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盘坐在厚厚的毡垫上,神色清淡地笑着说道:“学士,我等不涉险前来,岂能知阔端心意。”
李易脸色微变,感情这厮的胆不是二般的大啊!旋即笑道:“我就觉得有先生在,大兄他们怎能如此莽撞。”
他对呼延信、王孝仁等人聚集兵马,做出对‘友军’攻击姿态有非常的芥蒂,战场上有此行为,可谓极为危险,人家完全可以判定你叛乱。他不知道阔端为何一笑而过,要换成他绝不会容忍,至少要把这支部队撤编打乱,然后编入其它各部才能完全放心。
叶知秋却镇定自若,淡定地道:“学士遇险,所幸卫士得脱生天,当时尚不知生死,生死兄弟虽远在百里之外,却能抛下生死富贵,如此说法冷了人心啊!”
李易闻言稍感诧异,继而又是阵阵惭愧,叶知秋言之有理,无论怎样说,大家的反常举动在他眼中再是过份,却是呼延信、王孝仁等兄弟那片拳拳之心,自己似乎有点太计较。
他深深叹口气,摇头道:“我又何尝不知,但做的太明显,令阔端心生芥蒂,不妙,为大事不妙。”
“有何不妙,人之常情,阔端非平常人,若拿捏不稳,恐怕就算你劝谏,成都百万生民也将化为枯骨。”
李易深以为然,阔端颇有城府,几次忍让今又一笑而过,足见此人断非凡品,能看到三步之外,尚能谈笑风云、气定神闲,绝不容等闲视之。他回想阔端态度不由地冷汗淋漓,却不想对方大智若愚深藏不透,难怪拖雷一系掌权,阔端依然游刃有余,最终在封地得养天年,光是这份见识就不能让人侧目。
再去看对方执意留他大军驻防,又能看出此人用人本色,换成其他人得到如此信任,恐怕早就感激涕零,实心实意地向蒙古人投诚,当真是用大险得大利,可惜他却不是别人,不可能被全然感化,冷冷地笑道:“先生以退为进,端地巧妙,只是阔端可惜了!”
叶知秋目光闪过一抹苦涩,却落落大方地笑道:“若转道请清波牛鼻子,事情或许更好。”
李易不免苦笑,清波子生性恬静,似乎不愿过多介入世俗杀戮,新井之战胜利就避入道观,让他无可奈何。不过,事有可为有不可为,他勉强不得,叶知秋乍然提起,不免心中微起波澜,或许还有请清波子出山的可能,当下笑道:“清波子道长,乃得道高人,勉强不得,先生兵行险招绝处求生,实在让我不吝生寒。”
叶知秋莞尔并不作答,叶开却目光闪烁,笑眯眯地道:“六哥,军中传来六哥遇险生死不明,大兄等人顾念六哥安慰,不得不收敛兵马强行签发丁壮,只为壮大声势求得自保,以求六哥有一线生机,再图营救。”
李易心念闪动时,试探地问道:“如今,我军能有多少可战之人?”
叶开稍加沉吟,低声道:“原可战之士六千人,我来之前,军中强行签发壮丁,得精兵一万三千余人,全部分散配给各部,若能运筹得当,数月后便可得四五千锐士。”
“这么说,我军可战精锐有万人。”李易眉宇间闪过一抹喜色,有几分兴奋第道:“暂时不要过份发展兵力,更不要组建新的营队,要暗中自山区招募壮士,先列入额外军兵,待时机成熟再作打算。”
精兵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就算他率军容纳许多壮丁,也不肯让全部培养成战士,更不可能练出多少精兵,如今的成州万户将士加那可儿数万人,能够得到万三千精兵,绝对能让他欣喜若狂。不过,他还是更加属意山区良家子,那些淳朴的山民才是最容易成为精兵的所在。
叶知秋点了点头,正色道:“学士之言甚善,如此,虏人也找不到话柄。”他人前称呼蒙古人,人后却鄙夷不已,差点就直接喊猪羊了。
李易之意非常简单,他并不看好强行征召的万余人,蜀川城市居民少有血性之人,多的是些市侩之徒,这些人打仗压根不会拼命,反倒是能拖你后腿。
山区民众便不一样了,这些人身居山中,少与外界接触,相对较为质朴,又奔走山路兼顾渔猎,能吃苦耐劳坚韧不拔。经过训练不仅便于管理,战斗力也很强悍,虽训练成骑兵有难度,却易于成为精锐步跋弩手,每次作战都能坚守阵地,往往都会坚持到最后时刻,不像市井出身的奸猾。
至于列入额外军兵,那是便于隐藏人力,不被蒙古高层发现,一旦需要以老拱辰军班底为基干,可迅速扩大编制,用最快速度形成战斗力。
“宁缺毋滥,一旦需要我军便可拥有数万精锐,届时,方是和蒙古人彻底决裂,重新夺回蜀川之际。”
叶知秋瞥了眼李易,意味深长地道:“甚好,一举荡平蜀川虏人,不负太尉隐忍。”
“六哥。”叶开脸色一变,继而目光闪出一片炙热。
“先生,老十二是我护卫首领,应该知道。”李易瞥了眼叶知秋淡淡地道。
叶知秋点了点头,瞥了眼脸色迷惑的叶开,淡淡地道:“学士归附虏人,并非贪图富贵,而是在事不可为下,权宜之计,当时情形你也应该明白。”
待叶知秋说话,叶开由震惊到兴奋地脸色潮红,颤抖着口吻道:“六哥心意,小弟明白。”
李易风淡云轻地一笑,道:“老十二,此事处东方先生、清波子道长,大兄和老十外,你是第五个知晓的,也是与虏人正是决裂前最后一个知情者。记住,把他们训练成精兵中的精锐,我要看到背嵬军,达到三千精锐的规模。”
“六哥放心,小弟定不负所望。”叶开起身脸色郑重地一礼,实在是太振奋人心了,说又不能说出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