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这南阳郡府丝毫都没有因为传言变得萧条,街市之上仍然繁华无比、行人如织。
张还生万没想到以秋白刀的性子,竟会在这么热闹的坊市上当街痛哭,不由一下呆住。
回过神来,发现周围已经有许多人投来诧异的目光,他怕无端生事,只能一边尴尬的笑着解释道:“我家两个妹妹被选进了青霄山中,今日离别。
阿姊刚才强忍着悲伤没哭,现在却,唉,让各位见笑了,见笑了。”;
一边连劝带拉,总算是把秋白刀拽了起来,拉拉扯扯的带回了医馆里。
人极痛心之后必然伤神,秋白刀回了医馆便恍恍惚惚的回了卧房,沉沉睡去。
张还生在她的床前陪到夜里,见秋白刀还未醒来,便去外面买了罐香米肉粥,放在她床头的木桌上,又留了张字条,说自己回客栈休息,明日再来看她,便离开医馆。
出口后,他转转悠悠来到了府城一处昏暗的偏街之上,见巷子两旁已经有人将包袱皮铺在地上,摆起了小摊,便在街头一家瞧着年头极老的饼铺子里,买了两张糖饼吃着,闲逛起来。
这世上有光明便有黑暗,而那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繁华背后,必然罪恶重生,是以每座通都巨邑中都有着所谓的‘鬼市’。
这种黑市卖的几乎必然都是违禁之物,而官府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却并不查禁。
毕竟脓疮发作在明处望望都是小患,想要根治时忍着痛楚,一刀便能割了下来,可要是一移转到暗处,很可能便治无可治,最终发作成不测之祸。
此时,张还生逛的便是南阳城的一处最表浅的鬼市。
与那些可以交易灭城兴邦的情报,杀尽某个豪门、官家得到的绝世珍宝,足以改变一地格局的大批精良兵器的真正黑市不同,这里买卖的都是小偷小摸窃得首饰,迷人神志的吹烟,挖坟掘墓取得精美葬器等等,不值几个钱的小东西。
张还生走了一趟,吃完糖饼,已经花了几枚银珠,买了身黑色的紧身夜行衣,以及一件皮制的结实面具。
之后他心满意足的返回了自己租住的客栈,回房休息到深夜时分,换上夜行衣,带上豹头面具,悄无声息的跳窗,来到客栈院子中,御风而起,飘飘荡荡的直上青天,不一会便飞出了府城。
向前方眺望,凭着修炼法经、玄功得来的惊人目力,望见远方有火光点点。
张还生不禁默默想着,“这距离、时辰,除了那些青霄山的试炼弟子,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人在府城外远离官道的荒地上宿营了。”,轻飘飘飞到了火光上方。
这时居高临下俯瞰,他果然见到十几名年轻道士,带着三十余个少年、孩童守在五、六个火堆旁,相互依偎的呼呼大睡。
微微一愣,暗暗盘算道:“现在又不是非常太平的年岁,这等警觉之心,就算是在熟地净土的荒野中,也是在找死。
看那纯机在郡府时的谈吐,不像是这种蠢货,事情只怕还有蹊跷。”
有了判断之后张还生再细细观瞧,果然一会便发现那几堆篝火的外圈,有着许多隐隐按照某种玄奥规则摆放的石堆。
恰在这时有一只黄兔子,被夜狼追逐着误闯其中,两者明明近在咫尺却都绕来绕去不得出来,最后竟双双力竭,昏倒在了地上。
“嘶,这就是传说中的阵法吗!”居高临下的看到这种奇事,张还生不禁惊讶的喃喃自语了句,之后沉默着细细琢磨了片刻,“可惜瞧着布阵时并没用上什么法宝,全凭迷人耳目生效,恰好被我神通所克,这便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想到这里,他目光开始在火堆间不断移动,最后定在了一个身形肥肥壮壮,唇红齿白的道士身上,隐藏在豹头面具下的脸庞浮现出一丝狞笑,张还生轻声自语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复仇不过夜。
我虽非小人,却也不是被人无缘无故暗害后,听之任之的大度人物。
也怪你暗算我暗算的早了,若是再过个百八十年,我真有了佛爷的无上神通,慈悲心肠了,许就饶你蝼蚁般的贱命也不一定。”,伸手撕开了豹头面具的嘴巴,张口吸起气来。
瞬间,就见他的肚子缓缓鼓起,张开的嘴巴如同一个黑漆漆又深不见底的风洞,不断将四周的气息吞进腹中,最后竟形成了凄厉的风啸之声。
风声一起,地面上的道士有了些反应,一个高高瘦瘦的道人睁开眼睛,四下里看了看,未见异样,不由推了推身边要好的师兄弟道:“纯法你听,哪里好像起风了。”
“师兄你就是事多,起风又怎地了,”他身边的矮胖道人被推醒后,不耐烦的说道:“就是下了暴雨,起了雷电,咱们也只能在野地里呆着,这是试炼的规矩。
聪明的话,便趁着今日才刚刚离开阴海郡府,夜里能安稳的好好歇息,多睡会子觉…”
两人说话时,天空上的张还生已经吸够了足以施展天赋神通的气息,口鼻中开始喷出一股浓浓的雾气,不一会便弥漫于空中,将自己的身形完全遮住。
之后那浓雾不断扩张开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竟然化为了一团方圆百多丈的云彩,开始从空中缓缓下降。
因为云雾至密,飘落的低了竟借着那昏暗的月色,在地上形成了一片巨大的黑影。
地上那几团火堆被这团黑影覆盖,散发的光、热都仿佛一下子变少了许多。
这时,挨在篝火旁歇息的道士和那些新入仙门道派的孩童、少年都已全部醒来。
道人们纷纷张口喷出自己的剑器,仰头望着天空中压顶而下的巨云,脸色显得凝重无比。
孩童、少年们则战战栗栗的躲在道士身边,脸色或是惨白,或是铁青,身躯微微抖个不停。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