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运功?你这样我会吃亏的,知道不?”陈璞边跑边道。
茶娜紧搂着陈璞的脖颈,带着哭腔道:“我刚才感觉你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我好害怕,那一刹那我感觉自己要发疯了,我只知道要拉住你,抱紧你,不让你离开我!”
陈璞哭笑不得,“我就是在雨里撒个欢儿,至于吗?这不是好好的吗,我要消失了,是鬼抱着你跑吗?”
“我不信那是幻觉,一定是你身上那些神奇的东西在作祟。我害怕,你一刻也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茶娜坚定的说道。
陈璞横抱着茶娜回到小院,桑柔看到淋成落汤鸡的两人,以为茶娜受伤了,迅速的掏出银针,就要施针。
“收起来吧,没事,只是我们被雨淋到了。”陈璞在屋中放下茶娜,看桑柔紧张的样子,说道。
薛丁山夫妻,都无奈的摇摇头,这少爷每天不弄出点儿动静来好像浑身不舒服,他们刚刚也以为发生了战斗,都凝神戒备,结果是虚惊一场。
陈璞和茶娜各自擦干换过干爽的衣服,陈璞把刚才的发现说与薛丁山一家听,然后说道:“我判断这个所谓的囤积石霖草的人,就应该是孙念身后之人,明天他们接触,我是必须要在场的。为了防止被发现,我们得提前到场。”
第二天中午,陈璞几人像踏春游玩一般,拎着两个棋盘就出发了,不但如此,还带了大包的酱牛肉和花生米,来到那大院后方的山林中,用树墩和大石做成两套桌凳,薛丁山夫妻继续玩飞行棋,茶娜和桑柔玩五子棋。
只要有陈璞在的地方永远都有欢乐,即使是可能发生战斗的局面,也能像游山玩水一般,陈璞看了一会儿几人下棋,实在看不下去了,那是真臭啊。自己拿了一包花生米,远远的在那大院后方转悠,一边思索,一边把花生米扔进嘴里。
太阳开始西斜的时候,薛丁山一家在远处等着,以防万一。陈璞和茶娜缓缓的接近大院后侧,到了墙根下,陈璞贴着墙根坐下调整呼吸,尽量让心跳慢下来。
放开意识,那孙念正在房中打坐,两个婢女依然站在最远的位置,眼观鼻,鼻观心。收回意识,陈璞继续调整呼吸和心跳的节奏,慢慢的他有了一种空灵的感觉,没有杂念,灵台一片清明,仿佛跳出了这天地。
“帮主神采奕奕,更胜往昔,请进,请进。”孙念的高声话语,把陈璞从空灵的打坐中惊醒。
放出意识,陈璞怎么也没想到,来人竟是彭彪,陈璞早已拿到彭彪的画像,所以一下就认出,屋中的老者就是弥勒彭彪,洛水帮的帮主。彭彪身形不高,一身灰色长袍,腰间一条黑色革带,手脚粗壮,有些肚腩,生就一对大耳,耳垂肥大,眉毛和头发都已花白,笑起来眼睛弯成的两条细缝,真和那佛殿中开口大小的弥勒佛一般无二。
那跟随彭彪而来的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一张马脸,一瘸一拐拄着一根铁拐。莫不是左判官“定山拐”严裴,这人的画像陈璞倒是没见过,可这幅尊荣,只要听过便很难认错。传说这严裴并不是后天致残,而是先天的长短腿,生就两条腿不一样长短,一根铁拐行走江湖,点到即死。和他的姘头“苦面尼”肖莲分列地榜第五和第六,为彭彪的左右判官。
孙念很快的就帮陈璞证实了猜测,“左判官武功也是精进了不少,恐怕再接我的梅花针,已经用不上手中铁拐了吧?”
“孙香主这次任务完成的如此漂亮,我老严先祝贺你啦,帮主绝对是要大大的赏赐的。”严裴中气十足的笑道。
“分内之事,不足挂齿,都是帮主筹谋巧妙,我只是个棋子而已。”孙念谦虚道。
一直没有发言的彭彪说道:“不必妄自菲薄,有功就一定要赏,小念确实该赏,等我论功行赏之时,绝不会忘的。”
孙念欣喜的道:“那孙念就先谢过帮主了,帮主请上座,那王灵端,很快就会来。”转头冲两个婢女说道:“上我最好的茶,速去!”两名婢女领命出去,茶其实早已准备好,很快就端了上来。
彭彪当仁不让的坐到主位,虽然面相慈眉善目,眯缝着笑眼,可那种上位者的气场,根本不需语言和动作,就弥漫全屋,孙念越发的恭谨。严裴可能是常陪在彭彪身边,已经习惯了彭彪的强大气场,把拐杖横放在客座的小桌上,闭目养神,似乎他的职责只是保护彭彪,其他的事情与他无关。
“已经让你在这里隐藏两年了,苦了你了。等事情结束,就回家吧,我不会亏待任何一位有功之人。”彭彪说道。
孙念颇为感动,“孙念愿为帮主效死,这两年孙念过的很安逸,并不觉得怎样苦,只是见不到帮主和帮中兄弟,有些想念。”
“等回去,我亲自为你和晁峰举办婚礼,这么些年,你们为了帮会的事情,奔走天下,这婚事不能再拖了。”彭彪声音柔和了许多。
孙念欣喜道:“谢帮主成全,峰哥还好吗?我已经一年多未见他了。”
“唉,说起来我还是有些愧对于你,晁峰他右臂废了,好在武功无碍,也未伤及根本,不过要重回巅峰,还要勤练许久。”彭彪叹气道。
孙念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本就毁容的脸瞬间通红,那一脸疤痕嫩肉仿佛要燃烧起来,“谁?谁伤我峰哥?我定要灭他满门!帮主,告诉我是谁!”
“这仇你还真报不了,说起来还是晁峰鲁莽。未经我允许就贸然对人出手,结果碰到了硬茬子,能捡得性命已经是对方手下留情了,今次我寿宴,你会见到他的。只是这仇你最好暂时忘掉,对方不是江湖人,实力却极为强横,身份更是神秘,我到现在也没摸清他的底细。”接着彭彪把晁峰和陈璞的冲突讲述了一遍。
孙念听完颓然的坐回座位,对方的实力确实不是她能抗衡的,可她此生最在乎的人被对方废了一条手臂,这样的仇恨如何让她释怀,“可否用毒?”
彭彪缓缓的转头看向孙念,“我说忘掉这仇恨。”平静的语气下藏着如山岳般的威严。
孙念知道自己失言,如果因为一句话,抵消掉自己两年来的功劳,那就太不值了,孙念虽然毁了容,可依然可以发挥女人的长处,委屈的道:“小念失言,帮主息怒,小念一定忘掉,就算那陈璞站在我面前,我也笑脸相迎,绝对不会破坏帮主的计划。”
彭彪对这孙念似乎真的格外疼惜,听到她委委屈屈的话语,明显态度好了不少,“你和晁峰他们几个,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一直告诫你们,我洛水帮能到现在的格局,只因为我信奉四个字,审时度势,你可懂?”
还未等孙念回答,彭彪又说道:“王灵端来了。”
到了六十耳顺的年纪,果然是人老近妖了,彭彪的诸多战绩陈璞的是一清二楚的,放到十年前,或许彭彪都能做出聚众围歼陈璞他们的打算。可现在却选择隐忍,不是虚与委蛇的隐忍,而是真正的忍了,当没发生过的忍了。
这让陈璞必须重新审视彭彪了,手中掌握的一切资料或许都只能成为微不足道的佐证,现在的彭彪已经不再年轻了,不再锐意四射了,不再无所不用其极了。可这样的彭彪更可怕了,横冲直撞的狮子老虎不可怕,可怕的是睚眦必报的狼,狼记仇而知进退,面对彭彪,要极为谨慎才行。
在陈璞自我告诫的同时,王灵端进入了房间,依然是他自己,其他的随从都自觉的在门外等候。
王灵端进来就看到坐在主位上,见到自己也未曾起身的笑面老头儿,心中有些不忿,囤积了一点石霖草就跟老子摆谱?还坐在主位,嘴上却笑道:“可是这位老先生要出售石霖草?不知价格几何?”
彭彪露出和蔼的笑容,不知情的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位与世无争的老人,“我这石霖草不卖钱,我只要王公子答应我一件事。”
“哦?何事?若是在这怀沙城乃至永湘路的事,老人家尽管开口,无不应允。”王灵端骄傲的说道。
“哈哈,正是永湘路的事情,这么说王公子是答应啦?”彭彪不忘挖坑。
王灵端哈哈笑道:“老人家尽管说,永湘路的主,我做得!”这是何其嚣张的话语,可王灵端说出来,永湘路的人,恐怕都会选择相信。
彭彪说道:“梁岭的金矿,我希望王公子的叔叔王安抚使,不要上报朝廷,由我来开采,到时候除了这无限供应的石霖草,还有现成的金子奉上,王公子以为如何?”
“梁岭有金矿?我怎么不知道?这事情,我都不知,恐怕是谣传吧?”王灵端好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悚然一惊。
“明人不说暗话,我既然来到此处,就是已经有了确凿的消息,我只有这一个条件,你看着办吧!”彭彪说道。
王灵端闻言面沉似水,心中焦急,这消息怎么会传出去?为了掩盖这个消息,当初自己和叔叔甚至遣人把那金矿边上的小村子,一百多口人,全部毒死,为的就是要占为己有,鬼才要上报朝廷!可对方言之凿凿,分明是已经知晓了,甚至连金矿的位置也说的不差。
“我没听说过什么金矿,我叔叔的事情我都清楚,我都不知道,就一定没有这个事情,既然老人家没有什么诚意,那就算了吧,石霖草我不要了。”王灵端当机立断。
孙念说道:“德明,你若走出这屋子,恐怕神仙也救不得你的性命!”
王灵端霍然转身,指着孙念,说道:“你,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
“这用不着你操心,我只问你一句,你要死还是要生?”孙念森然道。
王灵端本就不傻,现在一切都明白了,对方恐怕两年前就盯上他了,那会儿那金矿刚刚被发现,就被他和叔叔一起商议封存,把所有知情人都杀了,没想到还是走漏了消息。
现在自己被人掐住了脖子,醉仙酿没有了供应的话,如果半城的男人都癫狂,必然会惊动上面,如果事情败露,他和他叔叔都跑不了,只要上面真的派下钦差,他们叔侄俩那些事儿,定然会被牵扯出来,到时候就是满门抄斩的结局。
更何况自己的小命现在也操在人家的手里,自己的病,恐怕也不是病吧,想通了诸多环节,权衡再三,他不答应也得答应。
他已经在对方的套子里生活了两年,现在不是他想摆脱就能摆脱的,“我回去和叔叔商量,你们等我消息吧,今天的解药能给我吗?”
孙念笑了,可她的笑比哭还难看,“德明,什么解药,你想多了。你只是得了病而已,我自然会悉心为你医治的。”说着从怀中掏出两个药瓶,依然是一黑一绿的两个药丸,王灵端先后服下,也不拖泥带水,率众离去。
王灵端走后,彭彪也站起身说道:“寿宴结束前,我都在飞卢山庄,有事就去那里找我。”然后和严裴一起离去。
“陈璞,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三头六臂!”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