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靖雪紧走两步,拦在陈璞前面,说道:“该换我了!”
陈璞放下桑柔,背上龙靖雪,继续往前走,龙靖雪一口咬在陈璞的肩膀上,轻声道:“你就会欺负我!非得当着姐妹的面戳穿我!咬死你!”
陈璞手在后面,顺势拍了拍龙靖雪的翘臀,龙靖雪一下就像小白兔看到大灰狼,浑身紧缩,大气都不敢喘。陈璞也没有说话,龙靖雪老老实实的趴在陈璞的后背,直到张府门口。
龙靖雪从陈璞的背上下来,陈璞转身看向四女,“到哪都得想着把你们都带上的,少了谁,我也放心不下。小倩看起来坚强,其实她最脆弱;念云算是你们中最让我放心的,可她在大局观上太缺历练,我得找机会给她加担子;小柔的身世,我必须得想办法搞清楚;茶娜根本就没有谋生能力,我不带着就得饿死。真的是操碎了心,我容易吗?去个挽月楼都不让!”
说完,不等四女反应,陈璞转身就跑。四女并没有去追,而是互相看看,也觉着自己是不是过分了?就是放他自己去挽月楼又能如何?他根本就不是那种肆意妄为的人?又何必逼得他这么紧?
陈璞进了张府,直奔薛丁山夫妻的小院儿,刚进去就看到褚青丝一手泥土的在种花,而薛丁山手持锄头,在边上锄地。看到陈璞进来,薛丁山夫妻都停下了手上的活儿,把陈璞让到屋中,陈璞开门见山的道:“二位能不能与我讲一讲那晚王爷爷夜闯王宫,你们出手相救的始末?我总觉着有什么事情,没有理顺。”
薛丁山和褚青丝对视一眼,薛丁山牵住爱妻的手,褚青丝点点头。
天诛拒绝了越国国舅李珏的委托,原因很简单,李珏想杀之人便是当时还是周国大将军的杨湛。当时的杨湛在周国处境十分凶险,杨家可以说世代为周国尽忠,杨湛生下来就是伯爵,到了此时已经是侯爵,若再立功勋便只能封亲王,而外姓亲王在周国还从未有过。功高震主的事情迫在眉睫,杨湛急需战争来转移皇帝乃至全国人视线,陈峒和陈策正是看清这一点,才断然拒绝李珏的委托。
在当时的陈峒和陈璞看来,杨湛就是那搅乱的天下的灾星,而陈家正是需要天下大乱,陈家早就发觉司马氏欲除之而后快的叵测居心,如果天下继续承平下去,陈家除了全族逃亡,没有别的办法保全自己。所以当时如果说谁最不想杨湛身死,当属陈家,所以陈家把全部的视线全部放在了周国和杨湛的身上,早于天下所有人发现了蛛丝马迹,本来在彭彪的配合下,周国的动作很难被外界发觉,陈家却另辟蹊径,加强人手紧盯周国的第一大粮仓洛川,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果周国要动刀兵,那么周国最大的粮仓洛川必然有线索可寻。
果不其然,在周国偷袭蜀国前两年,也就是陈峒创出“九”的第三年,陈家几乎所有耳目都派去的洛川,传来消息。洛川在加盖粮仓,当年并非丰收年,周国根本不可能有加盖粮仓的必要,能把现有粮仓蓄满都不可能,那加盖粮仓便只有一个理由了,周国在集中国内的粮食。
陈策亲自入皇宫把周国要动兵的消息说与当时的皇帝司马端,司马端却不为所动,只以为陈家发现了自己要覆灭陈家的意图,加快了布置。陈家告知其消息的目的虽然只是希望司马端以江山为重,不再刁难陈家,可怎么也未想到司马端根本充耳不闻,依旧的对陈家步步紧逼。
陈峒本没有要拿天下第一的念头,在这种时候却不得不为之,寄希望于天下第一的名头可以吓唬住司马端。却不料司马端并未被吓住,开始暗地里招揽江湖上的高手,在这个节骨眼上夺得天下第一个陈峒却宣布自己要闭死关,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与此同时,李珏的报复行为,也引出了天诛以天诛为名的最后一战,王远山顺利的杀掉李珏后,毅然奔赴皇宫欲杀掉李皇妃,这一切都在陈峒的预判之下。
陈峒交给王远山刺杀任务以后,便找来薛丁山夫妻,让他们看好王远山,如果他入皇宫,让他们夫妻顺势而为,直接杀掉越国皇帝孙乾,彻底让天下乱起来,当时的陈峒已经抛下所有幻想,既然天下要乱,那天诛就加一把火。
直到这时陈峒的所有反应和算计都属正常,可接下来的闭死关和消失无踪究竟为何?在陈家危如累卵的时候,作为陈家最强武力的陈峒,竟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实在无法解释的通。
“你们知道老爷子在王爷爷刺杀的当天到过宁安吗?”陈璞问道。
“什么?怎么可能?老爷在派给我们和王老哥任务的当晚便闭了死关,而我们从渤浪城赶到宁安,即使从大运河顺流而下,也要七八天。”薛丁山不解的道。
“还有,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老爷子决定以夺得天下第一的威势,吓住司马端,却在夺得天下第一的当天,便决定闭死关,这不矛盾吗?以王爷爷跟我说的情况,他甚至在归家的路上就有托付之意,让王爷爷保护我们母子的命令便是那时下的。”陈璞说道。
褚青丝点头道:“对我的命令也是在当天,除了杀掉孙乾,还有暗中保护你的命令,以及刺杀孙乾后解散天诛的命令,都是在比武的当天下达。”
“不但如此,现在老爷子又出现了,又是什么事情让他连见我一面都不能?我爹又在哪?”这种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想通的事情,着实让陈璞抓狂。
薛丁山也附和道:“确实想不通,这只能等老爷为我们解惑了。”
“或许一切的答案都在那闭关之地,老爷子在王爷爷刺杀当晚来到宁安,在王爷爷藏于客栈的木盒中放入了一封信,算是对我的三份嘱托,一是别恨他和我爹,二是戴好麒麟匕和麒麟碧,三是回他闭关的地方看看。可如今渤浪城是杨浚的地盘,杨浚!”陈璞想到杨浚,霍然起身,开始来回的踱步,“司马氏当年要铲除陈家,可在没有杀掉我父亲和爷爷的情况下,追杀我和我娘,或许是想用我们母子要挟我爹和我爷爷,还能说得通。但杨浚抓我和我娘是为什么?就算他掌控了司马氏,我们陈家和他又没有任何关系。还是说,司马氏抓我们母子是另有它图,而杨浚知道了司马氏所图的是什么,他也心动了?”
薛丁山和褚青丝被陈璞这么一说也是眉头紧皱,褚青丝说道:“越是这样,我们越是不能轻易的回渤浪城啊,至少在搞清楚对方的目的前,不能去。”
“确实如此,这与实力无关,哪怕我们有压倒性的实力在不知道对方目的的情况下,贸然去渤浪城都是不智的。”陈璞定下脚步,坐回椅子上,“你们那晚杀掉了孙乾?可我所知的情况是周国和亲的皇妹嫁与孙乾,所生的孩子继位后禅让给周国皇帝啊?”
“这应该算我们夫妻唯一的一次没有完成天诛的任务吧,我们夫妻因为同属远古血脉,又结为夫妻,我们自己创造出一种提升功力的法门,只要我们彼此在百步内就可以发动。那晚遇到的那个太监,是我生平交过手的人中武功最高者,不过如果青丝当时在的话,我有信心可以在百招内杀掉他,但那晚青丝提前临盆。”薛丁山痛苦万分的说道。
陈璞哪里想到还有这样的曲折,自己从未听说他们有孩子,难道夭折了?那自己来此揭人的伤疤,实在有点过分了,对一对夫妻而言,孩子就是生命的最重要的那个支点。
褚青丝主动握住丈夫的手,摩挲着说道:“我当时身怀六甲,本来我们的打算是,我并不需要动手,只要我在他的百步内便是对他最大的帮助,这个秘密只有老爷清楚。天不遂人愿,我当晚临盆,就在宁安的一个稳婆的家中。”
薛丁山反手抓住妻子的手,“我来说吧,当晚情况紧急,我必须要去完成任务。我救下王老哥后,自知没有青丝在场,我是没办法打得过那个太监的,便带着昏迷的王老哥果断的撤了。可是青丝并不知道,她生下我们女儿后,便拖着虚弱的身体赶往皇宫,好在我们之间有感应,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当我们安顿好王老哥,再去接孩子的时候,稳婆一家都被杀了。孩子,我们女儿,不见了!”
两人的手仅仅的攥在一起,在互相给予力量,褚青丝接着道:“我们当晚找遍了全城也没有找到是谁拐走了我们女儿,王老哥被那老太监差点一爪挖心,受伤极为严重,我们又必须把他送回渤浪城医治,等我们从渤浪城再回到宁安,已经是半个多月以后了,我到现在都不记得那半个多月我是怎么度过的,好像我没有了那段记忆一样。”
人在极度痛苦的时候,会自动遗忘记忆,可见那段记忆对褚青丝来说,已经痛苦到了极点,刚做了母亲就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这样的痛苦比薛丁山这个父亲要强烈的多,因为孩子与她血脉相连了十月,一朝分娩她还见过孩子的样子,这样的痛苦,陈璞根本不敢去想。
陈璞突发奇想道:“那你们想没想过桑柔是你们女儿?她是一位叫做桑河图的老人在宁安捡到的,时间、地点和遭遇都吻合,你们彼此间没有做什么交流就有好感,这样的巧合你们不奇怪吗?”
褚青丝闻言身形一闪就来到陈璞身边,双手按住陈璞的肩膀,激动的道:“你说什么?桑柔是弃婴?在宁安?她十九岁?”
薛丁山生怕妻子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走上前来,拉开褚青丝按着陈璞双肩的手,柔声道:“我们的女儿脸上有半脸的黑色吗?”
“那或许是我离开后产生的异变呢?或者是掳走她的贼人造成的呢?我要去找桑柔,我要去找她!“褚青丝说着就要往门外奔去。
“他们应该都在念云的小院儿,我带你们去。”陈璞说道。
三人来到张念云的小院,正听到四女叽叽喳喳的说笑声,褚青丝实在等不及,运起轻功,眨眼间就到了桑柔身边,仔仔细细把桑柔浑身上下看了又看,可十九年的岁月,她仅仅见过襁褓中女儿出生时的样子,即使桑柔真的是她的孩子,她也看不出什么。
薛丁山来到妻子身边,也上下打量着桑柔,然后小声对妻子道:“别忘了血脉,我们的孩子必然是远古血脉,面容可以变化,人可以长大,血脉不会变化。”
褚青丝被丈夫提醒,激动的不停点头,柔声道:“桑柔,把手给我可以吗?我们,我们可能是你的爹娘。”
四女本就被突然冲进来的褚青丝吓了一跳,闻言更是莫名其妙,桑柔首当其中,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眼巴巴的看向陈璞,陈璞微笑道:“你不是对薛大伯他们很有好感吗?他们的女儿便是在宁安丢失的,你让他们试试,万一是你的爹娘,岂不是皆大欢喜。”
桑柔听到陈璞的话后,喜形于色的道,“真的吗?你们会是我的爹娘吗?”
褚青丝狠狠地点头,“把手给我,一试便知。”
桑柔伸出手让褚青丝抓住,褚青丝的另一只手抓住丈夫的手,两人一起运功,屋中几人只见到薛丁山夫妻两人好像浑身的血液沸腾了一般,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部变成红色。
再看向桑柔,所有人都呆住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