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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哐当!哐当!”
老旧的绿皮火车在川贵高原上艰难爬行;火车撞击铁轨发出单调、沉闷的声音。
这是从芸南开往川西的K166次快速列车。
在士兵们翻遍停靠小站的时候,郭小宝已经悄然离开,踏上了西去之路。
列车的软卧车厢里,郭小宝与明月相对而坐,吃着零食、聊着天,淡言轻笑,倒也惬意愉快。
窗外是延绵不绝的秀丽青山,风吹过茫茫的雪松发出“沙沙”声音,像海浪冲过船沿,叫人心旷神怡。
只是想起那突然冒出来的追踪者,他就有些沮丧,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惹上这么一批职业的军人。
回想穿越五天来,除了睡觉似乎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除了在狼牙秘密基地里戏耍了那士兵一次;但就这样也不至于让狼牙特战队派出重兵追捕吧?
排除自身的原因,那就只能归结于这具身体的前主人了。也许是“他”的前仇家找上门也说不定。
对于以前的“他”,郭小宝一无所知;还有他在哪里直播?他要干什么?自己能否回到原来那个世界?
还有那些神奇的晶核,我是否可以给别人用?比如给明月姐。她对自己那么好,难道我就不能为她做一点事情吗?
郭小宝双手搭在膝盖上,端正地坐在床上,有时望着窗外的雪松,有时望向对面的明月。
明月正捏着兰花指,用纸币包着一只泡椒凤爪猛啃,辣得“嘘嘘”直叫。“小宝,这些零食好像火车上不卖吧?你从哪里买的?小宝,小宝……”见郭小宝正在发呆,明月不爽地踢了他一脚。
“啊!”郭小宝惊醒过来。“姐,你说什么?”
明月上下打量着他,道:“小宝,你今天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没,没什么。”郭小宝不善撒谎,只得吱唔过去。
明月明显不信。眼前放着自己这个一个大美女,却还走神;是她魅力不够,还是这家伙瞎了狗眼?不要因为瑶瑶漂亮就可以忽视我的美……
等等!
这副魂不守舍、迷茫、不安的样子,不正是失恋的特征吗?
小宝不会是因为瑶瑶的离开,而意志消沉吧?然后自暴自弃、甚至走上自杀的道路?
一瞬间,明月想起了电视、报纸上很多关于失恋的悲剧报道,顿时心中一惊。
她放下零食擦了手,端坐在郭小宝面前,拉着他的手表情严肃,叫郭小宝浑身不自在。“姐,你干什么呢。”
明月认真说道:“小弟,你告诉姐,你心里是不是特别恨瑶瑶?恨她嫌弃你,恨她抛弃你?恨她无情无义?”
郭小宝一愣,想了半天才想起瑶瑶是谁。他摸着头说道:“姐,你也知道,我有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了。我也不知道我是该恨还是不该恨。我感觉这个名字已经越来越陌生了。”
明月叹息道:“这是医学上说的主动型失忆啊。小宝,你心里肯定是非常恨瑶瑶的,你这是从自己的内心深处想要回避这段感情。算了,想不起来也好,省得烦恼。只是苦了瑶瑶妹妹了。”
郭小宝挠挠头有些不解。明明是“我”被抛弃好吗?怎么反倒是那个劈腿的女人可怜?
明月见他不信,问道:“那我问你,那天瑶瑶跟你分手的时候,你跟她是不是……是不是做了那事?”
“哪事?”郭小宝茫然问道。
明月怒道:“就是男女之间那点事!郭小宝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都听不懂?”
“哦哦。”郭小宝脸皮嗵的红了,慌乱说道:“我……我不知道。应该没有吧?我跟那个女人?我……我……”他真想说:我还是处男呢,怎么穿个越还失身了?
明月怒道:“还说没有?那天张警官把你送来医院的时候,身上全是那种事情的脏东西,还说没有?”
“那……那应该有吧?”郭小宝眼都红了。
明月恼怒地瞪着他,心里无由来的一阵烦躁。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早就知道!”她甩了他的手,缩回床上,缩到软卧里边去了,表情冷淡,双唇紧闭。
“……”郭小宝莫名其妙。“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又惹你生气了?”
“走开!不要理我!”明月撇过头,抱着枕头卷缩着,呆呆发愣,暗生闷气。
我这是怎么了?
我不是早已知道,他跟瑶瑶是一对吗?为什么我会这么在意这件事情?为什么我的脑中总是闪现出他在索道上吻我的那一幕?
难道我爱上他了么?
我不是早就发过誓,今生不会再爱吗?
那我现在吃的哪门子飞醋?难道还想叫历史重演吗?
这一刻,她那颗尘封的心瞬间开启;那血淋淋的伤疤被无情撕开,叫明月痛彻心扉!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在富丽堂皇、人来人往的高档商场里,那个信誓旦旦要爱她一生一世的男人,却带着女儿、挽着妻子,有说有笑。当他看到她的时候,也只是漠然一笑、擦肩而过。
呵呵!她竟成了小三儿!成为了破坏别人家庭的坏女人!
呵呵!
那一刻,她孤独地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泪流满面。奇怪的是,她当时并没有冲上去撕扯,也没有追上去问个明白。
她只是默默的抹去泪水,静静地离开了;没有向任何人告别,就那么忽然离开了那座城市。
两年过去了,她换了很多城市,但每一个城市都呆不久,总感觉那个男人就在她身边,在看着她笑,看着她哭,看着她默默地翻看以前的日记默默流泪。
忘不了!
忘不了啊!
无论她付出多少努力,她是怎么也忘不了那个男人!
忘不了他的温柔和体贴!
忘不了他擦肩而过时的冷漠。
刻苦铭心的爱,与刻苦铭心的恨,交织在一起,几乎把她折磨得发狂。
她发誓不会再爱。
她要用一生来走遍整个世界,找一个没有“他”的地方,然后死在那里,永远不再回来!
但命运总是在不经意间就已改变。
当她在医院里看到郭小光第一眼的时候,一种宿命的震动牢牢地吸引了她。她陪着他的女朋友,陪了他七天七夜;她陪着他奔跑,陪着他远走他乡,陪着他逃跑、流浪。
他是那样的淳朴,像雨后的青草一样,悄无声息的滋润着她满是伤痕的心。
他的赤诚、冲动;他的阳光、笑脸;对她而言,都是一种致命的毒药。
也许,我是真的爱上了他。我再一次,成了一名可耻的第三者!
明月望着窗外,又是哭又是笑,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有伤心,有缅怀,有嘲笑,有绝望。这一刻,连明月自己,也有些看不起自己了。
郭小宝急得抓耳挠腮,上窜下跳,只能“啪”地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骂道:“让你小子不会说话!让你小子惹姐姐生气。该打!该打!姐,你别哭了好吗?你要是还生我的气,就打我吧。我脸皮厚,很抗揍的。”
“扑哧!”
明月破啼为笑,抹着泪,凄然笑道:“小弟,不关你事。快坐下吧!”
“姐,你不生气了?”
“姐没生你的气;姐是在生自己的气。”
“生自己的气?”郭小宝迷糊了。
明月抹着泪望着窗外,幽幽一叹,说道:“小宝,你可能误会瑶瑶了。她也许还是爱你的。”
郭小宝挠了挠头,云里雾里。
明月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没有情就没有欲,没有爱就没有性。她能在分手前夜还跟你发生关系,说明她心里依然有爱,依然爱着你的。”
“是吗?”郭小宝眼神有些茫然。
明月叹息一声,道:“而她之所以离开,肯定有她不得已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很有可能是来自于她的家庭。”
郭小宝依旧挠着头,云里雾里。
明月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怎么这么笨呢!我跟瑶瑶接触才三天,都能看出她肯定家世不凡;你跟她处了三年,难道还不知道?无论是说话、做事,还是一举一动,无不体现出她极好的家庭教养!那是一种渗透到骨子里的贵气、傲气,即使穿着你在地摊上买回来的衣服,也像个高贵的公主。像她这样的绝世佳人,我都不明白怎么会看上你?你说你有什么好?长相一般,学历一般,家世一般,还天天泡网吧打游戏。谁会看上你?看上你的女人,都是瞎子吗?”
她像是发泄一样啪啪骂了一大堆,却忘了自己也是“瞎子”之一。
骂完了解气了,她这才平缓很多,接着说道:“像她这样的女子,家里肯定不会任由她找个像你这样普普通通的伴侣。所以,我猜想,肯定是她家里逼迫紧了,甚至拿你的安全来威胁她,她这才不得不妥协!所以,瑶瑶心里肯定是最痛苦的、最煎熬的。明明爱着你,却要为了你而放弃你。你说,你要把瑶瑶给忘记了,是不是苦了我瑶瑶妹妹?”
闻言,郭小宝心中陡然一惊,一瞬间联想到了今天的追踪者。
虽然没有了记忆,但他还是从明月的描述和分析中,听出了瑶瑶对“自己”的那份浓浓的爱意。如果真是如明月所料,瑶瑶家里背景深厚,那为了拆散“我们”,做出这样的追踪手段,也是情理之中。
如果真是他们,我该怎么应对?
是解释清楚,还是远远避开?
一时间,郭小宝纠结起来。
看郭小宝的样子,明月显然是误会了。她幽幽一叹,道:“苦命的女人啊!”
火车依旧行驶在川贵高原上,发了“哐当哐当”的烦人声音。
软卧车厢里一片寂静;两人似乎都在想着心事,谁也没有说话。
郭小宝头枕着背子,望着窗外金色的夕阳,愣愣出神。
“哐当!哐当!哐当!哐当!”
“呜——”
火车鸣着笛钻进了山洞。
高空中一只雄鹰在夕阳中缓缓翱翔,时不时发出清亮的叫声,在林海上空回荡。它自由自在,有着广阔的天空任它翱翔,但嘹亮的声音中却分明地透着孤独与悲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