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珠绣皱了皱眉头,自己怎么听不懂呢。
“咳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禾唐不动声色的咳嗽了一声,拿出了两件衣裙在自己身上比了比:“我问你啊珠绣,如果是你,你会选择跟喜欢自己的人在一起?还是自己喜欢的人?”
“啊?”珠绣脸颊红了红:“珠绣还没有……喜欢的人……珠绣还小。”
“诶……”无奈的叹了口气,禾唐随便拿了一件冰蓝色曳地绒裙,随意的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如果那个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
“那……”珠绣思考了一会儿:“就跟喜欢我的人在一起吧。”
“那,若是你有重任在身,却总被怀疑自己的能力,而且你还要跟讨厌自己的人在一起,你是会强忍着所有内心的不平衡去完成这个任务?还是会抛开一切,就这样离开就过自己向往的生活呢?”
禾唐勒紧了自己的紫荆腰带,又开始找自己的狐裘披风,心想若是珠绣说选择放弃,她就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什么故人,什么责任,她通通不管了!
就算萧瓒跪在地上来求她,她也不回来了!
见珠绣皱着眉头很认真的考虑了一会儿,最后缓缓的开口:“殿下,珠绣认为历尽千辛万苦完成自己的使命会很有成就感的!就是为了体会那个成就感,也不会就这样不管不顾的走掉。”说完还十分坚定的点了点头。
她家太子妃殿下的言外之意不就是为皇室传宗接代的重任吗?若是太子妃殿下一气之下回自己国家挑起战争可怎么办,这已经不是什么“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小事情,而是上升到国家利益的大问题上了,这样想了想不仅开始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
“啊?原来你是这样想啊?”禾唐拿狐裘披风的手顿了顿,双眸微蹙:“这可就矛盾了……”
叹了口气……梅姐姐,什么试探不试探的计策都不好使了,萧瓒压根就不喜欢自己!自从他不再是小微微……
“哦对了殿下,方才太子殿下出门的时候交代了珠绣一句话,让珠绣传达给太子妃殿下。”珠绣尴尬的笑了笑,方才跟殿下哭的太投入,都忘记了这事。
禾唐眉毛轻轻一挑:“萧瓒他说什么?”
“萧瓒说,哦不是!”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嘴:“太子殿下说的是若殿下您考虑好了就去华阳殿见他,再具体便没了。”
“哼!他以为他是谁啊,竟然敢随意使唤我!”一气之下,又将放回雕花衣橱去的狐裘披风拿了出来,愤恨的披在了身上,“砰”的一声踢开木门,未料道,映入眼帘的竟是满天的飘雪纷纷扬扬:“我都不记得雪花的样子了……”轻轻的出声,在院子里站一站就是许久。
远远望去,眼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错落有致且金碧辉煌的楼宇也被洒上了一道道银辉,有那么一瞬间,禾唐感觉自己似乎独立于天地之外了,若这人间有仙境,也就这般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也驻步停留着,忽辨得耳畔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萧瓒的身影毫无预兆的出现在眼前,“看来你是不打算跟他走了。”
踏着雪花走来的他也抬头像她一样凝视着天空,又转头忘了忘她柔和而又标致的侧颜,欲言又止的模样有点不似平时的他。又不动声色的转过头,掩饰着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这不是翎安的第一场雪,但是应该是最后一场。”不知何时,他手中多了一把伞,慢慢的撑开稳稳的置于她的头顶上空。
“若不是本姑娘想看雪,定跑去御膳房给你下毒。”忿忿的咬着牙,也不看他。
“嗯,以后我会让窦公公注意我的饮食。”他左手给他撑着伞,右手背在身后,面容沉了沉。
“王顾左右而言他。”一字一句,字字都咬的的清晰,就如同梦中的他说的那般。愤愤然的走开站在雪底下,到底是意难平。
萧瓒看到这般负气的她,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的又走到她的身边,为她遮着漫天的飞雪。
禾唐用余光瞥了一眼,他只要一靠近,她便再走出数尺远。她一旦不在自己的伞下,他便又会执着的跟上……
禾唐冷哼一声:如果这也算一种刁难那她真是乐此不疲。
拢了拢自己的狐裘披风,将领口攥的紧紧的,但是时间一长,手又被凌冽的寒风冻的红肿,脸颊似乎也要没有知觉,禾唐这才懂得圣竺国女子服饰里的面巾是一个多么实用的存在。
“你若不打算走,便跟我出宫。”萧瓒又一次站在了禾唐的身侧,为她撑着那把油纸樱花伞,“其实应该是说我陪你出去。”
“出去干嘛?你不是不许我出宫吗?”一提起出宫禾唐就来气,这小气的人!
“我是不许你去见梅泓蓁。”萧瓒轻轻的闭了闭眼睛,又慢慢的睁开,深邃的眼神如同暗夜的天幕,神秘而又肃杀:“她会把你变的如她那般污浊混乱。”
“污浊?混乱?”禾唐无奈的挑了挑眉,原来萧瓒心里是这么不喜欢梅姐姐?但是她喜欢啊!上一次梅姐姐还说要送她两本插图版的金瓶梅,“那又如何?在我心里梅姐姐人又亲切又善良,还十分有人情味。不像某些人,看不起这世界上的任何东西,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模样,仿佛自己永远都是天理道德、人伦礼法的制高点!”
“柴桑,你不要污蔑我。”萧瓒叹了口气,“你确实不去宫外吗?那我去了。”如宝剑般凌厉的眉峰挑了挑,说着便打着伞往外走。
“等一下,我随你去便是。”禾唐翻了个白眼,她倒要看看萧瓒这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着双手交叠放在狐裘披风里,整个人的温度似乎略有回升。
“给我打伞!”禾唐这话语调提高了一个度。
刚刚萧瓒这厮竟然想自己打着伞离开?最起码把伞给她留下才像话。
萧瓒脚步放慢,回头望着她,待到她走到自己身边时,这才跟上了她的脚步,将伞完全的撑开笼罩着她,自己的身子却尽数露外面,“听说那日你遇见了虞太后。”
“虞太后?”禾唐一边走着一边回忆着:“可是那个很温柔的很年轻的太后?她身边还有一个叫……海铃的丫头?”
“嗯……你不要与她走太近。”萧瓒眼眸中飘过一丝不被察觉的悲喜,仿佛想起了什么陈年旧事。
禾唐自是知道不该跟这太后走的太近,毕竟这柴桑辈分上得唤她一声姑母,虽然二人是表亲,但她身份是假的,所以确实对圣竺国的事情一无所知。
为了防止祸从口出,她自然是要离这虞太后远一点,但是为了与萧瓒赌气,便故意冷冷开口:“为什么,虞太后那么善良慈祥。难道所有我认为善良的人在你眼里通通都是我该敬而远之的坏人吗!”
“虞太后,是汝营王的母妃,也是我父皇曾经的侍妾……”萧瓒缓缓开口。
“那你跟汝营王实则是亲兄弟?”不得了,这萧氏王朝竟有这种宫闱秘事?禾唐饶有兴致的侧着头。
“非也,皇叔就是先皇的儿子,所以如今皇叔有如此狼子野心,一是不满自己的身世,二是看不起父皇,三是他本就是如此不甘居于人下之人。”他轻蔑的冷笑了一声,皇叔?他从来没有放在眼里。
“看起来,这虞太后是顶温柔的一个人,儿子不应该是随自己的母亲吗?”禾唐皱了皱眉头,她这便不理解了,萧瓒说汝营王狼子野心,残暴嗜血,难不成这虞太后有双重人格?
萧瓒听闻此话摇了摇头:“皇叔曾经是被先皇当做储君培养的,所以一直都是被先皇后抚养,先皇后还有我父皇这一儿子,父皇又是太子,先皇后心中难免不平,皇叔可能吃了很多先皇后制的苦,所以心理上更加憎恨父皇。”至于为何最后先皇却将皇位传给了父皇,这确实是个谜,不过这又如何?父皇本就是太子,继承大统合情合理。
禾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难猜测当年的后宫是如何的一番腥风血雨,当年的皇位传承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隐情。
“你可知父皇最爱的女人是谁吗?”萧瓒左手依旧保持着撑伞的姿势,整个伞倾斜在禾唐的一侧,自己的右半边肩头则是落满了飘雪。晶莹剔透的雪花与厚重的紫貂披风形成鲜艳而又浓烈的对比,偶尔会有那么一两片雪花落在他的脖颈处,却始终不能激起他半分的不自然的动作。
“难不成是虞太后?”禾唐试探性的开口。确实啊,虞太后不曾经是现在皇帝的侍妾吗,他先皇老子看上了,他又能说啥,除了拱手相让还能带着美人跑不成?
萧瓒此时终于破天荒的欣然一笑,仿佛没有料到以禾唐的智商也能猜的出来,但是慢慢的眼神变的深沉不可窥测,“所以,我每次都很心疼母后,父皇嘴上不说,但实则对母后没有过爱,所以我从来不觉得皇族有爱,所谓爱情都给王权做了陪葬。”
禾唐侧过头看了一眼萧瓒,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沉默了。她再也不要说什么喜欢他的鬼话了,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这样说来博取同情!以至于她会再一次心甘情愿的原谅他?别妄想她会再被他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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