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的意图非常明显,他不愿采用死板的叠阵,憋屈地等待蒙古骑兵进攻。同时,拱辰军压缩三千人,最重要的战斗单位采用元丰之前兵制,以营为基本单位,区别时下混乱的兵制。
也算是军制的奇葩,大宋行朝不断变革军制,却保留以前的残余兵马,形成了南渡牵的禁军和将兵,南渡后的屯驻大军、御前兵马及厢军、乡军共同组成的军队,指挥层次相当的混乱,现在又进入都统制司军制,逐渐形成率臣领军。
当然,李易从新设立营为单位,并非直接恢复元丰前军制,而是结合后世军事编制的合理化编制,以营为做基本的单位,充分发挥群体的战斗力。
设立神射营,把从苍溪县花大价钱搞来的床子弩,神臂弓,全部装备神射营,组成一支强悍的远程支援兵力,并专设辎重营,保障各部军械供给和维修。
最重要的是,他在营之下依然采取队一级编制,每队六十至百余人,队之下为什,什下为伍。
最具有意义的是,李易尝试运用后世战术编组,在营一级混编。步军营设三个重步兵队,一个弓弩队,一个辎重什,一个神机什,一个急脚子什;马军营设两个马军队,一个神机马队,一个急脚子什,一个辎重什;神射营编制不同,设两个神射队、一个神机队,一个辎重队,一个急脚子什。
辎重营为全军支撑,战时供应军械粮草,由各营辎重队、什领取钱粮军械,支援前方作战。神机队、什为全强弩火器部队,李易把他们配属各营,并未单独成军。
时下,火器尚不成熟,宋军机动能力并不太强,火器太集中,无法有效支援各部,分散配置虽不利发挥,却能做应急之用,既然不能做到运动灵活,那就用火力集中弥补。
如此,各部规模不大,分工明确,兵种较齐全,机动灵活,步军亦可在马军支援下,在辎重部队支撑下,在利州路山区与蒙古骑兵野战。
众人沉默不语,都在回味李易勾画的军事体制。
半响,尹宗正才若有所思地道:“老六,这是把南迁前后兵制糅合,却不知实战如何?”
李易对尹宗正的问题很满意,他温和一笑道:“元丰前,朝廷对抗契丹,平戎阵便是兵种混编。但是,地处平原的大军阵对抗,行动颇为不便,虽能保万全,却无法聚歼敌军。”
“利州各处多山,明显不利于马队,也不利于大军阵作战。对抗来去如风的蒙古骑兵,时下战术全部过时,可以说一旦接战,不用太久,我等将成为虏人马军的猎物。”
“六哥,虏人无甚可怕,大安军一战,不给咱们打的破滚尿流。”明皓傲然地笑了,颇不以为然。
李易淡然一笑,却不曾急于接话,而是端起碗喝了大口酒。
王柏看了眼李易,道:“九哥,六哥说话,你不要多言。进犯大安军的虏人,能有多少蒙古猪羊,都是些番汉杂军,连色目人也不多。”
命皓一怔似有所想,王孝仁正色道:“老十说的不错,但是他们的马军并不可怕,论近战能力,远非色目人对手,甚至连一些汉军也不如。”
“话虽如此,但蒙古马军一人数马,他们的战术并非近战,而是远距离打击,等待合适机会,以雷霆万钧之势把对手打垮,剩下的不过是屠杀。”
李易非常了解蒙古军战略战术,用赞赏的口吻道:“虏人凭借马军之所以能征服四十国,战术只是一方面,他们在战场军情传递上,也非常及时,能够使主帅及时调遣兵力,打击对手薄弱位置,这是我专把急脚子单设出来原因。”
“各位兄弟,不是我长他人志气,若在平原上,去岁大安之战,我军早就全军覆没。如今,虏人贵酋阔端所部,必有上万本族精锐,再配合探马赤军,利州各军州兵马,很难有取胜机会。”
“我想了很长时间,针对山地把咱们兵力编组,不求大,不求坚韧,但求灵活。各营兵种齐全,战时无需列成军阵,力求弓弩、枪牌、火器、骑兵相互配合,胜则夺其战马,败则且战且退,利州各处大山甚多,进了山区,他们就要考虑考虑了。”
“咱们装备可谓精良,全部是当年西军精华,凭那群汉军,敢上山鏖战,除非他们长九颗脑袋。”
四千余领精良铁甲,大量的强弩硬弓可不是玩笑,拱辰军的战斗力,上升不止一两个档次,李易有足够的信心,以三千精兵与蒙古人面对面较量。
叶开畅快一笑,兴奋地高声道:“六哥说的不错,咱们有精良甲仗,还怕他虏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梅殷点了点头,谨慎地道:“六哥说的有理,用对了法子,虏人马军并不可怕。”
吴天佑双目圆瞪,笑道:“老幺,什么叫用对法子,敢情你这厮害怕不成?你小子也就这点出息,下了战场跟个娘们一样,有贼心没贼胆。”
在众人一阵善意的笑声中,梅殷瞥了眼吴天佑,并不与之计较,依旧温和地道:“六哥,咱这三千余人,似乎太少了。”
李易不以为意地一笑,温声道:“饭要一口口的吃,兄弟们多带兵打仗,闲暇之余,多看看兵书。有时候,经验老道,却拘泥于套路,熟读兵书,却又纸上谈兵,只有不断历练,时常读书,方能时时总结,形成自己的一套战术。”
“观历代兵家大成者,那个不是一方率臣,能力有多少,就能带多少兵。”
“六哥说的是,小弟在想日后进入陇右、关中,乃至三京、河北,拱辰军的编制也要不断地变化。”
李易心下一动,转首看去,说话的竟是王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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