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刘四、刘山的房屋坐落在本村的最后面,是一个很僻静的所在。老根等三人在房屋东墙外静静地听着,但听刘山道:“哥啊,你现在的模样特难看,两个眼眶子铁青,肿得像铃铛,忒没脸见人;今天下午,咱弟兄俩也不去干活了,就来个一醉方休,庆祝我们的胜利吧!——我说哥啊,我认为那三个无赖也没胆量再来找我们麻烦了!”刘四道:“哼,他们要是再敢来找麻烦,哥我就把他们的手指和脚趾全拽下来,让他们像老鸭一样地回家!”刘山又道:“哥啊,兄弟我今天吃亏太大了,差点儿就见阎王!他娘的,如果我能捉住他们三个,我非把他们的饭门掌碎不可!”
听罢老根火冒三丈:“哼,他娘的,好小子!老子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嘴凑到了罗锅耳边,小声道:“你去我家多拿点粗线,再折两块高粱杆,我家衣柜里还有去年没舍得放完的小鞭炮,全部地给我拿来!”罗锅领命而去。
老根、小半仙在墙外继续听着。但听刘四道:“弟弟啊,喝完酒后,哥我打算出去走一走,你······”刘山生气打断道:“哥啊,你就不要再骗我了!我知道,你想去找小寡妇刘晓媚,我知道你想跟她打打情,骂骂俏;但哥你要知道,跟女人打情骂俏、玩娇耍骚是要花很多钱的!哼,有两块钱,还不如我们弟兄俩吃点儿喝点儿呢!——再说了,你眼眶铁青,有脸去见人吗?——还有,若无赖找上门,我又该咋办?!“见兄弟生气,又有心理不过,于是刘四举起酒杯道:“来,兄弟,今天下午我们就来个一醉方休罢。”
不一会儿的工夫,罗锅匆匆忙忙赶回,把线、高粱杆和小鞭炮交给了老根。老根把线和小鞭炮放进兜里,把高粱杆剥了外皮,把瓤儿夹到了两只耳朵上。而后他双手扒住墙头,小心地探头观看,但见弟兄俩正带劲儿地喝着唠着。老根心急:“他娘的,真是急死人!”于是拿出火柴,点燃一个小鞭炮,迅速把它扔倒了窗户前,鞭炮“啪”地爆炸。
一声鞭炮响惊动了刘四、刘山,他们快步跑出;听到脚步声,老根领罗锅、小半仙沿刘四、刘山屋后快速跑到了西墙南面;刘四、刘山走出大门,来到东墙外;老根忙领罗锅、赵半仙进庭院,小步加快轻落跑进东间屋里。老根迅速从兜里拿出自己特意制造的“安睡药粉”,立刻把药倒进了弟兄俩的水杯里,然后慌忙用筷子搅搅,接着带领罗锅、小半仙躲进了房屋的西间。老根胆儿大,而罗锅、小半仙胆量小,两个惊恐万分地瞅着老根,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时也没过多久,刘四、刘山回到了屋里。刘山道:“我说哥啊,是不是那三个老家伙扔的鞭炮啊?刘四道:“不是;这鞭炮肯定是小孩子们扔的。——哼,那三个老家伙早就被我们二兄弟给吓破胆了,这时这刻,咱弟兄俩就是借给他们几个胆儿,他们也不敢再来了!”听着三个无赖挤鼻弄眼笑了。
刘家二兄弟又坐了下来,刘四道:“他······他娘的,喝酒多了,也会让人口干舌燥!来,兄弟,我们喝水。”于是乎,兄弟俩端起水杯,一饮而尽杯中水。也没多久,酒药互借的威力很快有效,但听刘四道:“兄······兄弟,哥······哥想······睡······”刘山也口齿不清道:“睡······睡······”于是刘家二兄弟躺倒在炕上死死睡去。
老根双臂叉于胸前,领罗锅、小半仙得意洋洋来到了东间。把饭桌从炕上搬到了地上,老根道:“来,兄弟们,咱喝酒;吃饱喝足后,咱再动手慢慢修理这两个王八卒子。”于是三人蹲在桌边大吃大喝了起来。
也很快,三人酒饱饭足。老根站起身,从耳朵上取下高粱瓤杆,把瓤杆分折成等长四段,放在炕上,然后又从裤篼里拿出一个小鞭炮,从炕上拿起一块瓤杆,用线把鞭炮捆在瓤杆底部,最后,拿根火柴把鞭炮芯子轻轻捣进了高粱杆瓤里一段。如此,老根依次做了四个。于是乎,两个分别被老根插在刘四的左脚丫子里,另外两个则*在了右脚丫子里。
划燃一根火柴,挨个地点燃了四块杆瓤,老根喜道:“我说二位啊,难道你们还不明白吗?四块杆瓤一样长,约半个时辰后,杆瓤火炭自然会同时点燃鞭炮;鞭炮响过,刘四这小子脚丫子即使不分家,也会让他哭爹喊娘!”罗锅、小半仙瞅着缕缕青烟正冒的杆瓤高兴地跳了起来,他们俩朝老根一伸大拇指,同声道:“师傅高明!——师傅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根又来到院子里,顺手拾起一块细长的小石头,并猛地弯腰探身抓住了身边一只大母鸡,麻利地从鸡翅上拔了两根最粗的鸡毛,顺手扔掉狂鸣乱叫的鸡儿。鸡儿乍翅狼狈逃跑。老根拿石头和鸡毛回到屋里,从兜里拿出粗线,用线把石头和鸡毛牢牢拴在一起,并在屋内把他们吊了起来,接着,又用另一根线拴住石头和鸡毛,沿窗户的窗棂把线拉出窗外,拽过墙头,于是线直接通到了东墙外。
老根又让罗锅、小半仙把刘山拖到了鸡毛下面,使刘山仰面躺着,接着又调整一下鸡毛高度,使顶毛刚好触到刘山嘴巴。于是罗锅到窗外伸手拉线试看,但见那鸡毛被运动石头拽动而南北晃动,于是在刘山嘴脸之上来回扫动。却说嘴巴人体神经最丰富、最敏感的所在,此时的刘山的嘴巴被鸡毛扫得发痒,无奈之下,随鸡毛的来回晃动,嘴巴不时左右歪动,似乎在找寻着什么,尽管刘山死死地睡去,但在他大脑本能的支配下,他抬起右手狠狠地掌了自己一个嘴巴。老根、罗锅、小半仙看罢哈哈大笑。老根歪头瞅着死睡的刘山笑道:“他奶奶的,你小子不是要把我们的嘴巴掌碎吗?——今天,老子我就让你自己打自己的嘴!哼,嘴巴不老实,就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
而此时,小半仙眼前一亮,他笑了,立刻跑到院子里,用小铁锨端来了两摊黄黄的薄薄的鸡的稀便。人都知道,鸡的这种稀便特臭,让人一闻就能作呕。老根和罗锅立刻捏住鼻子,同声道:“你小子更缺德!”小半仙得意地笑了,上前把刘山双手弄开,顺手拿起一根木筷,把鸡的稀便全部地摊到了刘山的手掌上。稀便的表面积大了,更是臭不可挡,三人捏鼻忙跑出屋来到了东墙外。
小半仙来墙边拿起线头拉拽了起来,而屋内的鸡毛随小半仙的拉动而摆动扫动刘山嘴巴、鼻子;由此,死睡的刘山随着鸡毛的摆动而不时地嘴歪鼻动,也很快,死睡的人一个劲儿地打起了喷嚏。但石头和鸡毛却不怜人,仍在来回晃动,于是刘山大脑的本能支配更加兴奋,令人左手和右手先后抬了起来,“啪、啪”两声响,刘山已然重重地掌了自己两个嘴巴,此时的刘山嘴周围都是鸡屎,但人却不知,他嘴巴随来回晃动的鸡毛一个劲儿地左歪右动,舌头也不在情愿地舔着脏东西,鼻子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在一刻不停地搜寻着什么,他脸皱眉凝,直接就是一个变了形的苦瓜。趴在墙头之上的老根见刘山那“可爱”的样子哈哈大笑,道:“两位快看呢,刘山这小子吃屎了!”罗锅、小半仙忙扒住墙头探头观看,见那可爱的样子,自然也是哈哈大笑。
老根又放目瞅着屋内刘四,得意道:“嘿嘿,告诉你刘四,跟我们三兄弟做对头,那是拿鸡蛋碰石头,跟你说,让我们三兄弟变成老鸭那是不可能的。——很快,你老鸭刘四就被制造出来了!”说着老根瞅瞅屋内燃烧的瓤杆,抬手又瞅了瞅手腕上的电子表,道:“二位老弟,时间到了,刘四小子脚丫间的鞭炮就要被点燃了,鞭炮一响,就是人醒大哭的时刻。——我们得快往家跑,不要让他们发现。”
老根话落,但听屋内也传来“啪、啪、啪、啪”四声鞭炮响。面对这猛然间的鞭炮响,三个无赖慌了,他们手一松从墙上掉下跌倒在地,慌忙爬起,一溜烟地撒腿就跑。
却说四根高梁杆,他们引燃了四根鞭炮芯子,鞭炮芯子“嗤嗤”地燃烧着,瞬间点燃了鞭炮,“啪、啪、啪、啪”四声脆响,使刘四死睡的神经猛然醒来,刘四惨叫一声瞪眼坐了起来。此时此刻的他感到脚底生疼,忙低头看罢,但见:地上有爆炸的鞭炮皮碎片。双脚正在一个劲儿地颤抖,大脚趾和二脚趾则被鞭炮炸得焦黑,双脚的小脚丫间都开了一道小口子,血正顺着脚趾往下滴。刘四手捂双脚彻底地嚎啕大哭:“我······我操······操你个祖宗!三个老······”
但当看到刘山时,刘四立即停止了哭与骂,但见刘山满脸脏东西,脸上面还吊着两根鸡毛。刘四忙凑到刘山脸前仔细瞅看,立刻,那黄黄的鸡屎臭味攻心,刘四不得不忙拧鼻大喊:“刘山,快起来,我们被······被人给修理了!”而此时的刘山全然没听见,此时的他也似乎适应了那臭不可挡的味道,那脏乎乎的脸上还挂一丝甜甜的笑容,可能他正做着红尘美梦呢。而刘四急了,他忙从炕上拿起笤帚,照刘山脑门打了下去。
刘山疼得一翻身爬了起来,手捂脑门瞅哥手中笤帚生气道:“哥,你······你这是干什么呢?!怎么还······还动手打人呢!——哎哟,屋里怎么这么臭呢?!”刘四捏鼻烦道:“臭东西在你脸上,你自己拿镜子照照!——哼,我们被赵老根、刘罗锅、小半仙那三个王八蛋给修理了!”刘山赶紧下炕忙拿镜照看,他同时地便发现自己满脸和双手都是鸡屎,刘山脸登时变成了苦瓜,他忙扔掉镜子“哇、哇、哇、哇”地吐了起来。
回过神来,刘山快步的跑到院子里,他顾不得水凉,毫不犹豫地把脑袋插进了盛满水的水缸里,同时,他手也伸进水缸里,不停地在脸上搓洗着。在水中,他那憋不住的气息变成了正“咕噜、咕噜”往上泛着的水泡。肺中残气快要吐尽时,他头猛地抬离水面,“哇、哇”作吐几下,接着,深吸一口气,又把头插入水中,双手不停地搓洗着脑袋。也很快,臭东西被洗干净,刘山头再次抬离水面。慌乱之中刘山头脑倒也有几分清醒,他又用清水把脑袋冲洗一遍,把头擦干。
刘山进屋一言不发,他铁青着脸把线和鸡毛收起,眼中露出仇与恨的目光。见哥哥刘四双脚流血眼含泪水,刘山忙给他把脚包扎好穿上鞋子。面对发生的一切事,刘山要去讨个说法,于是扶泪流满面的哥哥一步步地来到了老根家。
刘家二兄弟走进老根家门,但见三个无赖正欣喜若狂地对大脚嫂、二脚嫂、杨花讲述着他们的故事,女人们一边听着,一边也笑得前俯后仰。
赵老根眼尖,最先看到刘山、刘四横眉怒目、一瘸一拐地进了家门,忙着急道:“——快——快,三位当家,快点救驾!——替我们三兄弟好好地教顺一下这两个坏小子!”
大脚嫂、二脚嫂看到刘四、刘山兄弟俩气不打一处来,二人快步来到院子里,大脚嫂顺手抄起一根扁担,二脚嫂则拿起了一把破铁锨,姐妹俩用家伙指着刘家二兄弟的鼻子道:”哼,找你们没得空,你们却倒送上门来!——来我们家干什么?!”“——哼,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不必装糊涂!我们来找赵老根、刘罗锅、小半仙算账!”刘四生气道,“我那三位‘好哥哥’竟然敢在我刘四的脚丫子里放鞭炮,真是借胆了!——这······这样做让人生不如死!”擦去着眼角泪水,刘四手指双脚又道:“二位嫂,你们看,兄弟我的小脚丫子都被炸劈了!哼,若不是鞭炮小,我的脚趾全就飞了,人也就变成唐老鸭了!“大脚嫂喜道:“哼,‘常吃地瓜,眼是杆秤’,依老娘我看呢,他们还是有良心;如果是我,我会再给你们每个人嘴里点上一个大大的鞭炮,把你们嘴巴也炸飞,省得你们嘴不老实坏人家好事!”听此话,刘四无言低下了头。而刘山生气道:“两位嫂嫂,话可不能这么说;尽管是我们不对,但你们也不能让我们白白吃这么大的亏啊!——哼,还有,三位哥一点儿也不文明!他们用邪法子,使我们哥俩死死地睡去,把我手掌上涂上黄又臭的鸡屎,并用鸡毛扫痒我的嘴;没法子,昏睡中的我给了自己几个嘴巴,弄得整个脸上都是屎,嘴也吃了不少脏东西!——还望两位嫂给主持个公道!”二脚嫂乐道:“嘿,咋叫个公道啊?!依老娘我看呢,那弟兄三个干得非常公道、漂亮,那才叫大快人心呢!”于是大笑。
听此话,刘家二兄弟一股恼火直冲脑门,同声骂道:“二脚嫂,你这是放你妈的‘狗浪臊’!”二脚嫂登时气炸连肝肺破碎口中牙,瞪眼骂道:“两个驴操的!敢骂你们老娘?!——哼,看来,只有棍棒之下出公道了!”于是乎,大脚嫂、二脚嫂举家伙照头就打。刘家二兄弟手无寸铁,面对两个凶狠的女人,竟无还手之力只有挨打。就此时,大脚嫂手中扁担横舞了过来,可怜的兄与弟一下子便被扫倒在地。人都知道,脑袋是人体重要部位,于是乎,刘家二兄弟忙用双手捂住了头。家伙雨点般地打在身上,他们只得连连喊痛,但扁担、铁锨却不可怜他们,无奈之下,二兄弟只得翘起屁股,任由抽打。
杨花见事闹大忙奔出屋,夺下大脚嫂、二脚嫂手中家伙,大声道:“二位妹妹别打了!没人阻拦,你们还真想把人打死啊!——刘四、刘山,你们赶快走;否则,没准儿,你们两位嫂还真要让你们爬着回家哩!刘四忙搀刘山爬起,含泪道:“告诉你们,今天我刘山就······就是不服气!若不是看在杨花嫂的面子上,我······我就要在关公面前舞大刀,我······我和你们没完!”两个女人脸变道:“他娘的,嘴还挺硬!”于是跳起把刘家二兄弟踹倒在地。刘家二兄弟“哇”地大哭,爬起坐地,手指二人道:“打,打,再······再打我看看!”大脚嫂、二脚嫂却不言语,再次出脚把人踹趴在地。二兄弟哭咧咧爬起,指人道:“打,打,再······再打!”却是不敢还手出手。杨花忙上前拦住了两个女人,大声对倒霉的人道:“快走吧,你们二兄弟!——再不走,可是要找死!我可不管你们了!”此刻的刘山是丧家之犬,忙搀哥哥狼狈逃窜。
见此动激人心而又解人心痒的狼狈场面,三个无赖在屋里自然乐得哈哈大笑。
进了屋,大脚嫂道:“杨花姐啊,今天若不是您胳膊肘往外拐拦着,我们姐妹俩非把那两个王八蛋整死不可!”杨花道:“妹妹啊,姐这不是向着他们;要知道,那兄弟俩被我们整得也够惨了,咱们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而此时的大家也已心平气顺,同声道:“好吧,听大当家的,今天就饶了他们;哼,若有下次,咱们坚决就地整死!”听着杨花点头笑了。
再说刘四、刘山,由于理亏,二人自然不敢去村长家诉冤评理,只得吃个哑巴亏。
也就这样,一场风波,自然又是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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