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再次劫寨,吸引追击探马赤军回援,并设伏歼灭,仁至义尽。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塔都万夫队的出现,实让人难有回天之力,以我数百人新练士卒,又有降卒、战马累赘,对抗数千久经沙场凶悍之徒,结果必是两军皆休。”
“太尉亦是知兵名将,想必深蕴其中道理,忠义军逃出士卒,亦是证明,拱辰军即便赶往战场,忠义军亦全军覆没,明知战场不可为,将帅要做的是壮士断腕,把损失降到最低限度。”
曹友闻心下一叹,他何尝不知李易有理,换成他,或许也会选择保存实力。
但是,他还是道:“都监所言,你不仅无过,而且有功,是时当可不听劝谏,遭致全军覆没。”
李易摇头,平静地道:“谁也没错,命该如此,若非塔都率军杀到,时知军或可逃离生天。”
“都监,所担忧的不在战场吧!”曹友闻眯着眼,打量李易。
李易点了点头,沉声道:“正如先前所说,我欲报国,断不可失去拱辰军,这是在下心血所在。”
直白还是直白,坦诚的令人不敢相信,曹友闻曾经募兵,知一个有抱负之人,对亲自招募军队的关切。
“我已不追究旁事,都监请回吧!”曹友闻一阵无力,实在不想去问李易,他感到这个人过份理智,谋划是很正确,以最小代价取得最大战果,却非他同道之人。
同一件事,或许人人都会有相同选择,区别在于,别人需要细细斟酌,做出艰难选择,李易会毫不犹豫。
“我想太尉搞错了,在下此番前来,并非全然为己,也是为太尉而来。”李易听出曹友闻逐客,却并不在意。
曹友闻一怔,却不想李易竟来说他,虽情节老套,却触动他内心深处忧虑,不免有几分犹豫。
李易趁热打铁,道:“太尉,在下有个请求,不知太尉可否应允?”
曹友闻一时未能跟上李易思路,仓促道:“何事?”
“太尉调我拱辰军进入西路,抗击虏人南下。”李易说的很平淡,口气非常之决然。
曹友闻不觉愕然,不想李易竟请兵出战,如今西路早是一片糜烂,蒙古马队横行无忌,数千人过去无异于自寻死路。
不过,他转念一想,却明白李易用意,是在避祸啊!一旦进入战区,赵彦呐将鞭长莫及,不仅不能逼迫他,还要小心维护,避免把拱辰军给逼反了。
他颇有意味地看了眼李易,并未说话。
李易冷静地道:“还望太尉立即下发调令,在下等不及。”
曹友闻思量片刻,既然西路糜烂,时当可战死,沔州西部几乎沦丧,朝廷兵马应逐步收复。
拱辰军前去,虽有危险,却是反攻第一步,以李易的冷静理智,或许能出现奇迹。
“太尉还有疑虑?”李易不见曹友闻说话,心下不免有些不痛快,自己都请战了,对于曹友闻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曹友闻慢慢颔首,道:“西部过于危险,你这几千人,恐怕有去无回,此事再议。”
虽暂未应允,李易却知曹友闻意动,放下心来,笑道:“多谢太尉,在下前来,却有事要与太尉禀报。”
他用词颇为谨慎,刻意降下身段,以他制置使司干办身份,与曹友闻并无上下关系。严格地说,拱辰军属制置使司招募兵马,仅在战时受利州驻扎御前诸军调动,并不隶属都统制司。
曹友闻勉强一笑,道:“都监请讲。”
李易颔首,静静地道:“从各种迹象来判定,阔端正在积蓄力量,扫平入蜀障碍。我看,他们今年必会大举南下,时间应在七月之后。还请太尉,无论如何都要扼守仙人关,不惜代价保住沔州。”
曹友闻本与李易谈过沔州重要性,老生常谈却生出一份异样,李易话外有话似有所指。
“此话如何说?”
“若是制阃要太尉放弃沔州,退保蜀口大安,太尉当如何?”李易目视曹友闻,把话挑明白。
曹友闻一怔,他虽意识到沔州重要,但赵彦呐却无法理解,一旦让他放弃沔州,退守大安,将会在平原上与蒙古马队作战。
上次大安之战,蒙古军并非全力以赴,主要兵力还在关外扫荡,利州御前诸军算是雄厚,各处援军在外声援势头不弱,才能把对方生生地顶回去。
如今,蒙古军攻伐文、阶诸州,大安外围各据点,几乎被拔除一空,阔端完全可全力南下。
想想,一阵冷汗,举一反三,回想李易与他谈论过沔州重要,不禁多看对方两眼,看来那时李易便想到了,只是未说而已。
此人不禁冷静理智,杀伐果断,且具有战略眼光,他瞬间对李易作出评价。
李易并未注意曹友闻,道:“阔端全力南下,届时兵力必有十万之上,一旦离开沔州险要关口,如何能抵抗的住。阳平、鸡冠隘虽地形险要,却不足以对抗十万铁骑。”
曹友闻摇了摇头,却道:“你若领兵西去,要如何去做?”
李易望着曹友闻,玩味地道:“不瞒太尉,我领兵西去,最大的目的是保命。”
“嗯。”曹友闻一笑,并不介意李易的坦白。
“其二,西路虽遍地残破,却是大有为之处,蒙古人残暴,民众逃出深山,无时不盼望王师,我军西去必能振奋民心,聚齐各地山寨民兵,在沔州侧翼形成钉子,让阔端南下有所顾忌。”
“其三,朝廷缺马,西路多山,我正可处处设伏,以我之长击蒙古人之短,夺取战马,以战养战。”
“有点道理。”曹友闻点了点头,不能不承认,李易的想法具有一定道理。
李易风淡云轻地笑了,又道:“我还是担心,太尉不能守沔州。”
曹友闻脸色一变,却知李易何意,决然道:“沔州要地,我自然明白,都监无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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