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士陵园里*肃穆,苍劲的松柏像一个个列兵,忠心地守卫着一方安宁。
林浅带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进入了陵园,她一左一右牵着他们的小手,低声吩咐道:“要安静些,这里不允许大声喧哗,手里的花花拿好,别掉了。”
北北是哥哥,比妹妹南南早出来五分钟,他是一个安静睿智的小正太,听到妈妈的叮嘱,他懂事地点点头。
南南却是一个小话痨,“妈妈,你都说了好几回了,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不会忘记的。”
林浅忍不住翻白眼,“你们还不是三岁小孩?”
南南一本正经地说:“妈妈,你忘了?我们三岁半了。”
“……”三岁半和三岁有什么差别吗?
今天是冬至,过来扫墓的人有很多,这会儿都已经下午了,来往车辆还是络绎不绝。
纪念碑前有许多人在参观祭拜,陈列馆里也有很多团队进进出出,有的是旅游团,有的是学校组织的学生们,都来缅怀先烈。
林浅带着两个孩子,穿过长长的走廊,直接去了墓地。
顾城骁的墓碑被洗刷一新,碑前有无数鲜花摆放着,林浅知道,他们都已经来过了。
这是她第一次来看顾城骁,四年了,她等了一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今天终于有勇气承认他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他们将手里的鲜花放到墓碑前面,“跪下,磕头。”
南南和北北乖巧地跪下磕头,南南一双机灵的眼睛一直瞅着墓碑上顾城骁的照片,欢喜地说:“妈妈,这位叔叔长得好帅啊,南南以后找老公也要找这么帅的。”
北北斜了一眼妹妹,嫌她笨,嫌她不够严肃,更嫌她口无遮拦。
林浅捏捏女儿的小脸,笑着说:“哪能以貌取人呢?找老公最重要的是人品。”
“那这位帅叔叔人品不好吗?”
林浅转头看向顾城骁,照片上的顾城骁穿着军装,戴着军帽,俊朗英气,剑眉星目,炯炯有神,只是表情略微严肃。
不过像这种正规的证件照,谁都不是露齿笑的,都是这么的严肃。
照片上的顾城骁好像在看着她一样,她不自觉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照片,一瞬间,眼鼻酸涩,泪流不止。
“妈妈?你怎么了妈妈?你怎么哭了呀?”
林浅赶紧收一收情绪,“没事,妈妈没哭,是眼睛进了沙子。”
“啊,那我给你呼呼。”南南就是一个贴心的小棉袄,捧着妈妈的脸,嘟着小嘴,朝她的眼睛呼呼地吹。
“好了好了,谢谢南南。”
“妈妈,你还没告诉我,帅叔叔的人品好不好呀?”
林浅若有所思地看着顾城骁的照片,说:“军人叔叔为了国家牺牲自己,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是非常高尚的,正因为有了他们的牺牲,才有了我们今天安稳的生活,所以我们要记住他们。”
南南认认真真地看向顾城骁,为难地咬着手指头,“嗯,样子我记住了,但名字记不住,笔画太多太难记了。”
“……”林浅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北北突然开口道:“笨就多读书,还那么多话,他叫顾城马。”
“噗……”北北啊,你确定你真的认识这个字?
南南嘻嘻一笑,张口就来,“原来是小马啊,这个好记。”
“咳咳……这个字念骁,英勇骁战的骁,不能光念一边啊。”
南南眨眨大眼睛,又开始发问了,“妈妈,英勇我知道,但是骁战是什么意思?”
“就是能打胜仗的意思。”
“那他怎么死了?”
“……”林浅再一次被天真无邪的女儿问住了,她花了四年的时间淡化的伤痛,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忙不迭地从她内心深处冲破而出。
她也很想知道,那么英勇善战的顾城骁,怎么就这么死了。
北北又瞪南南,“你看你,话那么多,惹妈妈不高兴了吧。”
南南一扑扑进林浅的怀里,小巧柔软的双手疼惜地捧着林浅的脸,软萌萌地哄道:“妈妈,我不说话了,你不要不开心呀,南南把棒棒糖分给你吃好不好?”
林浅叹一口气,“好。”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你笑一笑,回去我给你舔一口。”
“一口?”
“那两口……最多三口,不能再多了。”
“小气鬼!”林浅拍女儿的屁股,含着眼泪笑了出来。
之后,他们又去祭拜了隔壁的高纪钦,南南对高纪钦的颜也仰慕了一番,这丫头见一个爱一个的毛病,林浅真的很担心。
离开陵园之后,林浅接到了爷爷病危的通知,立刻吩咐司机赶往医院。
她这次回来,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爷爷病危,医生说爷爷已经时日无多了。
爷爷的病情在这四年里急剧恶化,后面这一年都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度过的,进抢救室更是家常便饭。
爷爷虽然还活着,但不能动弹,不能说话,不能表达,完全依靠仪器和药物维持着生命,生活质量很差。
这一次,林旭经过百般的挣扎,终于愿意听从医生的建议放弃治疗。
这对爷爷来说,无疑是一种解脱。
林浅带着两个孩子来到医院,再次叮嘱,“少说话,保持安静,医院人多,跟着妈妈不要乱跑。”
北北闭着嘴巴没说话,南南又抱怨道:“哎呀妈妈你真是啰嗦,我记住了嘛。”
刚出电梯,林旭已经在电梯口等他们了。
“姥爷。”
“姥爷。”
因为经常视频通话,所以两个孩子认得林旭,一见林旭就叫得亲热。
林旭的眼眶红红的,蹲下身来一手一个抱起两个外孙,“诶,好孩子,今天让你们赶来赶去的,累不累?”
北北懂事地摇摇头。
南南圈着姥爷的脖子讨糖吃,“嗯,累死了,如果姥爷给南南买棒棒糖南南就不累了。”
“好,买,一定买,不过现在咱们先去看太爷爷。”
爷爷已经到了弥留之际,瘦得皮包骨头,身上的皮肉看起来就像风干的老腊肉,真正是油尽灯枯了。
林浅见状,一下就红了眼眶,“爷爷,”她走上前,弯下腰看着爷爷,“爷爷,我是小浅,我回来了,爷爷,你能听到我讲话吗?爷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