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征召自愿者,营救被围士卒的消息在军中传开,很多人懊悔不已,怎么自个犹豫不决未曾前去,也有些人想想上万追兵有些胆怯。
无论大家如何想,有一条是深深扎在他们心底,李易践行他的诺言,绝不抛弃任何任何的袍泽。
不到小半个时辰,李易率四十骑到达一个小山坳附近,却见山坳边烟尘滚滚,百余名蒙古军骑兵正在围攻宋军。
正是陈敏等人,那些年轻的羽林卫士已经阵亡大半,剩下四五人与陈敏开在一起,早就放弃战马,持盾牌与马军殊死格斗,显然到了强弩之末的程度。
蒙古军似乎在调笑戏弄,他们并未全军压上,列成队形看笑话,围观猎物的挣扎,真正上前战斗的,也就是两个十户长所部,还真是赤果果的羞辱。
陈敏怎么也想不到,由于他的托大,想伏击一个蒙古军十户队,却不想竟从山坳里杀出蒙古军百户队。
想撤退也来不及了,陈敏不得不以十余人,应战整整一个百户队,若是背巍军倒也倒也罢了,至少有不少身披铁甲的壮士,齐心协力还有一线生机。
羽林军将士都以弓马见长的轻骑兵,大多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陷入近战格斗,再高超的武艺,也不可能以一当十。
李易匆匆观察敌情,对旁边的文封沉声道:“他们不到百人,背向我们,一个冲锋应该可以打垮他们。”
说着话,又愿望西北和正北滚滚烟尘,冷冷地道:“汪世显主力正在接近,时不我待,你我各引兵马,务必一战而定,决不能被他们缠住。”
四十余人分成两队,重骑兵正面突击,轻骑兵侧翼为奇兵,他们由慢到快,分别向蒙古军马队杀去,背嵬卫士在前,几名羽林卫士策马持弓在后。
说是左右两队,实际他们呈散兵先散开,李易与文封居中,挚旗跟在李易身侧,他的帅旗高高招展,气势相当的磅礴。
“弟兄们,去,救出我们的袍泽。”
当蒙古军骑兵发觉时,李易和文封已到百步,他们匆忙调转马头,高举马刀呼啸着迎战,说实在的他们没有散开的空间,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
李易、文封所率是重骑兵,近战格斗能力第一,蒙古军前锋游骑岂是对手?两支马队分左右翼呼啸而至,背嵬军将士手中长械犀利,一个冲锋照面,便有十余名蒙古军骑兵落马,情形相当的夺人心魄。
也没有办法,蒙古军擅长马军骑战,可有限的战场无法展开,加上宋军奔袭速度太快,他们根本无法拉开距离,不得不陷入和重骑兵的硬碰硬。
不过,李易所率所谓重骑兵并非全装,而是卸去部分甲胄的半装骑兵,他们介于轻重骑之间,不然根本无法持久,冲击力却是一等一。
“文封坚持,分五人跟我来。”李易也不停留,带着五名背嵬军将士纵马杀出,向陈敏等人杀去。
对于多出近倍的蒙古军骑兵,文封毫不担心,一杆大枪舞的如漫天梨花,望着无不披靡,背嵬军将士身披半装甲胄,来回冲突,仅有弯刀和流星锤的蒙古军骑兵,竟被杀的七零八落,五六名羽林军将士游走战场边缘,他们同样不免近战,用强弩不断射杀蒙古军骑兵。
李易一马当先,他并未使用直刀,在骑兵近距离对抗中,使用短兵刃不是斩杀对方溃卒,便是自家到了生死边缘,没有傻瓜会用短兵对抗长械。
他身披全装山纹细鳞瘊子甲,挥动一杆马槊,如天神下凡,策马冲入蒙古军骑兵人群中,连续把两人毙于马下,引起地方阵阵慌乱,其他五名背嵬军将士,趁机一阵冲杀。
参加追击蒙古军游骑,那都是外罩铁索的轻骑兵,无外乎用人多优势欺负人,岂是重骑兵的对手,虽说连李易在内仅六人,战斗力却相当可观,岂是两个十户队可以抵挡。
最兴奋地还要数陈敏,战斗开始时的兴奋,到被包围后的绝望,他并未把李易之言放在心里,从而导致轻敌大意,被一个小小百户长算计,当真是恼怒到了极点。
手下马军骑士一个又一个战死,这些都是羽林卫士,李易视若珍宝的少年战士,每个人都弥足珍贵。大军转战千余里,羽林军将士战死者不少,那却都是被淘汰者,为了不断锻炼出精兵的必然牺牲,任谁都会理解。
现在被人家算计,十八名少年仅剩四五人,战死只是时间问题,他很无奈也很窝囊,更有愧疚之心。
对李易嘱托未尽之心,对少年将士的愧疚之心,对自己壮志未酬的遗憾之心,他打定了最终主意,身边将士全部战死,他必决死一击了此残生。
却不想,奇迹真的出现,一支宋军马队杀来,让他看到了希望,当他看到那熟悉的帅旗,他深深叹了口气,心下对李易真的是服气了!
如果说,他协助李易回归,是对自己人生的投机,伴随李易征战也是积累战功,能有好的升迁,达成自己胸中埋藏已久的壮志,达到自己梦想的人生巅峰,却未曾对李易有多少信服,至少没有完全被折服。
今日,在绝望中从看到援军到帅旗,直到李易的策马身姿,给他的震撼是空前的,更让他闪过了某种感动。
人性很复杂也很简单,万般心思、千番算计,不如瞬间的感动和明悟,更不是容易真正感动的。陈敏由生到死、由死到生,鬼门关前转转圈,大喜大悲之下望到了李易,心下当真百感交集,无赋予言表,生出我为国士的感慨。
“指使,还不夺马上来,更待何时?”李易平缓战马,侧过马头马槊挥过,某个冲过来的蒙古军骑兵,脖颈一片血雾,连惨叫声也未发出就倒毙马下。
“快,给我抢马。”惊呆的陈敏这才回过味来,向李易投入感激的目光,立即回身环顾剩余将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