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名远西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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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俘虏总降者,五百七十二人!不降者,三十七人!

    共:六百又九人!”张圣就站在一旁,亲自计数。而那形象类似刀笔吏的小厮,实际上却是官员。只不过他是因贪污受贿而被人告了以后,撸下来的。一气之下原走西域,可是这一路九曲十八弯竟然转回来了。

    想着靠自己这点账本儿生意去西域赚几个钱的,却半路让马匪请去做了先生。这一来二去,又被赵烈从俘虏队伍里拽出来,做了典册官。

    贪,人之欲也。赵烈并不在乎这种小毛病,相反,这种人敢于露出自己的小毛病,实际上就是已经将自己的人生交给他人之手了。

    推己及人,如果每个人都深藏不露,那才是最可怕的。每个人如果都为了自己的欲望隐忍到最后,那这天下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赵烈不敢想象。

    但是人有优劣良莠,则就有应对的办法。用对了,便是千古明君。用错了,便是那后世所诟病的唐明皇。

    “俘虏伤者三百四十一人,重伤三十五人!马匹完好者九百一十五匹,伤者百三十匹,死者二十一匹。”

    赵烈像是听书一般,那些伤兵与战马隔离开,从人群的两边儿登记造册。战马不能用的,腿已经不能接上的,便都砍了炖肉,这群马匪得养着,起码是卖还是收买都要走到地方。如果赵烈今日将这群马匪放在这片荒漠里活活饿死,那今后便无人再投赵烈麾下。

    典册之人似乎老教授一般,摇头晃脑的,一边念叨还一边廖眼皮往前边儿瞧。赵烈忽然想起西域这边儿已经有人做出了眼镜,到时候给他带上,让大家伙儿也乐呵乐呵。

    那些突厥人乘兴而来,却并不想败兴而归。他们一直赖着不走,似乎赵烈这边儿杀马,也有他们的份儿一样。

    那些商贾自然看出端倪,不过他们并非赵烈,不敢如此放肆,将其军队晾在一边儿。便都纷纷出钱凑数,给突厥的大俟斤算是犒赏三军。不过他们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财来,商贾讲求利益,无利不起早的人把自己家产都犒了军,天底下从没见过如此弱智的商贾。

    唯独赵烈一人坐在远处,欣赏着自己的枕头。

    大俟斤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说脸大的人就是他娘的皮厚,这二千人都这么个地步了,还在那装傻充愣,小子人不大心倒她妈不小。

    张圣冷着脸点兵,将那些奴隶都用排绳法捆起来,而后挨个点人数,伤兵可以坐马车,但是不能不捆。有的人便是被捆扎在木板上,一声一声地哀嚎着。

    “携带粮秣,一马七斤,共六千二百斤!人带干肉二斤,共一千二百斤!马下无甲,马上无衣!”

    赵烈拽出来个箱子,里边儿葡萄掺杂着冰块儿,都用木棉被子厚厚地裹着。如同后世那些推着自行车卖冰棍儿的人一样,将冰块裹在被子里,便会恒温在零下的温度,能保持葡萄长久的新鲜。

    瞿二手握钢刀刀柄,站在一旁虎目圆瞪,寸步不离。大俟斤也没敢多说什么,但是也不愿意就此放弃。索性等着赵烈,看他能耗到何时。

    赵烈清楚突厥想要什么,这条商道便是他们想要的所在。对于高昌、龟兹、疏勒这些小国。他们需要一定的时间去争夺,安抚,自然也需要摆平一些势力,才能让其归附。

    赵烈这一仗打的雷厉风行,四部兵马六千人,被他骗了四千多人,剩下一千余人默默北逃。实际上,是给西魏一个扬名立万的大馅饼,不仅大,还是白白得来的。

    这种事情,白白便宜魏国不说,自己还费力动兵最后不讨好,还一点儿好处没得到。今日若是不能有所说法,就只能硬着头皮护送商队,一直到阿尔泰山再说了。

    赵烈乐不得不说话,他白得一支护送的骑兵群,两千人的精锐部队,却不用费一点钱财。这才是个稳赚不赔的好买卖。

    “马匪男子共五百八十四人,女子共二十五人!”典册官声嘶力竭,不过依旧摇头晃脑。手上的笔跟着晃晃悠悠的。

    “恩?!女匪?有嘚!!”赵烈忽然来了兴致,他忽然想看看纵横沙漠的汉子群中,是如何有一群女匪跟着的,莫不是……

    女子能混迹在男子堆中,可并不像北朝的木兰诗一样,因为有着严密的制度,才保持着自身的秘密。她们的野性,怎么也不比爷们儿差。

    几个女子挺胸抬头,根本不用正眼瞧赵烈,大有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便的态度,但是却不说话,不往枪口上撞。

    取下面纱来,赵烈一过眼,算了,这等女子,也就是给几口水,送上几口粮,让她们哪来的哪回去就好的。

    商道上似乎有几个有名的绿洲,听说那里有人站上去,不一会儿就感觉到地震一样,而在周围几里以内的人们却感受不到。

    那几个女子说她们就出生在那里,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她们一定还是认准匪徒的道路,那今后一定还是匪徒。

    ……

    突厥骑兵与商队借道高昌,便是敲山震虎的想法。高昌国国力微弱,纵然有成国之本在西域各国的图谋,却并非突厥的对手,纷纷出来犒军慰问。各地官员皆夹道迎接,不敢有丝毫怠慢。

    官员每见一持紫金槊者,银甲兜鍪,面着虎狼,脚蹬平靴,背有披风,隐隐若军中大将,都上前慰问,送羊送金。人又听商贾添油加醋地宣扬着自己的货物与赵烈的事迹,便奉以为神。

    传着传着,便从四路马匪围攻,变成了以夹着商队的七百人硬撼六千匪徒。高昌国民常年居住大漠戈壁,能立国几乎全凭借着这条路。平时来往的消息全都由这条路上的商贾们来来往往传递。

    不出三天,高昌国各地便传扬着赵烈的威名,马匪莫不敢动其一分一毫。所过之处甚至沙漠风暴为之动容,不敢埋没其英明神武云云。

    赵烈每到一处,便人山人海,偏偏都认准紫金铍的下落来看,都是传他手持“紫金槊”,便都专门用眼睛挑紫金色的长柄武器,见到了,就好像见到了神仙一般。

    那些孩童还会在商贾买卖的地场上直愣愣地瞧那个手持紫金铍的少年,他们幼稚的小鼻子里流着清鼻涕,擦也不知道擦。可能沙漠太干燥,过不一会儿它自己就干了。

    赵烈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他对敌意非常敏感,但唯独对这种威名来的不怎么感冒,恰恰相反,他觉得理所应当。

    每日猪羊送不停,便是那些商贾,都分到了不少的红利。所有的地方,莫说一个高昌,便是那遥远的疏勒,还有突厥的人们,甚至阿尔泰山以西的人们,都好像一下子苏醒了过来,纷纷开始琢磨着怎么经营这条有神仙庇佑的土地上的商业。

    突厥人倒是郁闷不少,那少年走到哪名声便传到哪,一路猪羊塞满关口,甚至军队都要等很久,才能过去。吃不完的,便在突厥境内卖了,得的钱装满了十几辆双厢车。

    那这突厥骑手得到的犒赏还不如赵烈一人名声附来的猪多,那大俟斤心里岂能好过?便是夜里将赵烈劫走杀了的心都有了,也不能奈何人家半分。

    官员们懂得其中的死生之道,因为他们专门研究政治,知道草原上的霸主,将柔然打成虫子,全都被驱逐出了自己的老家。那保护商队的军队里,纵然没有他突厥什么事,也是利了各国,不贪图钱财的国家,焉能叫国家?

    但是突厥游落的人们,却似乎只认猪羊。他们的猛士、执掌十箭的大设(十箭,相当于十将军),却没人在意。他们只知道,如今已经是夏日的末端,再不来商队,他日再想买卖就晚了,追逐水草的人们,自从内地开始沙漠化,便逐渐离开了这里,甚至那汉武帝的雄心壮志,也没能将苜蓿草填满整个河西走廊,更别说遥远的西域三十六国了。

    ……

    飞雪满天山,关塞行萧条。

    纵然是夏日的光景,却能看到那山峦之上的雪峰,还有那直直在阳光下硬生生不融化的冰雪,整个道路好像根本没有生机一般,但是仔细看看却能见到似乎是半冻土之上的小草,狞着脑袋往上生长。

    赵烈等人卖了猪羊,富厚了各地的百姓,而后驱着车,默默向西北走去。战俘们跟着赵烈的脚步,却不敢看突厥人的马蹄,似乎他们居然突厥人对他们种族的不理解,从而开了杀戮的口子。

    经过那血流成河的天山山脉的分支,直接向西北方向行走,穿过大沙漠的北边儿,直直向阿尔泰山下那几条河流走去。

    千万年不曾倒下的胡杨树,如今却屹立在那里。赵烈经过的时候,不禁感叹,或许在二千年后的时光里,人们经过这里,会不会与他的思想形成一致,感叹这里的一切?

    阿尔泰山南麓,这里的牛羊充斥着,牧人们在这里放牧,一切都那么的美好。赵烈与那些牧人低价买了好些强壮的马匹,大都高头大马,需要的粮食也多,约莫二百多头的数量,让张圣等人感觉到,这条回去的路上,赵烈已经考虑的非常详备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