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基福塔的路途中,鲁斯发现使节团的其他人不时的聚在一起谈论着什么东西,而等到自己一靠近,他们又装作没事的样子。
几番如此以后,鲁斯终于忍不住内心的疑惑,询问这群人究竟在谈论什么事情,难道见不得人吗?为何要避开自己?
面对鲁斯的询问,一个随从抿着嘴站出来,告诉鲁斯他们所谈论的内容。
“鲁斯大人,我们在谈论幸运的你。”
“我?幸运?”听到对方的回答,鲁斯顿时懵了,惊愕的问出声来,他从来没有将自己和幸运这个单词联系在一起过,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说自己是幸运额,那个抽十活一不算的话。
听到鲁斯并不严厉的疑问,随从仿佛得到了鼓励,用力的点了点头:“是啊,这几天队伍里都在谈论你的幸运。”
听到这种匪夷所思鲁斯自认为的言论,鲁斯一时不由得笑岔了气。
“我?幸运?十分普通的少年,因为家族卷入斗争不得不被发配到海西十多年,又因为蛮人王的入侵当了二十多年奴隶,期间数次九死一生,一生和妻儿没见过几面,要不是当今通天鸟王的关照,恐怕我连家都没法回。这样的我,你们居然认为幸运?”
看到鲁斯的反驳,一个随从显得很不认同:“鲁斯大人,你不能这么看啊,你想想,蛮人王鲁斯多得是多么残暴的野蛮人啊,抽十活一是多么可怕的举动啊,而你居然从这种噩梦中活了下来,这难道不是幸运吗?”
看到一个随从说的这么热烈,深有同感的另一个随从也接口道:“如果是从入侵中活下来也就罢了,这种幸运儿每年都会有一些,可是鲁斯大人,你的两个童年好友,都成了通天鸟王……啊不是,是一个成了通天鸟王、一个成了伪通天鸟王,这难道不是非常凑巧、非常不得了的事情吗?”
听到随从们的这番话,鲁斯一时间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们、你们,居然是这么认为的吗?”
“难道不是吗?”队伍中的一个随从也更加来劲了,“鲁斯大人,我可是听说了右翼区的强人加特农,也曾经受过你的恩惠,如果他也成了右翼区的通天大使,这可不得了了,奥迪最高的三个人都和你有关。”
“可是……”面对随从们的说法,鲁斯还试图反驳,却不知如何下口。
“鲁斯大人,难道你结交这三位大人的时候,是抱着已经知道他们未来将会掌握一番势力吗?”
鲁斯不由得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滴:“哪里、哪里有啊。”
难道要告诉这些随从,我能结交这三个人,都是因为那个声音的影响吗?可是如果不是因为听信了那个声音,我也不会成为鲁斯多得的奴隶啊,那个声音所带给我的,也不完全是幸运啊。
不过随从们没有听见鲁斯小声的反驳,他们高呼着:“那不就是幸运吗?幸运,太幸运了!幸运者鲁斯阁下!”
自那以后,鲁斯居然也有称号了,那就是“幸运者”鲁斯,随着这帮多嘴的随从卖力传播,很快“幸运者”鲁斯之名就传遍了整个基福塔,这让鲁斯看的目瞪口呆。
你说我一个五十多岁的糟老头子,除了有一个通天鸟王的少年时代旧友就没其他长处的人,怎么就成为“幸运者”了呢?
不过不管鲁斯怎么解释,越来越多的人都坚信,鲁斯就是一个“幸运者”,完全无视了鲁斯那十年的憋屈仕途、二十年的奴隶生涯。
而在1410年以后发生的一件事情,更是让鲁斯的“幸运”之名,响彻整个鸟身区。
比如基福塔的这个酒馆中,酒保就再一次不厌其烦的讲述鲁斯的光辉经历,讲的唾沫纷飞,口水四溅。
“那是在去年年末的时候,基福塔中一个高尚的贵族被仇视他的卑贱小人陷害,卷入了一场官司,官司打起来对这个贵族很不利,因为一件能证明他清白的关键性证物,偏偏在这时候丢失了。”
“这时候执法官就做出判决,说你要是能在日落前找到证物,你就可以证明清白,要是找不到证物,就只能进监狱了。”
“于是这个贵族就上街去找啊,到处去找,可惜就是找不到,眼看着太阳越来越低,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似乎贵族的败诉已经成为定局。”
“但是贵族仍然没有惊慌,因为他确信,神灵一定会保佑每一个高尚的贵族,而你们知道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什么事情吗?”
酒保十分懂得捧眼,说道这里故作惊讶的表情,可惜这个故事已经说了太多次了,除了新来的几个,发出的反响并不热烈,不过这并没有遏制酒保的热情。
“贵族遇上了被神灵所感召、正在这里闲逛的幸运者鲁斯!贵族听说过鲁斯之名,于是尝试着和鲁斯握了握手,让鲁斯给予他幸运,然后两人就分别了。”
“最终,在太阳落山之前,贵族找到了证物,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这就是幸运者鲁斯所带来的幸运!”
“哦呜……”在酒保讲完今天的鲁斯幸运故事以后,酒馆中发出整齐轰鸣的哦呜声,算是各位的回应。
尽管已经听过这个故事很多遍,但是故事之中鲁斯的幸运还是让每一个人羡慕。就算故事是假的,那至少鲁斯与麦尔塔、科尔罗和加特农之间的关系是真的啊,这就是最大的幸运啊!
“听说现在前线打仗也很不顺利,如果把鲁斯叫到前线的话,是不是能带给军队幸运呢?”这时候,有一个酒客随口说了一句,而这句玩笑话在哄笑声中消散,至少在当时,没有人想要为这句玩笑实践。
然而随后,在鸟身斯陆与鸟首斯陆作战时遭到不断的挫折以后,“请鲁斯去前线为军队带来幸运”这个说法,开始在鸟身区流传,甚至连许多贵族都深以为然。
面对这个风潮,鲁斯是一脸诧异的:“关我什么事?我又不会打仗?”
鲁斯想起了自己前两次实际参与过的军事战争,都迎来惨不忍睹的结果:
第一次是蛮人王鲁斯多得包围海西的时候,就是因为鲁斯进港时引发的大混乱导致了海西沦陷第二次带军是在于立文战役,这次倒是和鲁斯没有关系了,因为在鲁斯到达于立文前,于立文要塞就已经被攻陷,而鲁斯这一批援军则集体当了俘虏。
前两次军旅生涯给鲁斯带来了极大的恐惧,因此鲁斯在会议上罕见的发表鲜明立场的言论,愤怒的指责这种不负责任的说法。
“贵族不去带领军队奋勇的作战,祭司不去祈求神灵的保佑,反而来要求我一个凡人去赐予幸运,这算是什么理论?我被称作幸运者,这算是各位在玩笑之中对我的抬高,我也就笑着接受了。可是在凶险的军事战争之中,真把这个玩笑之名当成救命稻草,这就太过分了吧!”
事实上,基福塔中有脑子的贵族们都是这个想法,对鲁斯的话也是深以为然,所以此前倒是没有怎么为难鲁斯,在贵族集体抵制之下,这种言论很快又就只在酒馆中流传了。
可是在1410年年末时,比乌战役以鸟身斯陆遭遇失败宣告结束以后,鲁斯赐福言论再次开始喧嚣至上。
“那些留守的贵族,是想自己享用鲁斯的幸运吗?比乌周边的城镇已经被南军拔了,南军通往基福塔已经是一路坦途了!南军每天都在前进,基福塔即将要遭到兵灾!为何鲁斯大人还不行动!鲁斯大人是吝啬自己的幸运吗!”
某日鲁斯一起来,就听见这番言论在自己府外喧嚣,刹那间鲁斯真的有种崩溃的感觉:这种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特么是谁编出来的?比乌打败仗关我一个不管事的贵族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赖到我身上来?这之中的逻辑是怎么回事谁能给我说说?
然而更让鲁斯崩溃的,是基福塔的留守政府,他们居然也信了这个邪,这群贵族派出一个使者,羞羞答答的和鲁斯说,民意难违,不然你就去了吧。
于是,在麦尔塔目瞪口呆的眼光中,鲁斯带着仆从进了前线的军营。在鲁斯述说了自己被派遣来的原因,以及过去两次从军带来的糟糕结果以后,麦尔塔哭笑不得的挥手让鲁斯去后营待着别碍事,而又自知之明的鲁斯也乖乖听话,从头到尾都待在后营中不问战事。
几个月以后,靠着麦尔塔带领军队奋力拼杀,再加上本土优势,最终科尔罗无奈只能率军退回比乌,结束了这一回入侵。
看到科尔罗退去,麦尔塔松了一口气,尽管过程很难看,但是最后自己还是打赢了啊。
可是这时候,基福塔又流传出一个传言,刺激的麦尔塔手下的将领愤怒难耐,几乎要拔刀劈了鲁斯。
“这一次战争之所以先败后胜,都是因为幸运者鲁斯带来的运气啊。”这就是基福塔认为这一次防御战最终胜利的原因,而在回城以后,城中平民欢呼的居然不是将军的名字,而是整齐划一的在欢呼,“幸运者”鲁斯之名。
“我要劈了那一个小人!”麦尔塔的一个得力悍将暴怒的咆哮,“为了击退南方的军队,我6个月没有脱过战袍睡觉!身上留下了5道无法修复的伤疤!我的弟弟和三儿子都死在这一场战争中!”
“然而呢!那群贱民居然认为我们能打赢是因为那个从头到尾坐在后营、什么也不干只会吃白饭的废物!认为我们能胜利是因为有他赐予的运气!”
我怎么知道他们会这么认为啊?我也很绝望啊,我什么也没干啊!回城时,享受着排山镇海欢呼的鲁斯,泪流满面的想着这个无解的问题。
“幸运者鲁斯大人在流泪!”“因为他在感动自己对这场战争的贡献!”
听到这种说法,鲁斯的眼泪流的更欢了,我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小贵族,求求你们放过我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