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仍然有几位伤势较重的士兵没能保住性命。朱瑾就在焦躁烦闷中等了三日。而朱温则派出斥候四处打探秦宗权的消息,整个汴州城中迅速从刚开始的胜仗的欢庆气氛中陷入到一个让人压抑的沉默之中。
据传回来的消息,秦宗权的大军仍然在汴州和滑州的交界之处没有什么动静。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第四天,天欲破晓。汴州城外来了一队人马,他们盔甲鲜明,约有五十余人。“城头上的将军,请回报朱将军。天平军节度使麾下先锋柳存求见。”城头一阵慌乱,有人喊道:“柳将军稍等片刻,马上回报节帅。
”
过不多时,城门打开。约有二十余人从城门鱼贯而出,打头的是一员威武的将领。他头戴凤翅盔,身穿鱼鳞甲,胯下一匹枣红战马。身后披一件血红色的披风。他打马来到柳存近前说道:“柳将军,末将葛从周有礼了。我家节帅已经在大营之中等候。请随我来。”
柳存忙还礼客气几句,随后轻抖马缰跟在葛从周后面进了大梁城。朱瑾亦接到消息一同来到大营之中。见柳存到了,一颗烦躁的心渐觉安静些许。
柳存见过朱温及诸位将军,缓缓说明几日来的经历。
原来那日许阳一日夜疾驰两百余里直奔郓州,第二日朱瑄便尽起天平军中精锐开往曹州汴州和滑州交界之地。昨天傍晚到达曹州边界处的宜丰镇,驻扎下人马等待战机。同时许阳亲自带领五十名身手敏捷的斥候前往秦贼大营哨探。朱瑄带来三万步骑欲会同朱温的汴州军前后夹击打蔡州贼一个措手不及。
听完柳存的话大帐中的将领都沉默不语,朱温心中却也微微有点感动。没想到这朱瑄兄弟如此仗义,竟然将自己帐下士兵全部都拉出来与秦宗权搏命一战。张归厚双手互相握握自己的拳头,满脸渴望之色。心中想:凭借天平军三万多的人马和汴州军这边将近两万的士兵足以给狠狠的重创他们。想到此处他抬起头来,却看到朱温对着他狠狠的瞪了一眼。马上老老实实的站在当地不动。
朱温站起身来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朱瑄大哥真是急公好义。如此我们足以和蔡州贼打上一场。葛从周带领两千骑兵为先锋,游弋在蔡贼的两侧三里处,伺机而动。张归厚张归霸你二人带领五千步兵驻扎在孝李村一带,静候蔡贼。以秦贼睚眦必报的性子,必会再次从那一带帅兵来犯。其余人等守好大梁城。”
听到这种安排大帐的将领心中不由的苦笑,朱瑾闻言心中大怒。刚要出列喝问,却被身后的柳存拽住了衣角,使着眼色让他不要声张。
朱温看朱瑾气愤难当的样子说道:“朱瑾兄弟,非是为兄小气不愿出兵。实在是这汴州已经无兵可派。虽然名义上这汴州兵马挺多,其实都是些老爷兵,还有许多都是吃空饷。派出去的这些都是真正经历过战场的士兵。”
朱瑾气愤愤的说道:“既然节帅有难处,我们也不便多做要求。希望你能够兑现承诺。现在我要带领本部的兄弟与兄长汇合,告辞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和柳存走出大帐。朱温尴尬的笑了笑,两手摊开说道:“朱瑾兄弟,莫要着恼..。”可是朱瑾已经走远了。
柳存看看离周围没有汴州军的士兵,低声说道:“将军刚才太冲动了。他朱温不出兵岂不是更好。许阳兄弟昨天派人回来说这蔡州贼大部分都是裹挟的衣衫破烂的农民。面黄肌瘦的没有几个能挥动武器杀人。况且听说...”二人边说边走不一时已经看不到身影。
大帐内的朱温仍然在怔怔的发呆,汴州军的将士们也都苦着脸不说话。汴州军总共不到两万人,大部分都是从黄巢起义时裹挟的农民。基本上没有什么战斗力,让这些人守城还勉强,若让他们在开阔之处与人交战保证马上被冲溃散。只有这五千步兵和两千骑兵才是汴州的中坚力量。只是朱瑄尽起属下三万多的人马跨州越县前来帮他,而自己只能派出这些兵马,实在让人失望。
“我会亲自向朱瑄解释此事,大家不要担心。安刚才的安排去准备吧。务必要将这十万蔡贼打散。”朱温叹口气说道。
众将领起身离开后,朱温对这李振说道:“兴绪先生可愿随我去朱瑄军中?”李振起身说道:“愿为大帅效犬马之劳。”
“子振先生,大梁城中诸事拜托与你,千万不可轻忽,万事小心。”朱温双眼看着敬翔充满期望的说道。
“定为节帅报死效命。”敬翔虽然是个文人出身,说出的话却也有一股铁血的味道。毕竟稍一疏忽就是城毁人亡的下场。
铁骑踏着秋阳下的土地,溅起一路烟尘。朱瑾身披一身锁子甲,得胜钩上架着一杆两丈余长的马槊,胯
下战马匹了一层细鳞甲。带着两千两百名天平军的骑士气势如虹的奔跑在即将收割的田野中。
许阳已经派人送来信息,秦宗权回到蔡州军的大营中修整了几日后,已然于今天破晓时分开拔,直奔大梁城而来。朱温得知消息后,急忙赶上朱瑾的队伍一同会见朱瑄。指天发誓的诉说自己没有多余的兵力,好容易取得朱瑾和朱瑄的谅解。朱温亲自帅领五千步卒前往孝李村南边一带布置埋伏。概因为那一带的战场多密林,地形复杂,易于藏兵。朱瑄则带领三万部曲埋伏在孝李村北边两里多路的一片高粱地中。屏气凝神静待蔡州贼军的到来。
朱瑾此刻率领本部骑兵前去伺机袭扰蔡州贼军的行进。从许阳派遣回来的斥候口中得知,他已经化妆侨扮混入秦宗权的部队里面。与他同去的还有几个头脑机灵的斥候。剩下的人在外围接应同时向外面的大军传递消息。希望许阳兄弟能够安全的等到大军赶到,不要再妄想刺杀秦老贼。想到这里朱瑾左手的马鞭如雨点般落在坐下战马的身上,本就很快的战马又迅速的提高了奔跑的速度。
飒飒秋风送爽,脉脉斜阳余晖。良辰美景之中,一群衣衫褴褛,满脸穷苦的佃农推着小小的独轮车走在乡间泥泞的小路上。独轮车上载着几个粗线织成的麻袋,最上面的麻袋上面明显能看出有被老鼠咬过的洞。露出里面装的高粱和大豆。
有几名骑着马的士兵不停的在这群人中来回巡逻,看到推不动的人就是一鞭子。被打的人满脸的愤怒,却碍于马上士兵的淫威而不敢多言,只好俯身下去继续咬着牙齿使劲推。
“兄弟坚持住,再过两天咱们就有救了。这些驴日的早晚被人砍死。”一个满脸病容,络腮胡子乱糟糟的朝外散乱的扎着的汉子说完顺手帮被打的汉子推了下他的小车。
“朱老三,你说的是真的?这群狗日的真没多少日子可蹦跶了?”挨打的汉子气喘吁吁的说道。
“你知道咱们这是干什么去吗?送军粮,去打仗。你看看着群乱糟糟的士兵,能打什么仗呀。怕是一开仗他们就先跑了。到时候脑袋机灵点,别被人家给踩死才是正事。不是我给你吹哈,我老朱也是走南闯北跑过的人。人家天平军的军容比这整齐多了。军令一下谁敢不从,那像他们这种抓壮丁似得抓来的士兵,一个个军令都听不懂。只知道骚扰百姓,抢夺财物,就是最下三烂的土匪都不如。”朱老三低声说道。
同样的话在被征用的民夫中间悄悄流传,许多人都等着在战争打起来的第一时间逃跑。反正都是上面官的相互之间争夺地盘和利益,老百姓的死活他们从来都不管不顾,无论在谁的治下百姓都没有好日子过。还不如逃走,随便找个深山耕种点粮食,摘点山果。怎么样都好过这种朝不保夕随时被乱兵驱赶虐杀的日子。
朱老三看看大家都在低声的讨论这什么,嘴角露一点点笑意,随即又消失。看看远处人群中熟悉的的几个面孔,相互之间点点头。随着推车的人流奋力的向前赶去。
这朱老三就是许阳乔装而成的一个被征召送粮的民夫。秦宗权这四处抓捕农村劳力为壮丁的做法,给了许阳极大的空当。他带领的五个化妆成逃荒的民夫,轻松的混进了蔡州军中。并且迅速的和周围的苦哈哈们打成一片。从看押的官兵那里旁敲测听到许多的情报,源源不断的被外围的斥候送到朱瑄的军中。
原来这秦宗权打仗没有章法,他手下将领四处征伐但有所得皆自行其是。此次他率领是为人来到汴州郑州和滑州的交界处就是为了抢夺粮草。前几天在汴州和曹州之间的停驻,想打劫两州之间的客商,为自己补充点零花钱。没想到被朱瑾带人打了个七零八落。他匆忙逃回大营,休息了三天才准备去找朱温和朱瑾算算这笔账。顺便攻下汴州,这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情。虽然可能会死不少人,可是下面的那些贱民,死了再去抓就是。这汴州城中可是富庶的很,找几家大户狠狠的抢他一次足够这次出兵的费用了。汴州城中没有多少能上战场的士兵,只要我的大军开过去就能把他们推平了。秦宗权得意洋洋的想着。却不知道前面已经给他布置好了足够他丧命的陷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