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欧他们可以说是整整听了一天故事,虽然船队里面的水手并不全都像是老水手那样有着坎坷的经历,但他们过去在海上航行所遭遇到的各种事情依然能够提供不少的信息,至少让雷欧和希尔维亚对这个世界的海洋有了一些了解。
比如,这个世界没有海神,但却有深海巨怪,这些深海巨怪在海上讨生活的人眼中,就如同海神一般,他们会信仰这些巨怪,并且会通过包括活人献祭之类的方法,获得巨怪赐予的护符,而拥有护符的船只则能够在海上平安的航行,当然前提是不会遇到足够大的风暴,或者闯入敌对巨怪的海域。
这些深海巨怪并不像神灵那样高高在上、从未出现在人面前,祂们出现的频率非常高,经常会有船只看到巨怪的身影,甚至有时候在暴风雨出现的海岸边,还能够看到远处两个深海巨怪在暴风雨中搏杀的景象。
雷欧所在船队的每个水手几乎都在海上看到过巨怪的身影,少数几个更是在巨怪搏杀所产生的海啸中存活下来的幸运儿。
除了这些海上的奇闻异事以外,雷欧从这些水手身上获得的最大收获,就是这些水手脑子里那些海图。
这也是让雷欧和希尔维亚感到有趣的地方,那就是这个世界虽然有着非常强大的航海船只和大量跟航海有关的职业者,但这个世界却没有一张完整统一的海图。
根据水手的说法是这个世界的海洋没有一个固定的洋流,每段时间洋流都在变化,而且变化是无序和混乱的,甚至某些岛屿还会因为洋流的变化而出现无规律的漂移,只有少数一部分岛屿才会固定不变,所以依据这些固定岛屿形成的航线就变得格外重要。
这些航线始终都掌握在神圣联盟的教会船队手中,所有船只走这条航线都需要缴纳非常高的税金,所以有些大胆的船队会尝试开辟一条新航线。
不过这些大胆的行为最终都以失败告终,但即便失败了那么多次,依然有新的船队会进行此中尝试,几乎所有伊维斯水手所在的船只都曾经进行过类似的尝试,结果也都是失败。
在其他人看来这些失败船只走过的线路没有任何参考价值,但在雷欧眼中却有不同的看法,因为在他看来失败的经验也是经验,而且是极为重要的经验,在这些失败经验中也存在非常有价值的信息,比如他就通过比对这些水手提供的海图,找到了至少六个位置固定的岛屿。
虽然这些岛屿的位置和数量不足以形成一条航线,但这些岛屿的周边海域却都和水手口中那些神奇的海上传说、深海巨怪等等能够扯上关系,其中一个更是老水手提到过的那个可能是贝尔蒙特家族一处定居点的小岛,所以雷欧专门将这些资料整理出来,以备之后所需。
虽然在古水渠的水道上没有什么麻烦,但是从提桑到了约德尔城的那段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却出现了一些问题,一条很关键的山道遭遇到了泥石流引起的塌方,清理这条道路可能需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最终使得雷欧他们只能放弃原定随商队一起上路的想法,直接走山中小路,翻过中间的几座山峰,来到了约德尔城。
就如同所有的矿业城市一样,约德尔城也同样是城市内部极为繁荣,城市外面无比荒凉,甚至大部分的山坡上都看不到一株植物。
这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地方本来就非常干旱、少雨,更是因为这里的水源因为开矿冲洗和提炼白银而被污染了,而且这些被污染的水会随着水汽一同蒸发,飘散在空中,然后又随着雨水落下覆盖整个地界。
之所以其他地方不受影响是因为这块地方是一块被高山环绕的盆地,这片地方蒸发的水汽根本无法越过高山,飘到其他地方去。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过去居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患上了一种名为银藓病的皮肤病,患病的人身上一些地方的皮肤会长出一些银色硬块,这些硬块在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开裂脱落,露出了里面的血肉,患者也会像是被扒皮一样的疼痛,而且这还不是结束,因为之后这层银色硬块又会随着皮肤长出来,周而复始,直到长满全身,最后痛苦而死。
一开始,当地人并不知道是水源受到了污染所致,只是以为受到了某种诅咒,再加上净化之火教会的净化术能够缓解银藓病的症状,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净化之火教会都是这里的核心信仰。
直到一个来自旧大陆的医生发现造成银藓病的原因是水源被采矿污染了,想要彻底解决银藓病就需要关闭矿山让水源彻底净化,但问题是当地的收入全都是来自于矿山,没有了矿山也就没有了这个城市,城市里的人也没有活路,所以这个解决办法根本不能实行。
后来,泉水圣殿来到这里,运用这个教会的神术,在泉水圣殿的教堂中制造了一个永不干涸的干净涌泉,并且在城中修建了一个大型的蓄水池,这才解决了银藓病这个困扰当地多年的顽症。
到现在,除了那些长期在矿上工作的人还会得银藓病以外,城里面常年和干净泉水的人都没有再得过这类疾病,也因此泉水圣殿反客为主,无论是声望,还是信众都超越了之前城中的净化之火教会,成为了约德尔城最重要的宗教信仰。
至于净化之火教会则表现的非常怪异,不但没有与之正面冲突、抢回教区,反倒彻底的退出了这座城市,只保留了十六根净化之火石柱,分部在城市的各地,给人一种示弱的感觉。
相比起约德尔城的普通人来,雷欧和希尔维亚则更清楚现状一些,虽然城中泉水圣殿的信徒占据主导,但泉水圣殿的力量却很微弱,而真正控制整个城市的力量是那十六根净化之火石柱。
现在或许一点都看不出这十六根充满净化之火神力的石柱到底有什么作用,但雷欧和希尔维亚都认为一旦约德尔城打算彻底背弃净化之火教会,那么这十六根石柱中的力量就会爆发出来,至于爆发出来会是什么场景,就不言而喻了。
不过也因为这十六根石柱产生的作用,使得约德尔城在这次鼠潮中遭受到的损失反倒最少,除了那些在鼠潮发生时处于城外矿山里面的矿工以外,城里面的人没有一个是死在鼠潮中。
只是,即便如此,城中依然有不少人死了,他们在鼠潮中躲过了一劫,但却死在了城里发生的暴动下。
因为鼠潮发生得突然,扩散得极快,约德尔城根本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城市就彻底的被鼠潮隔离了起来,和外界失去了联系。
约德尔城不是一个产粮的城市,周围也无法种植任何粮食作物,所以城里日常所需的粮食都是从外界运送进来的。
在过去几乎每天都有大量的粮食运送到城里来,城里除了会储存少量的粮食以外,其余所需都是当天现买,所以当鼠潮封锁了城市之后,城市内的食物别说支撑十天了,就连五天都支撑不了。
虽然当时城里的总督第一时间发现了问题,立刻对粮食进行最低限度的配比,但这样做依然不能够缓解粮食危机,一些大胆的想要趁着白天逃出去,但刚刚出城就在城外被疯狂的鼠群给吃成了白骨。
在这种情况下,城里的人只能死守在城里,一点点的将粮食彻底的耗尽,于是一些饿得发疯的人开始将目标对准了自己的同类,城中出现的吃人的现象,并且也有一些关于城中富人和神殿、教堂存有粮食的谣言迅速传开,一场暴动也随之出现。
最终结果怎么样雷欧不清楚,因为有关约德尔城在鼠潮发生的一切事情第一时间被净化之火教会给封禁了,所有外来者只是知道城中因为饥饿发生了暴动,至于暴动过程和结果如何,无人知晓。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雷欧来到约德尔城的时候,地上的血迹还没有被清洗掉,有些地方都凝结成了血浆,因为尸体和血液吸引过来的苍蝇沾满了整个城市,而整个城市都能够闻到一股屎臭味,并且在远处净化之火的圣堂处被架起了巨大的篝火,冲天的火焰就连城外都能够看到那晃动的火苗,从那边刮过来的风除了夹杂了一股木柴燃烧的气味以外,还带着一股浓烈的烤肉味。
正因为如此,刚刚进城的雷欧三人连在城中多待一天的想法都没有,在进城后,就来到了位于城中刚刚清理过的火车站,花费重金买了三张前往新大陆中心城市尼斯城的火车票,仅仅在这座已经死掉的城市停留不到两个小时,就踏上了新的旅途。
“我感觉到了深渊的力量。”在火车开动缓缓驶出站台,往城外驶去的时候,希尔维亚忽然开口说道。
“不用理会它。”雷欧回应道。
雷欧对希尔维亚的发现并不感到惊讶,事实上他在进入约德尔城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这并不是因为他比希尔维亚更加了解深渊力量,而是因为他在这个城市中感受到的深渊力量属于一条深渊大蛇。
在深渊之中,深渊大蛇除非是繁衍后代时会聚集在一起进行一些原始活动以外,其余时候深渊大蛇大多都会独自生活,并且每一条深渊大蛇都有自己的地盘,其他深渊大蛇闯入进来就等同于挑衅。
雷欧就是通过自己右手结晶大蛇的反应,确定自己应该是闯入到一条深渊大蛇划定的地盘了,并且他还知道这条深渊大蛇并非实体进入这个世界,仅仅只是投影附身罢了。
虽然以雷欧和希尔维亚的力量并不需要顾忌一个深渊大蛇的投影,但他们也同样没有必要招惹这样的麻烦,更何况这里还是净化之火的地盘,稍微闹点动静大的都会引发不可预料的反应。
只不过,雷欧和希尔维亚不想节外生枝,但对方显然不那么想,特别是在感应到希尔维亚这样一个已经和足以比肩纯血深渊魔龙的深渊魔龙血脉眷族出现在他的感应中,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暂时放下了正在进行的事情,登上了同一列火车。
在列车出了约德尔城之后,就直接走到了雷欧和希尔维亚所在的车厢外,非常随意的打开了车厢的门,走了进去,直接坐在了两人对面的座位上。
看到眼前这个矿工打扮的中年人进来,雷欧和希尔维亚自然一眼就认出了他的来历,并且在对方坐下后,希尔维亚拿出了一些钱币交给了对面座位上有些不知所措的佩妮斯坦,让她去前面的餐车待一会儿。
在佩妮离开后,雷欧站起身,将车厢门关上,并且从里面锁上,然后坐回到了希尔维亚身边。
这个深渊大蛇的化身从始至终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希尔维亚身上,根本没有将雷欧放在眼中,他既没有感应到雷欧身上也拥有被完全封禁的深渊大蛇力量,也没有发现雷欧自身强大的力量,在他眼中雷欧或许只是眼前这个深渊魔龙眷族用来伪装身份的一个工具罢了。
这或许是因为他这种投影附身方式存在的缺陷,也或许是雷欧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太强大,完全收敛了身上的任何能量波动,又或许是希尔维亚此刻的力量气息实在太强大,足以掩盖周围一切异常,总而言之对方此刻已经产生了误判,而这个误判对他来说或许是致命的。
对于,雷欧来说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优势扩大的机会,所以在他发现对方的注意力全都被希尔维亚吸引的时候,自己已经在起身关门、锁门、回来坐下这短暂的时间内布置好了陷阱,现在就需要考虑等一下要如何处理眼前这个送上门的猎物了。
而一旁的希尔维亚也从雷欧的举动中猜测到了雷欧做了什么,看向对面那人的眼神也变得不屑起来,甚至就像是在看一只活蹦乱跳的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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