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们对卢尔八世很愤怒,尽管我们对大会宫十分怨恨,尽管我们认为我们的举动是正义的,可是这么多理由仍然无法掩盖我们内心的恐慌,因为我们要推翻的是已经安然存在六百多年的庞然大物,大会宫。
大会宫,对于一个波旁人来说代表的是什么是最高的荣耀象征,是不可违逆的对象,或许执政长会是错误的,某些议员是邪恶的,但是大会宫应该是至高无上、不可侵犯的,从未有人成功推翻过大会宫。
波旁却是有过军事政变成功的例子,但是那个时候大会宫还没有建成。
不知道别人的想法是什么,至少我在出征前,是怀着决死的心态,因为我的家庭即将要破产,要因为卢尔八世的操蛋行为而破产。目睹过哪些破产家庭悲惨情况的我,绝对不能让我的家庭也沦落到那个局面,我只能背水一战,毫无选择。
当时的我并没有发现,随着我第一次反抗大会宫开始,一种难以言说的野心在我的内心滋生,迅速的改变我的模样,让我看不清眼前人是谁。
在政变开始以后,我发现自己的担心成了多余,自己的忧虑如今显得极其可笑,就如同我们在军事政变中遭遇的抵抗程度一样极其可笑。
根本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据说最激烈的抵抗发生在大会宫,不过尊敬的安德烈将军带着他的亲卫队亲自平定,我们攻占各处机构的行动极其顺利,各处的治安部队极其顺从的交出了他们的兵器,甚至直接加入我们的队伍。
军事政变不,不能叫军事政变,根据后来大会宫发出的文件,我们这种行动应该叫做正义的推翻行动,是在全波旁人民的支持下发动的。
正义推翻是进行的如此之顺利,并且,临时执政长安德烈大人还承诺很快就会将卢尔八世的暴政尽皆废除,这让我们所有波旁的平民都欢欣鼓舞。
接着,我作为士兵中的代表,被立为典型,安德烈大人发给我一笔不菲的奖金,还提拔我成为一个小队长,允诺我在这个特殊的时间段继续为国效力。
如今的工作这么难找,既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军官了虽然只是小军官,那不去当水手也不是不行,于是我高兴的接受了安德烈大人的任命。
安德烈大人、不,是安德烈三世大人,果然与卢尔八世不同,他被正式确认为执政长以后,就废除了卢尔八世第五次加税令,并且承诺其他的加税令也会很快逐步被废除;此外,他还承诺将会一改卢尔八世的丧土行为,为波旁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而且安德烈三世大人还做了一个让我们想都不敢想的行动,他居然当着波里斯所有居民的面,处决了无能的卢尔八世,要知道卢尔八世在无能,那也是贵族啊因此,在我们的欢呼之中,安德烈三世大人的威名被抬上了顶峰。
那一段时间,波旁看起来突然容光泛发,每个市民见面时脸上都带着挥之不去的笑容,似乎相信在安德烈三世大人的带领下,波旁一定能重新拾起恢复了的荣耀。
第五次加税令被撤销了,卢尔八世被处决了,比起昏君要雷厉风行的整军计划正在迅速推行,肯定很快就能送上我们所需要的胜利,被波旁人忘却已久的胜利
那一段时间,波旁的人和事物好像是被五彩缤纷的火光所照耀,每天都充满着极乐与狂欢,庆典彻夜不休。
可是,这种短暂的、虚假的容光焕发很快就达到了他的顶点,在美丽的气泡被揭破以前,在气泡爆炸后施放出狂风暴雨之前,我们整个波里斯都沉溺于这一种长期的醉酒状态。
梦是会醒的,但是我没有想到会醒的这么快,甚至没有想到这居然只是一个溺水的人所做的一个不真切的幻梦。
仅仅过了一年,波旁的情况就开始急剧恶化,连我这个在波里斯当差的军官军饷,都天天拖欠,那就更不用提广大的下层了。
安德烈三世承诺的取消加税令没影了;承诺给波旁带来的胜利依旧是一个又一个僵持,一次又一次强制征兵。
波里斯的居民要求安德烈三世给出回应,然而安德烈三世和他的小团伙们,除了成天龟缩在宅子里开着不知所谓的秘密会议以外,没有任何的回应。
“要和平不要战争”“议和也行吧,让亲人回来吧”这一类的口号在米斯广场经久不衰,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响亮。
过了一个月,安德烈三世终于下达了命令,不过不是接见他们的请求,而是命令我们这群守卫部队清场,所谓“还波里斯一个安定和谐的环境”。
看到这一种命令,我顿时愤怒,拒绝执行安德烈三世的命令,结果宣布命令的鲍里斯,这个安德烈三世的左右手不由分说,将我投入了监狱。
这是我第二次被投入监狱,上一次还是几年前在政变前被投入监狱,当时是“煽动者”卢尔过来找我,而这一次是鲍里斯过来接见我。
鲍里斯是一位长着一副慈眉善目面孔的微胖中年,他叹息的对我说道,这道命令不是他想下的,他也没法阻止,将我投入监狱实在并非他的本意。说到这里,他摇头道,安德烈三世如今只会待在家里喝闷酒,长此以往国将不国,波旁前途无亮。
在鲍里斯声情并茂的演说中,我假装被安德烈三世的无为激怒了,在鲍里斯痛斥安德烈三世和卢尔八世没有本质的区别,这时候应该有人效仿安德烈三世才行
我都四十多岁了,又不是那种乡下愚夫,怎么可能看不懂眼前的把戏,但是既然鲍里斯过来给我橄榄枝,我还是抓住的好,说不定能向上爬的更高呢那个曾经纯良的卢尔,早在“煽动者”的演讲中,早在第一次政变中,早在被投入监狱中,就已经死去了。
如果让四年前的我到现在,恐怕认不出这个在监狱中慷慨激昂的人是谁。我变了,波旁也变了。
放在以前,我是根本不敢说出这类话的,但是随着跟着安德烈三世政变一回以后,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毕竟很多事情,只要第一次肯下狠心拉低下限,第二次乃至以后就容易的多了。
几天以后,我被特赦了出来,我知道这是鲍里斯的运作。如今的我已经不再是效忠于安德烈三世的小卒,已经改投鲍里斯。
为什么鲍里斯要拉拢我这时候的我已经不是当初被调往北部航道的大头兵了,而是成为负责守卫波里斯的都城守备军官,掌控着波里斯的一部分城防军队。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我这种人是不肯能当任这一种职位的,即使是某些小贵族都未必,这些位置都是被垄断在几个家族手中。
但是在安德烈三世篡位以后,比起那些正规途径任职的军官来说,安德烈三世更加信任我们这些跟随他政变的军队。于是在短短一年之内,安德烈三世利用各种手段将原有的都城守备军官调遣到前线去,将我们安插到这个位置上。
由于跟随安德烈三世政变贵族的数量并不多,而且他们大多都进入大会宫身兼要职,因此最后这些底层军官之类的职务,居然落到了我们这些平民身上乱世之中,人人皆可为龙,这股念头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正在波旁慢慢的蔓延。
鲍里斯又等了一年,在这一年之中他四处串联,小心谨慎的拉拢分化原本是安德烈三世阵营的人,可是在1443年的时候,鲍里斯的举动被安德烈三世发现,安德烈三世决心逮捕鲍里斯,从另一个投靠鲍里斯的军官手中听到这个消息以后,鲍里斯决定先发制人,提前对安德烈三世发动政变。
鲍里斯发动政变是如此的充满,当首都的火焰燃烧起来时,我才懵懵懂懂意识到出事了,而此时鲍里斯的使者才半死不活的跑到我的房子内,告诉我政变正义推翻时间改变,提前发动。
于是我点起自己的亲信兵马,裹挟着不明事理的大部分城防士兵,声称是平定叛乱,然后带着他们出去,首先就劫掠了一家我早就查清楚根底的商会格尔马克商会,让各位兄弟小小的发了一笔横财。
这时候,我才告诉他们,我们并不是去平定叛乱,而是去进行第二次正义推翻,这一次正义推翻的目标是安德烈三世并且既然如今他们抢劫了格尔马克商会,那么摆在他们面前的只剩两条路,一条是去正义推翻安德烈三世,另一条就是等待被以劫掠罪处死。
于是靠着这一种手段,我成功的将我这一部分城防士兵给裹挟进叛乱。
接着,我就立刻朝着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前进,根据鲍里斯派来使者的解说,此时安德烈三世已经带着亲卫队和鲍里斯本部交上手,所以只要先将安德烈三世在这里拿下,那么城内其他地方就不足为虑。
在带兵前去的时候,我耍了一个心眼,故意绕了一个圈子前进,因此当我到达政变双方激斗核心时,我的位置是位于安德烈三世的后方。
此时,因为仓促发动政变的原因,鲍里斯的准备不足,此时已经被安德烈三世死死的逼在了一个角落,就在这个时候我带着一股生力军到了安德烈三世的后方。
我打了十几年的仗,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于是在我一声令下,城防军队朝着安德烈三世的军队突击,鲍里斯也不失时机的在后边策应,与我前后夹击安德烈三世的军队。
起初,因为安德烈三世的军队较为精锐,所以一开始居然还撑住了几下进攻,但是在这时候,更多的政变军队“汇合”到了这里这群家伙有好几个早就来了,但是都在观望,安德烈三世的军队终于撑不住了,逐渐开始崩溃。
“该死这些政策你们以为和鲍里斯就脱不开关系吗去年镇压请愿者的命令、苛待军队的命令明明就是鲍里斯一手策划的苛待你们的是鲍里斯,装好人的也是鲍里斯,难道你们就”
安德烈三世无法说完他的话语,因为在他将所有的事情给抖露出来以前,已经被一个政变的士兵一刀砍死,安德烈三世的鲜血溅到了我的脸上。
“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但是都这时候了,真相是什么,还重要吗”稍微抹去我脸上的鲜血,来自安德烈三世的血,“到如今,居然连一个平民也敢杀贵族了呢,还是一个执政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