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幡下,一个少年倚栏独坐。
他的眼前是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的祖墓城。
他的背后便是白家祖墓。
思绪不知不觉的飘远,仿佛将他带回十二年前的那个下午,那是同眼前一般无二的下午。
……
“血脉浓度全无!”祭坛旁,一个面带庄重的老者扫过白凡的脸颊,冷漠的补充道:“虽然是嫡传子弟,却七系血脉皆无,无法修炼天域白家的任何一门脉技绝学,将其送往祖墓城,此生只能为家族充当守墓人!”
“废物的待遇就该如此。”
“天域白家不需要废物。”
“没有家族血脉浓度,怎么能学家族脉技,早该将他们一家撵出去。”
“没有脉息也就算了,竟然连血脉浓度都没有!真不知道是哪来的野种!”
“哼!”
“来人,将白凡带走。”那面向威严庄重的老者手臂一挥,示意远处的家族执事上前将白凡带走。
“不用。”眼含泪水的老仆走上前将仅有四岁的白凡抱下祭坛,颤抖的双手仍然掩饰不住他的愤怒,但他无能为力,他要保护懵懂无知的白凡。“这份不公,这份不平,还有这冷漠屈辱,白凡,你要记住!”
……
离开天域白家,这一别就是十二年。
十二年来,白凡与老仆人就生活在白家祖墓——祖墓城,为家族看守墓地。
虽然已经偏离一隅,但白凡却仍受尽世人欺凌,十年来都未曾跨入祖墓城半步。
白凡更是在这种欺凌中慢慢长大,直到过了这么多年,他才理解,当时家族长老的冷漠,诸位亲友的讥讽,还有老仆人那愤怒、不屈的眼神。这一切都太现实,太残酷了,在遗失大陆,没有家族血脉,无法觉醒脉息,就没有了一切。
白凡知道,他就是这遗失大陆的弃儿!
可白凡更知道,他要仰着头,不能对命运屈服。
如果连他自己都放弃了自己,那还有谁看得起他?
所以他很少像今天这样显得落寞、孤寂。要不是……要不是,陪伴自己走过这十二年的老仆人前天意外身死,白凡决然不会这么心灰意冷。
但那又能怎样,陪自己走过十二年的老仆终究是离开了自己,从今起,就要由他自己独自对抗命运的齿轮。
白凡不想哭,他知道老仆人也不希望见到自己哭泣,可是泪水就是抑制不住,它不停的在眼眶中打转,清风掠过面颊,似有羌笛再为老仆人吹奏一曲安魂送别,听了好一阵儿,白凡才重新站起来,摘下脖子上的白石纹耀,放在白幡下,双手合十,环绕着低吟起来。
这是遗失大陆上特有的祈祷方式。
纹耀祈祷!
远处,祖墓城内的一处阁楼上,两个少年一前一后的观望着城外白凡的一举一动。
“少主,事情都已办好。”
不等那摸样有些猥琐,眼睛却很精明的欧荣说完,一席白衣的欧阳便挥挥手臂,道:“我都看到了。”
“那我们接下来该?”欧荣转着眼珠偷偷瞧着眼前的白衣少主。他清楚的知道,眼前人身份的尊贵,身为祖墓城外坛长老欧天的嫡系亲孙,又是实力强悍的二阶脉者,最有希望踏入天域,走出祖墓城的下一任人选。但他喜怒无常的性格让人又敬又怕。
“啪!”
不等欧荣反应过来,一个巴掌狠狠扇在他的脸颊上。欧荣顿时面如朱紫,疼的火辣,却不敢多言一句。
“别忘了你的身份。”眉梢一挑,白衣少年不悦道:“就凭你也配和本少爷共称我们?别忘了,连你的姓氏也是由我欧家所赐。”
“狂什么狂,又不是白家子弟。”腹中非议,却不敢表达出来。欧荣连忙道歉,“少主教训的对,属下逾越,没有分寸,请少主责罚!”
青年鼻腔微哼,算是饶过欧荣,转回头道:“算了,看你这次办事还算利落,将功补过,就饶过你!”
“谢少主。”欧荣向前一跪,问道:“少主,既然这老奴仆已死,少主是不是该动手了?”
“不杀,还跑了他?”
“可。”欧荣犹豫,见青年欧阳眉梢一动,杀意浮现,吓得后脖梗直冒冷汗。连忙解释说:“可是白凡的身旁还有一个童云,这童云如今已是一阶脉者,又是内院执法长老的嫡孙,少主不可不防啊?”
“区区一阶脉者,也值得我多虑?”欧阳放声大笑,毫不忌惮欧荣口中的童云。
“可是……”
“行了,没什么可是,照办就是。”衣袖一甩,一脸不耐的欧阳转身便要离去。
欧荣抑住自己的胆怯,跟上前去,低声试探道:“少主,其实属下有个一石二鸟的办法,不知可否一试?”见欧荣没有拒绝,上前附耳低语了一阵,“……少主,这样一来,不用少主出手,就能将这白凡除掉,别说天域白家不会派人前来探查,就算有人来,少主也能置身事外,少主何乐不为呢?”
听此话,欧阳身子微顿,有些惋惜道:“是个好办法,但那白石纹耀可就没了。”
“少主,我听天域那边来人说这白石纹耀并不是白家真正的纹耀。”
“这倒是有这么一说。”欧阳点点头,其实他早就听祖父欧天谈过此事,要不是知道白凡在天域白家没有地位,他怎敢如此欺凌白凡,想罢!狠下心来,低声道:“既然这件事情是你出的主意,就由你去办吧!”
“谢少主!”
“白凡,别怪我心狠手辣,谁让你姓白!”说着话,白衣欧阳拂袖一扫,大踏步,扬长而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