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被两个壮汉提着,拎着就往营后赶,范文程就像是一只即将被宰的鸡一般,凄厉的嘶吼着。
当了一辈子忠狗,到头来被自己主子卖了,这个下场倒是合适范文程这个大明奸,被皇太极当做了弃子,两个东江力士是毫无怜悯的把他拖下了山。而且任凭他如何哭叫,毛珏是压根没看他一眼。
兔死狗烹,还把新主人给得罪狠了,再也没有丝毫大学士的风范,一路哭叫着,范文程被拖到了山下东江军大营的最尾部,一个臭气熏天的地方。
在这儿他还遇到了个熟人。
宁完我
此时的宁完我已经早没了宣政院大学士的风采,一张保养的犹如包子皮那样的老脸布满了干橘子皮那样的皱褶,身上的锦缎也换成了东江乞丐都不稀罕捡,满是补丁的破烂土布衣服,围着个土围裙,拿着个破扫把正在刚扒出来的人粪马粪平摊出来。
就算粪便也是军事物资,守城中有着一样利器金汁儿就是这玩意发酵的,蒙古人女真人还有用箭头插入粪便占取细菌来感染敌人,不过堂堂一个一品大员沦落到了扒拉粪堆的地步,也算是折辱到极点了。
可就连这生存权利,毛珏都有点不想给这个手里占满鲜血的大明奸,没等两个大明奸在这儿叙叙旧,负责押送的那个团率一把将范文程退到这坟场中,无比冷冰冰的宣布起了命令来。
“将爷有令,他只需要一个扫茅厕的”
诧异了几秒钟,凶狠同时从两个聪明人眼中爆发了出来,落在了对方身上,下一秒,大清国最高规模的文斗在这片大军排泄区爆发了起来,抢先一手,范文程猛地抱着宁完我的腰把他摔在了地上,可宁完我也不甘示弱,右手揪住了范文程脑袋后头丑陋的金钱鼠尾,左手死死卡住他的脖子,叫嚷中,两人在污秽中翻滚了起来。
“公浦兄,大清待你恩重如山,您就,为大清尽节吧!”
“宪斗,你才是大清第一谋臣,你才该为大清尽忠”
十几个东江锐士阴冷的在一旁看着,粪便飞舞,为了一条活命,两个明奸犹如猪那样拱在了一起。
一只手牵着云图的小手,一手抱着传国玉玺,毛珏的视线完全落在了那些正黄旗摆牙喇台下山去的明黄色床榻上。
今天天黑的似乎格外的快,太阳斜向西天,略带惨黄的光芒把下山的路都渲染上了一股子凄凉,纵横天下二十几载,盛威赫赫的大清国,似乎也如同这太阳那样,要提前走到尽头。
忽然间,一声嘹亮的喊声猛地在背后响起,满是兴奋,宋献策是重重的跪在了地上,那刻巨大的脑袋狠狠地磕在了地上,无比兴奋,他是亢奋的高声叫嚷着。
“臣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边几个近卫军官,刚刚的谈判可全都听到了,他们亦是如梦初醒那样猛地跪在了地上,跟着重重的磕着头。
“叩见皇上”
紧接着,是那些护卫的军士。
亢奋的喧嚣就像是滴进热水中的墨水那样迅速渲染开,随着那杆毛字大旗被捧回了山下东江大营,整个东江军沸腾了,迎着愈发西下的斜阳,无数帽子被高高抛举了出来,千万言语都回荡着同一句话。
“拜见皇上”
这真是发自内心的喜悦,疯狂的庆贺,呼喊足足持续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在各自军官不情愿的约束下,诸军诸将这才恢复了秩序,退回了各自营房。
那个小不点的和亲格格也被领了下去,毛珏是终于自己独处在了中军大帐中,说实话,权利的震撼力真是太大了,从接过了这颗估计是自林丹汗手里接过的传国玉玺,毛珏一直都有些懵逼,直到这时候,他这才醒过了神儿。
当大清国的皇帝?
穿越前看还珠格格里的皇阿玛,纪晓岚里的皇上,就算是厌烦辫子清,可那无所约束的权利,每每还真有点羡慕的感觉,可这颗大印真的捧手里时候,其背后所承载的血淋淋的真像却同样令人五味陈杂。
真要以清这个身份去继承大明?
范文程现在还不知道断没断气,不过历史上他对清国最大的一向贡献就是提出政治口号,清自李闯手中取国祚,非夺明室反倒是为崇祯皇帝报了仇。
这么个小小的政治口号麻痹了一大群读书人,也让清朝成为历史上得国最干净的朝代之一,不像是历朝历代,权臣亲眷篡位,以下克上。
要是以辽王身份入关,还是摆脱不了大明的影子,一但谋夺帝位,那帮贪婪迂腐的儒生士子一定会哗然,他们在书里口诛笔伐毛珏不在乎,可当自己的政策触及他们的利益,一群家伙打着复兴明室造反,毛珏也得头疼。
可这大清的头衔也有弊端,皇太极四次入关,努尔哈赤在辽东搞得大屠杀,不说关内百姓,就算他东江镇,一但脑门上顶着个清,他们会愿意吗?
而且现在就称帝,算是与大明帝国彻底撕破脸,是个好机会吗?
坐下来才重新变得冷静,就在毛珏权衡时候,帐篷内,忽然却是猛地响起砰的一声,愕然的抬起头,毛槊不知道何时进来,一不小心,把帐篷内照明的烛台给碰倒了。
看着毛珏看过来,他是也挺发愣的,足足傻了两三秒,忽然扑腾一下跪在了地上,不住的那脑袋磕着地。
“卑职罪该万死,皇上恕罪”
这一次,轮到毛珏愣住了,愕然的看着忽然生分起来的侍卫头子,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大印,忽然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想明白了些什么那样。
“老毛子,你看着”
满是笑容,他又抓起大印,在毛槊愕然的神情中,咣当一下子往身后一扔,传说中的传国玉玺,跟个球似得扑腾一下砸在了地上。
这一下,看的毛槊心脏也是差不点没跟着摔碎了,脑袋直迷糊,满是悲催,侍卫长官惊叫着:“陛下,那可是传国玉玺”
“陛个毛线今个皇太极投降了,老子高兴,叫上沈戎宋大头几个,打点兔子烧烤去老子特批,可以喝酒”
“可是陛”
说话功夫,毛珏已经出帐篷了,这头发傻的看着无数英雄豪杰头破血流想要争夺的传国玉玺躺在地上,想捡起来还不敢,最后毛槊悲催的一拍脑袋。
“将爷,等等小的啊!”
这刚急着出门,别说,毛珏还真在门口,只不过却不是为了等他,而是被堵在了那儿。
什么叫怒发冲冠?火红的头发都树立了起来,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瞪得滚远,小嘴儿歪歪向一边,阿德蕾娜是气急败坏,抓狂的堵了过来,她身后躲着的余乐儿还有千代姬也是狐假虎威的气呼呼晃悠着小拳头。
“老娘才不在半天,又多出来个小三儿怎么回事?”
“这个,那个”
脑门上也是汗珠子滚滚,毛珏满是悲催,左顾右盼的功夫,正好看到毛槊出来,他是立马抓到救星那样悲催喊着。
“毛爱卿,护驾啊!”
脑门后面挂了一滴大大的汗珠子,一瞬间,什么皇帝不皇帝的在毛珏眼巴巴中,这个无良侍卫长忽然得了夜盲症那样,眼睛发直,真那么回事似的摸索着就向前奔了去,边跑还边喊。
“将爷等等小的啊!”
“毛卿,你怎么弃朕而逃呢哎呦,朕可是皇帝朕要把你们打入冷宫,哎呦,别揪耳朵,朕错了朕真的错啦!!”
叫喊声中,仅仅才当了半天的大清未来皇帝被三个怨妇掐着小蛮腰就给推进了中军大帐中,紧接着,噼里啪啦的哀嚎就传了出来。
就像是演皮影戏那样,中军大帐中,皇帝与几个贵妃在那儿人影晃动着,似乎一场激烈的“肉搏大战”正在进行着,就隔了一个帐篷外面,刚射的野鸡在炉火上烤的噗嗤噗嗤冒油,几坛子写着消毒剂的陈年白酒被打了开,沈戎,宋献策,毛槊几个无量下属聚在一起大快朵颐着。
还算毛槊有点良心,一边叼着鸡腿,一边含糊不清的叫嚷着。
“咱们真不管吗?不太好吧!”
“将爷与贵妃的事儿,你敢管啊!难得将爷批准喝酒,来,喝”
“喝”
一想也是,看着宋大头端起了酒杯,毛槊这货也是立马没心没肺的跟着碰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这股子皇太极送玺大军山呼陛下所带来和麾下臣子的陌生隔阂感,在毛珏这“丢脸”中,被消弭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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