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大兵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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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里戈壁上的荒凉,似乎比不上这赵烈心中的热血,他的胸膛中已经塞满了炸弹,仿佛随时都会爆炸,他的心脏通通直跳。这时候似乎是肾上腺素的原因,他竟然越发清醒,一切筹谋,都在自己的脑袋里成型,那轰隆隆的铁蹄与战士们身上的钢铁合成阵阵的跃动,随着大地的脉络,变得热血沸腾。

    赵烈忽然调转全军的方向不仅让四方军队措手不及,甚至己方的商队都有些发懵,他们的步伐忽然乱了,四方军队本来就拼得七零八落的,如今却开始恐惧被掌控的命运。

    两军一旦开战,本就难舍难分。赵烈一直等待这个时机,他来了一个彻底的声东击西。那些马匪的贪婪与他们的实力不成正比,纵然相互攻劾也要保证商队全是自己的。

    而赵烈做的,便是彻底拖住他们,然后找一个地方破局。而最可怕的便是,赵烈心底的想法,就是用自己这不足一千的零散军队,将四方大约六千人,全部吃掉!

    在一个时辰的时间里,用己方不足二百人的伤亡,换取四方约莫二千人的伤亡,已经是极为不可能的事情。而借力打力,声东击西,便是中国祖先的最高智慧,通过敌人的心理与他们的几乎不能反应过来的思想,将他们彻底牵着鼻子,按倒在地。

    这个时候,北方第二支马队还在与吐谷浑人纠缠着,双方似乎血海深仇一般,根本扯不开阵线。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张圣全军杀到,那弓骑兵的威力在一瞬间,就体现出了对轻甲马匪的致命打击。

    那六十人的弓箭也许稀疏,但是在接触到敌阵的几分钟里,便射出来约莫十次箭矢。那箭矢在人的身上的绽放,如同血色的花朵。

    几乎那短短的几分钟,便让六七十人彻底丧失了战斗力。接下来,便是七百人的冲阵。张圣挥舞着自己的长戟,用锋矢阵将吐谷浑最后的希望彻底撕碎。连带着那些北方不知名的马匪,也都被冲得七零八落。

    这时候,西方两个队伍再想加入也已经晚了,高昌马匪全军溃败,而柔然人面对的,却是仅有七八十人,却勇不可挡的瞿二。

    这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马匪们头一次见到,一个青面獠牙的瞿二,一个一骨朵儿让马都站不住的猛将,一个瞬间撕破战阵,将自己的一切力量发挥出来的野兽。

    他们每一分钟的犹豫,对战局都是一种倾斜。当赵烈的部队全面接触吐谷浑人的时候,吐谷浑仅剩的下次五百人被夹击,而后被彻底围困在其中,那弓箭的射击,仿佛厉鬼最忌讳的黑白无常,他们拼命想躲,却被那无情的箭矢射穿铠甲,甚至被神臂手钉在地上,再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张圣训练的队伍不仅进退有度,而且打法凶狠,几乎都是围绕着赵烈三人撕裂战阵的能力来的。现如今赵烈稳坐将台,这股气势依旧保留下来,成为战场上最能摧毁人心的钢刀。

    高昌马匪渐渐开始后退,而柔然人却慢慢向瞿二压迫过来。瞿二见势头不对,自己一方的兵士有些退缩。他便下了马,站出来,对着敌人忽然一声猛喝,这一声如同那昊天塔镇压天地的威慑,这一声如同那全世界最响亮的大钟一样,猛猛地被撞击。

    甚至赵烈等人都被这吼声吓得魂不守舍,所有人都看着这个青面獠牙的汉子,如同铁塔一样矗立在那里,生死不惧。

    本来已经被打的半残的高昌马匪,在这一刻,齐齐后退,再也没回头。而柔然人却战马嘶鸣,想上却踌躇不前,根本不敢有所动静。

    瞿二似乎用力太猛,眼前除了金光闪烁,便都是血红色的光芒。他觉得好像是他看到了夕阳,却不知道夕阳早就被高山遮挡,没有了它露面的机会了。鲜红的仿佛是他一声委屈与抵抗的一切反击,在这一刻,他似乎彻底挺直了腰板,再也没有任何隐藏在心底的那种天生的卑微感。他――是英雄!

    当张圣等人以绝对优势与凶猛的气势将东方北方两队马匪驱逐出十几里时,一切都成了定局。赵烈亲自策马与瞿二站在一起,那群人一直指指点点,似乎在表示,那月下在沙漠中追杀的紫金槊的烈士,就是队伍的头领。

    吐谷浑人被两军夹击,人数已经损失十之五六,马队已经被分割得天南海北甚至有三百人在商队的南侧,全部受伤,根本没法再参与战斗。剩余不足四百人的吐谷浑人便自此退走,再也没回头。

    而北方第二支马匪,则仅剩下几百人,不敢南下动商队一分一毫。再看那依旧握有一千雄兵的柔然人,也不再参与,纷纷收拾残局,彻底退却出了北方山脉。

    这一仗打下来,只剩下商队的兵马与柔然人对峙着,那席卷残余势力的战兵还未完全集结,柔然人也再没敢向前跨越半步。

    当一群人忽然凝结成一股力量,而并不再是一个个散乱的群体时,几乎所有人都在畏惧,畏惧那个东方帝国出现的强者。或许这时候,敌人才知道统一的好处究竟在哪。

    ……

    夕阳早就没了它的地位,正如星辰的映现,总有它不能存在的那一天。瞿二也已经彻底恢复了平静,他的眼睛里,除了疲惫,便是心底的兴奋和激动。

    两军收拾残局,整顿队形,一切似乎都变得不一样,柔然人再没能轻视这个似如羔羊的商队,他们领头的匪首,也拽着缰绳,左右牵扯着自己的马匹,仿佛那马匹的登踏也表示着他内心的犹豫不决。

    赵烈轻轻拨动一下马头,而后孤身一人,慢慢走上两军对垒的中央场地,他那银色的铠甲,仿佛星河之中最璀璨的星光。敌人看着他的到来,更甚于恐惧瞿二的杀戮。敌阵之中一阵骚动,好像那个银色铠甲的将领每走一步,都是一个彻底的惊天谋划,会将他们彻底推入谷底,万劫不复。

    柔然人的匪首也脱出阵中,同样孤身一人,慢慢靠近那银色的光点。在接近他的时候,自己的心中却一阵一阵地感叹。

    当两人彻底照面时,当两人去掉自己的头盔时,双方会心一笑,都懂得了对方的心意。

    而匪首的心中,却极为震撼,他竟然是个少年儿郎,那稚嫩的面庞与他头上的冠戴格格不入,矮小的个子甚至坐在马上都要比他这个匪首矮上不少。

    “德默佛保佑你,我最尊敬的朋友。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如此年轻,却如此智慧的少年!”他用着大魏的官话向赵烈表达着自己的尊敬,同时也用双手合十,表示对赵烈的祝福。

    “多谢你的祝福与赞美,”赵烈亦双手合十,便是对对方宗教的肯定。“你还要继续吗?”

    “自然要继续,为何要停下,我还有千五百人,如何能舍下这等钱财,甘愿认栽?”他的脸上没有多少皱纹,却面露着凶狠与笑意。那种面孔,不是表情能做到的。

    赵烈说道:“我倒不怎么在乎这等攻伐之事,待我退回去,你我二人血战到底也并非难事。只是……”

    赵烈已经学会了这种绕弯子的智慧,因为这种智慧里包含的,不仅仅是人心的需要,还是对一件事揣摩的精髓所在。有些事情可以看不懂,但不要胡乱出招。要学会在最急迫的时候等待,在最需要缓慢的时候着急。

    “只是什么,你能退三路兵马已经是极限,我也想看看,这大漠纵横的第一将才,是如何应对我这等人的。”他并不相信,觉得以一己之力退四千纯骑兵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自己又没有任何理由会放弃,奈何要拱手送走这肥美的羊肉?

    他……也许忌惮,但不会害怕,因为战场上认怂,就等于不战自败。天底下只有战死的勇士,却没有苟活的豪侠。

    “因为我在为君忠心谋划,商贾之利,可通千年。你若是偶尔劫掠,无伤大雅。若是寸草不生,恐怕自己也得不偿失。此其一也!”赵烈的想法有了一个改变,他想收服这群柔然人,虽然并非一日之功,但是这颗种子,这时候下,恰到好处。

    “君以为,四路马匪如此兴师动众,最先被惊动的是什么国家?君在沙漠一天,匈奴人便忌惮一天,如果他们反过来对你赶尽杀绝呢?你希望大魏的人再也出不了西域,还是希望你能平安追随自己的部族慢慢西迁?此其二也!

    你若是都想的一清二楚,咱们现在便归阵动兵!”赵烈说是给他机会考虑,实际上却是在逼迫他。引着他让他没法思考,但是这时候的他却最需要思考。如此一来,或许他会动怒,但是对于一个吃尽风沙的人,对于自己部族的生死存亡,一定不会轻易抉择,反而会更加听信赵烈的话。

    赵烈又说道:“那突厥人,何尝放弃过这条道路?如今君不走,过一会儿再想走,就难了!”

    果不其然,北方跨越山脉的西北方向,渐渐出现了一阵阵轰隆隆的铁蹄声响,那能越过龟兹与高昌的铁骑,似乎只有突厥人有能力做到了。

    赵烈将自己的紫金铍亮出来,说道:“今后若进退无路,尽管来找我,我就在敦煌等着你!”

    柔然人的心地,似乎受到宗教影响,便是更软弱,却更有智慧。当狼特意磨平牙齿的时候,它的目光里,其实要比尖锐牙齿更应该让人感到恐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