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平有怨气他是知道的,也不想与其较真,让兄弟之间关系交恶,那可是来之不易的生死之交。
正当气氛颇为尴尬之际,卫士入帐道:“都监,上清观清波道长求见。”
“清波子?”李易有些糊涂了,自己并没有和蜀川道门打过交道,道士来找他做什么。
“清波子道长,乃附近上清观都厨,多日来在外面为流民诊病,医术颇为高明。”许杰掌管辎重营,与外面打交道较多,自然要回答这个问题。
李易这才记起,原来附近有几家道观,都是些山居道士,平时为流民诊断病患,当即起身道:“今日事先到了这里,无论怎样,都要严加防御。”话尽于此,先期对即将来临的作战进行部署,待众人起身后,才说道:“有请清波子道长。”
卫士下去后,一名个头瘦高、面目俊朗,,身穿灰色道袍,脚登云履的中年道人,器宇不凡地慢步走入,并与众人稽首招呼。
“都监,贫道清波子有礼了。”清波子打个稽首。
李易起身,并没有展示道门身份,当然也没有那个必要,拱手道:“军中简陋未曾有蒲团,望道长见谅。”
“都监客气。”清波子谢过后,大大方方地坐下。
李易坐后,试探地问道:“不知道长,来此何事?”
“贫道前来,却为山外那些生民请命。”
“请命?”李易神色稍愕,旋即淡淡笑道:“在下洗耳恭听。”
清波子微微稽首,沉声道:“我观都监在山外营寨,并不能全然护民,流民越聚越多,恐虏人遽然杀到多遭杀戮。”
李易心念一动,嘴上却道:“不知道长,意欲如何?”
“山中多有谷地,气候适宜,山珍甚多。如能把生民迁入山中大部,耕耘谷中土地,采集山野草药菜蔬,比在山外来的安全,又能分散人群,都监在山外的营寨,能更好护卫山口。”清波子对地形颇为熟悉。
“道长高论,我军在此不短,竟不知山中还有仙境。”李易笑了,大战将起,能把流民安置在山内谷地,自然是好。
不过,山谷安置也有弊端,一旦外围失守,生民将逃无可逃,只能任人宰割。
清波子淡然一笑,随意地道:“都监着眼于山外,自是看不到山里景色。”
“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李易眉头扬了扬,话锋一转道:“方才听道长说,我营寨不能全然护民,这有怎说?”
清波子一怔,旋即笑了笑道:“贫道岂敢班门弄斧。”
“道长,但讲无妨,今虏人正向此杀来,过不多久山外将是一片战场,半点疏漏都将导致遗憾。”
“竟然如此,嗯,生民聚集,他们岂能不来。”清波子面色如常,缓缓地道:“都监,山外设置三座营寨,保护生民聚集地,若在平时倒事无不可。大战将起,山外营寨仅是做前哨之用,兵马太多反而不利于山口防御。”
“宜将生民火速迁入山中,把营寨拆除加固山口营寨,在道路两侧险要处购置堡寨,山外仅留下哨卡,山口防御,都监早有布置,贫道唠叨了。”
虽是一般性军事常理,但从山中道士口中说出,仍令李易意外,道:“道长知兵。”
清波子一笑,摇了摇头地道:“贫道不过以事论事。”
“不知道长对蜀川之战,有何高论?”李易有心稍作试探,他知道道门有人才,山居多贤士,这个时代道门还是俊杰奇多,道门人才非儒家子弟可比。
清波子看了眼李易,却正色道:“贫道山野之人,也就是勉强悬壶济世,国家大事都是读书人做的。”
李易玩味地看了眼清波子,站起身来莞尔笑道:“事不宜迟,道长与我同出山,劝诫流民入山。”
清波子起身,稽首道:“理应如此。”
李易又传令,各营派出士卒和骡马,准备向山内输送流民,并要准备好材料构建民房。
他与清波子来到了山外,却见一处处的居民点,忙忙碌碌的人群,不禁有些为难,流民已搭建房屋,开垦了土地,让他们入山并非容易事,只能招来卫士,吩咐道:“派背巍军将士分赴各处乡寨,把他们的乡老请来。”
收容流民之际,为了方便管辖,在各处流民定居的乡寨,任命一些年纪大,较有威望的老人为乡老,向山里迁徙,只要是乡老们同意,一般来说阻力都不太大,宗族的力量很强大。
“都监,能够派人请各位乡老,足见爱民之心。”清波子对李易投入赞赏的目光,神色温和许多。
李易撇撇嘴不以为然,虽是非常时期,却不想给流民造成压力,他想为拱辰军维持良好形象。当然,如果军情紧急,必须要做出抉择,他自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保住拱辰军力量。
“都监,不知虏人何时能抵达?”
李易诧异地看了眼清波子,还是开口道:“虏人前锋游骑,或许明日便能抵达,其主力还要两日。”
他基于战场的判断,不要以为蒙古军行动如风,那都是些屁话。阔端南征兵马,绝大多数是番汉兵马,蒙古族并不多,大军进退都有严格的章法,还要有辎重转运支撑,比宋军行军并不快多少。就算是漠北的蒙古族马队,正常行军也不会太快,毕竟战马很珍贵,高强度的行军,对战马的伤害极大,没有极为重要的战略目标,他们绝不会损伤战马。
“如此说,三五日内,此处将是一片血海。”清波子长长地叹息,面有悲苦色彩。
李易瞥了清波子一眼,淡淡地道:“阴阳,黑白,生死。善恶,道法自然,道长着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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