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小日本虽然经常地震,可也不是没好处的,对着对面眺望,去年几乎被烧成一片焦土的长崎城,仅仅一年时间,又奇迹般的重新树立在了大地上,而且看着城内灯火通明的模样,似乎比去年还要繁盛几分,而且隐隐约约能看到几座西方巨型的教堂或者什么建筑。
只不过刚刚的炮火明显惊动了长崎城里正要过节的老爷们,满街灯火中隐隐还能听到惊恐逃难的声音,车水马龙的阴影在不断流动着。
“逃吧!逃吧!”
站在日式建筑的阳台上向远处眺望,毛珏是很反面人物的嘴角微微勾起,轻飘飘的挥着手。
可这功夫,楼下的楼梯又是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岛国的建筑很有特色,木制的地板踩上去一定会发出咯吱响声,据说是预防刺客,不过这个脚步,一听就不可能是刺客,在毛珏无奈的一拍脑门中,庞大海这货是急急匆匆的赶了上来,猛地一抱拳鞠躬道。
“将爷!”
“岛上的仓库和兵库让李兵判给封存了!”
说完,他还有些不甘心的解释道:“将爷,毕竟咱们才是打的主力,李大人这吃相,未免有些太难看了吧?”
这话让毛珏下意识抽了抽眉头。
说实话,毛珏是越来越有点看不懂李山海这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他是真不怕死人啊!别看刚刚东江的火炮几乎摧毁了倭人的防御阵,可还有自少上千倭人武士残留在伊岐岛上,据守着几处要塞,上次就算刘冲的团,也是废了好大劲儿才攻下,刘冲麾下还是东江那种拿自己不当人方法练出的精兵。
他李山海手下什么人,才刚刚放下出头的渔夫农民,对面武士就算都矮的跟木墩一样,也是以杀人为职业的武士士兵,不要以为人和人都差不多,两个胳膊三条腿的,反应能力与爆发力的差距,东南倭乱时候,明军战场上被一刀致命的将士不计其数,短时间内巨量的伤亡崩溃了整个阵型这才导致了倭寇经常能击败多达几十倍的明军,让明军闻倭色变。
这些李朝军说实话连江南卫所兵都不如,唯一一点优势就是火器了,让他们去打这个岛,伤亡可想而知。
“算了,咱们耗费的不过是些炮弹,李大人麾下耗费的却是活生生的性命,这不过是个刚刚开始,让给他也无所谓。”
缓了口气,毛珏又是目光幽深的转向了海对面倭国,一股子幽幽煞气在双目内萦绕不散,声音阴冷,他似乎又被正面角色附体那般,伸手指了出去。
“你的团附属军还有第五团,第七团的附属军今晚不要睡了!把伊岐岛东南的本港给本将整理出来,未来的十几天中,这儿将是我军的大本营!”
“末将遵命!”
军令一出,山崩不退!毛珏都下令了,庞大海也是没有再抱怨,反而重重的一抱拳,在身上甲叶子的哗啦声中,转身下了去。
…………
伊岐岛太小,五万多大军还装不下,只有先前登陆的李朝军以及一部分东江后备兵登上了岸,作为压舱的水泥也是被纷纷的搬运出来,填充着港口。
忽必烈征倭是怎么败的?就是在这九州岛,被日本人崇拜为神风的季风摧毁了舰队,否则的话镰仓幕府那些在岛上憋了一辈子,习惯单打独斗的土包子如何是纵横亚欧非的蒙古健儿以及披几十斤重步人甲,曾经作为南宋主力的范文虎所部的对手,上次毛珏舰队规模还小,这个问题还不突出,如今要停泊五百多条船,五万人规模的大军,修一座平整的港埠就是迫在眉睫。
东江军这方面倒也是专业,直接从倭人在岛上的几个要塞拆石头,合着水泥铺到海滩边上,一块平整的港口开始缓缓铺开,只不过一边干着不活,不少人还在那儿怨声载道的。
“这些杂活,不应该那些李朝乡巴佬来干吗?要不将爷邀他们来干什么?”
“你没听说吗?今晚攻岛,他们李朝人死的海了,没个两三千也得有一千,损失惨重,干不了活了,得修养!”
“真是的,没那两把刷子,揽什么大拌蒜啊?这不送死吗?还得劳累爷爷们跟着挨累,要是沈戎将军出马,抠抠耳朵功夫,这岛就攻下了!”
“嘿,要是我们刘冲刘爷出手,耳朵都不用抠,小鬼子,哭着喊着得跪地求饶!”
“少废话!闭嘴,赶紧干活!耽误了工程,将爷发下将令,你俩都得掉脑袋!”
似乎是上官过来了,抱怨顿时戛然而止,这儿终于闷头又干了起来,不过另一处抱怨,随着建工的离去,接着又油然而起。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事儿毛珏也管不了。
只不过沿着港口工地边上路过,眺望着远处尚且嘈杂的李朝军队大营,惊魂未定的士兵包扎着伤口,凌乱的巡逻队伍在文武两班贵人出身的军官呵斥下努力走出一个森严的队形,隐隐的,毛珏似乎有点明白了李山海的用意。
一张桌子也摆放在了海边,跟着那些工人一块儿熬着夜,毛珏却是悠闲的抱着个浓茶茶壶,他身边,阿德蕾娜也不怕黑眼圈儿,跟着他一起抱着茶壶熬着夜,明天就是正式进攻德川幕府第一站了,不知道为什么,毛珏居然没有选择好好休息,以一个最好的状态去用对,反倒是在这儿干耗着。
“阿嚏!”
海风呼呼的吹着,俩人还没怎么回事,一个喷嚏倒是在身后响了起来,愕然回头,包裹着个毯子余乐儿这居然没在船舱里待着,也跟着混了出来。
只不过这妞明显是不乐意,刺溜着鼻涕,气呼呼的跳着小脚儿抱怨着。
“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儿……,阿嚏!在这儿吹冷风,脑子有问题啊?”
明朝女子屈服于礼教,讲究的就是贤良淑德,别看陈娇儿惹出那么大麻烦,她也是大家闺秀,平日里也是不吱声不吱气儿的,可惜,在这个余乐儿身上,毛珏是一点儿也没找到封建礼教的“优良传统”,第一次就敢顶撞她父亲,嫁过来都是绑来的,现在更是一副十足小辣椒的模样。
“喂,你看哪儿呢?”
看着毛珏的视线不知不接扫到了自己脚下,这个小辣椒又是气呼呼跳着退了一步,还用裙子把脚遮了起来。
这个位置可是这个时代女人的羞部,甚至都超过了**,同样礼教管制下的李氏朝鲜,平民甚至宫廷大臣家的命妇,就经常穿一种露出**的韩服,并以此为荣,可脚却绝对不露,也难怪小辣椒这么大反应。
倒不是毛珏有什么变态的恋足癖好,而是他实在有点好气,这个年代已经有妇女开始裹小脚了,这妞脚那么小,不会也裹了吧?可看她蹦也蹦得,跳也跳得,看着也不像,见她发火,毛珏便也不再看下去,反倒是懒洋洋的把茶壶又往怀里缩了缩。
“你要和我回去睡觉吗?”
“没错,我要找你回去睡觉……,不对!”
气鼓鼓的刚蹦出来一句,余乐儿的小脸儿忽然又是涨得通红,这么说好像她一个姑娘家家,上杆子来给毛珏睡那样,她矜持何在。
“是老爷让我照顾你,我才来找你回去睡觉,也不对!就是叫你回去,各睡各的,你睡你的,我睡我的!不在一起睡!”
这妞已经够歇斯底里的了,闭着眼睛跺着小蛮靴,悲催的叫嚷着,十足的娇小姐模样,可毛珏下一句话却是差点没让她气吐血。
“分开睡就分开睡,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没等余乐儿从气的迷糊中醒过神来,毛珏又是气死人不偿命的挥了挥手。
“你又不给我睡,那你就回去自己睡吧!少爷我在等人。”
“一位大美女呦!”
唯恐天下不乱那样,在旁边也抱着个茶壶,阿德蕾娜是声音腻死人不偿命那样又填了一句,刚刚还气的发晕的余乐儿又是把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还有女人!”
别看她余大小姐各种矜持,其实她也认命了,这年头女人的命运不就如此,出嫁随夫,就算她倒霉了点,嫁了个武夫,而且连正妻都不是,还仅仅是个妾,可毛珏要真睡了她,她其实也只会做做样子反抗,也得从了,谁让她是人家的小妾?
可这么多天出来,毛珏一下都没碰她,就算和阿德蕾娜苟且她都能接受,人家比她先来,可这三更半夜,毛珏居然在这儿还等着另一个女人,这她肚子里的醋坛子一下就倒了。
“你居然还在外面找了野女人?”
“又没睡你,你管得着了?”
似乎也冷的哆嗦了,毛珏终于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面慢悠悠喝着,一面把话又怼了回去,他现在越来越欣赏这妞气急败坏的表情了。
果然,气的似乎都要吐血了,跺了跺脚,余乐儿是气的转身就想走,可走了两步,又是咽不下这口气,纠结了一小圈,这妞居然是杏核眼瞪得溜圆,气呼呼的到了毛槊跟前。
“凳子!”
毛槊也是照的一愣,下意识看向了毛珏,不过毛珏是无所谓的挥了挥手,郁闷下,毛槊只好灰溜溜的又跑去了城里搬来了凳子,还给这妞也来了个标配小泥壶,装着热茶。气呼呼的把斗篷裹得紧紧的,流着清鼻涕,余乐儿也是大眼瞪月亮的在那儿靠了起来。
扭头看了她一眼,又瞄了下笑的像偷到葡萄的小狐狸那样的阿德蕾娜,毛珏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女人啊!
不过别说,这余乐儿倒是个福星,她这受气包那样抱着胳膊,把两团鼓鼓囊囊的兔子挤得希扁在一边一坐,没过多久,对面本来喧嚣的长崎城又变得死寂了下来,似乎幕府的兵丁上街开始整顿起治安来,对方也开始备战了。
大约半夜一点左右,一点点划水声旋即出现在了伊岐岛这面的海滩上,毛珏面前,可足足有四条盘古级战列舰在那儿挡着,很快就有巡逻艇狼群那样围了上去,最后把那条小船押送般的送到了岸边。
眼看着几个穿着黑斗篷的家伙急促而兴奋的朝岸边走来,余乐儿也是气呼呼的腾得一下站了起来,两只涂了丹蔻小手寒光闪闪的亮出,气呼呼的抢先迎了过去。
“狐狸精!”
这妞够狠,一出手就是女人最狠毒的招数九阴白骨爪,大有把你脸挠成土豆丝的趋势,只听熬的一声惨叫,余乐儿却是自己吓了一跳,愕然的看着捂着脸无辜看着她那个男人,再看看身后,一圈儿全是爷们,搞基都不像。
要是这嘴歪脸斜,跟地痞无赖一般的模样能入得了毛珏的眼,只能说明他的品味实在是无可救药了!
“啊!躲不起,我认错了,哎呦!”
窘迫到极点,跺着小蛮靴,这妞干脆蜗牛那样捂着脑袋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除了波多姐外,对其他倭人毛珏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哪怕是自己这方的,看着那低矮猥琐的倭人捂着脸上几道血口子,悲催的模样,毛珏倒是乐开了花,笑着迎了上去。
“井上君,别来无恙啊!那是毛某新娶得妾,性子烈了点,没调教好,得罪之处,多多包涵。”
“毛大将军需要调教女人吗?鄙人手里有几个好的调教师,可以赠与毛大将军!”
心眼小的犹如鸡屁股,明显对余乐儿这一爪子耿耿于怀,上次长崎之战投靠了毛珏的忍者首领,也就是黑社会大哥井上藤太郎是龇牙咧嘴的低声叫嚷着。
调教师?
脑海中浮现出了岛国里的小皮鞭加蜡烛,毛珏的嘴角禁不住抽搐了下,旋即又是大笑着摇了摇头。
“这就不劳烦井上君了,咱们还是谈谈生意吧!”
“井上阁下,请!”
阿德蕾娜的专业劲儿是展现了出来,把笑憋在了肚子里,上一次长崎讨伐战所绘制的地图被她在桌子上展开,紧接着两盏油灯也变得通亮,照的地图清晰入目。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无所不用间也!毛珏的神情也开始严肃着,借着灯光,目光随着这倭间的手,在地图上巡视了起来。
“上次唐国征事后,德川殿暴怒,调岛津,锅岛,黑田三藩一万五千人,令组甲州讨伐队一万人,专司布防长崎,另南蛮台湾总督亦是派来炮舰三条,协防于此……”
…………
一晚上犹如白驹过隙那样,转瞬即逝,熬的眼睛通红,在清水里猛地洗了把脸,旋即毛珏再一次恢复了神采奕奕,一身笔挺的棉甲,高傲的出现在了黑珍珠号的舰桥上。
昨个不过是开胃菜而已,动真格的,还是在今天,经过了一夜不算太舒服的休整,昨个训练带来的疲倦也是消失的一干二净,宽敞的甲板上,三百多将士盘腿儿坐在那儿,一口口的尽量吞咽着伙食班熬煮出来的肉菜糊糊,啃着锅盔大饼子。
谁都知道,今个的抢滩登陆将是征倭作战的第一仗,也是最重要的一仗,也许这一战就要旷日持久,不知道苦战到什么时候,只有充分补充每一分体力,才能成为自己活下来的保证。
虽然是倭国人,可井上藤太郎明显不在乎什么国难财不国难财的,上一次跟着毛珏,他可是赚打发了,这一年打听的情报也是事无巨细,昨晚上他交代的部署,今个还真是清清楚楚的展现在毛珏面前。
上一次,他登陆的地方,一个土城赫然挡住了所有去路,城头上,三家大名还有甲州讨伐队的旗帜密密麻麻的布置在木坪后头,对于东江的再此造访,幕府明显做出了充分准备。
“呵,够热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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