幕僚的策划下,还特意炮制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前明‘朱氏遗孤’出来。
当然,像这种‘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的事情,做肯定是要做的。
“驱除鞑虏!复我衣冠!”
吴三桂呛地一声,抽出腰刀喝道。
“驱除鞑虏!复我衣冠!”
众将兵附和道。
“驱除鞑虏!复我华夏!”
吴三桂再喝!
……
丁烨在人群的角落里,看着此时吴三桂堪称影帝一般的表演。
不禁生出一股‘哟,同行啊’的感悟来。
“果然每一个当权者,都是合格的演员啊……”
这般想着,丁烨忽然觉得自己身为一个‘龙套演员’要走的路真的还很长……
“师父,爷爷为什么要骗人啊?”
一个面容白皙,却长着一对祖传三角眼的小正太,拽了拽丁烨的衣角,好奇地问道。
“世藩,如果骗人,能够达到你认为好的目的,那骗人也没什么不对……”
丁烨呵呵一笑,然后在轻叹一声后,抚了抚小正太的脑袋,柔声道。
“走吧,为师教你怎么骗人……哦,不,是怎么当一个合格的皇帝……”
丁烨想了想,又强调道,“一个咱们汉民的皇帝……”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